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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凡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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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阳光明媚的秋季。
金色的落叶如同绚丽的蝴蝶,在凉爽的秋风中,打着旋儿落下,铺成华丽的地毯,踩上去发出空灵的沙沙声。
楼浮华也还只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少女。
她拄着漆着红木的拐杖,一瘸一拐在金黄色的地毯上前进着。
情侣们恨恨地说:“真是的,破坏了这么漂亮的美景!”她黯自伤神;老人们同情地说:“多可爱一个姑娘啊,怎么就……”她咬牙继续走下去;猥锁地男人色眯眯地说:“小妞,要不要陪我玩玩,给你两百。”她强硬地举起拐杖把他们打跑。
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她的。
在那些情侣骂她的时候,琳总是会为她据理力争;在老人们可怜她的时候,琳总是牵着她慢慢走开;在色狼对她图谋不轨的时候,琳总是及时打110来帮她。
琳说:“小华,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哦。”
所以她就每天都笑得很灿烂。
琳,我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去笑啊。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啊——”昏厥中的楼浮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惨叫了起来。
“快,伤口大出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沉着地为浮华做着手术。
而手术室外的蓝依琳早已泪流满面,听到浮华方才的叫声,眼泪更是汹涌而下。她左手捂着嘴巴,右手紧紧握着仇裘的手。
仇裘发现,她的手竟是如此冰凉。
“没事的。浮华可是世界上最活泼开心的女孩。”仇裘安抚道。
“唔唔唔……”蓝依琳捂着嘴,却还是拼命地摇头,“都是我害的……”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她漂亮的短裙上,渲染开来一大片一大片浅浅的灰色。
“依琳,你也别太自责了。”仇裘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蓝依琳。
纸巾淡雅的兰花香飘进蓝依琳的鼻子里,让她的心舒缓了一些。
她擦了擦潮湿的眼角,有礼地说道:“谢谢。”
“不用谢。”仇裘突然觉得蓝依琳礼貌得可怜。“她,浮华,喜欢你,是吗?”
蓝依琳迟疑地点了点头:“可是……怎么说呢。我觉得我骨子里就是那种特别古典的人,没有办法接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恋情。”
“这样啊。那你让浮华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蓝依琳苦恼地低下头,把头埋进膝间
仇裘低头看着自己细带深蓝系蝴蝶高跟鞋,上面沾了许些雨后从小坑里溅出来的泥巴。她突然觉得眼眶湿湿的——并不仅仅是因为高跟鞋脏了,便忙蹲下身去,用力地用纸巾擦拭。
“仇裘。”
“嗯?”仇裘觉得自己得声音与平常不同。
“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蓝依琳有些疯狂地揉乱了自己整齐的发,“如果浮华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想,这是属于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仇裘站起身云淡风清地笑了,她轻轻吹了吹精美华丽如大气的凤凰的指甲,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墨芷寒。
蓝依琳看到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后,慌张地把手机抢了过来,挂掉了:“不要……不要打电话给寒……”
“好。”仇裘拿回手机,放回包包。
“呃。”蓝依琳楞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如果你想讲,自然会讲。”仇裘轻轻甩了甩手,重新坐了下来,修长的左腿搭在右腿上。
“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让他以为……我对他不专一。”蓝依琳两只手绞着衣角,不安地低着头。
仇裘叹了口气。看来蓝依琳对墨芷寒真的是用情至深啊,拖延婚期的事看来是行不通的了。
这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浮华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士缓缓地推着。“怎么样,医生!”蓝依琳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已经没什么事了,好好修养几天就行。”医生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那么,我也该走了。”仇裘拍了拍蓝依琳的肩膀,也离开了。
医院里冰冷的穿堂风呼啸而过,静谧地弥漫消毒水的味道,蓝依琳听见胸膛中那颗心寂寞地跳动的声音。
晒过的毛巾被盖在身上有暖暖的太阳香味,ANDY趴在身边,软绵绵的小尾巴垂下来。夜色缓缓地深了。
仇裘靠着软绵绵的枕头,眼睛是闭上的,但是却还没有睡着。
不知从谁家传来小声哼歌的声音,在夜的一瞬间寂静中滑过空气,但很快又被夜市的喧闹掩盖了。
那是一首很忧伤的曲子,“那些我爱的人\那些迷失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
到此嘎然停止。
仇裘突然间很想知道,那些永远的誓言到底怎样了。她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ANDY被她惊醒了,不满地“喵”了一声,却被仇裘踹开了。
她垂着眼,手指攥着衣角,呼吸急促。
“啪”一声打开台灯,橘黄色暖光穿过黑暗,周围的静物都看得见朦朦胧胧的影子了。仇裘跳下床,赤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她把笔记本电脑抱到床上,开机。
搜索那首歌。
是四个大学女学生自遍自唱的《心愿》,稚嫩的歌声,纯净的吉它和钢琴伴奏,淡淡的忧伤静静地弥漫出来。
歌词是:那些我爱的人\那些迷失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沉浮的泪\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听到自己期盼中的歌词,但是灵感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调出WORD文档,五笔,指甲上的繁花水晶轻轻敲击着键盘,“哒哒”做响。
墨芷寒焦急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正常上班的吗?打她电话又关机,敲她家门又没反应,她到底去哪里了!
阳光渐渐热烈了起来,汗水滴下来打湿了他优雅的白衬衫,俊秀的双眉拧成一团。
“墨总,你先去上班吧,我来等仇裘。”孙娜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打伞遮阳。
“不用了。”墨芷寒咬咬牙,走进了楼道里。
真是的,防盗门怎么没锁呢,万一小偷来了怎么办!墨芷寒一边埋怨着,一边担心地狠狠地踹开了门。
“喵——”ANDY听见动静了,扭着屁股小跑了过来。
墨芷寒弯腰抱起ANDY,就走进了房间。
他的目光在触到床上酣睡的女子时,变得温柔如水。仇裘绻缩着身子,长发凌乱地撩在一边,笔记本电脑敞在一边,里面的文章还没有保存。
墨芷寒走过去,把文档保存在桌面上,然后关机。“仇裘,仇裘。”他轻轻拍了拍仇裘的脸,“上班了。”
“唔……”女子懒洋洋地转了个身,逆着光,唇瓣无意地扫过男子的手臂。
墨芷寒立刻像触电一样弹开了。
而此时,仇裘已经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哎?墨芷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小姐,请问您不用上班吗?”墨芷寒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微笑着问道。
仇裘转了个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反正也迟到了,今天我请假。”
“那……好吧。”墨芷寒无奈地耸耸肩,“我先回公司了。”
“嗯。”
蓝依琳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那张精致秀美的脸,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下颌。指甲上雕着一朵比翡翠还纯净嫩绿的曼陀罗。
绿色曼陀罗的花语是生生不息的希望是吗?
寒,我知道你心中没有我,但是,如果我变得像她了呢?
华丽高贵的墨绿色长裙的裙摆上,斜斜地粘着一朵巨大的浅绿色曼陀罗。脖颈处绣着繁杂妖艳的凤凰。
美得不可方物。
寒,我不会放弃对你的希望的!
“当当当当……”婚礼进行曲从手机里流淌了出来。蓝依琳的脸一下羞得绯红。妈妈盼她早日跟寒结婚,就把她的铃声设置成了婚礼进行曲。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点显示:QD
“喂,你好。”蓝依琳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仇裘靠在沙发上,ANDY在跟她的拖鞋闹着玩,“我只是想对你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看浮华吧,毕竟她现在一定非常想看见你。”
蓝依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好吧。医院门口见。”
QD的意思是——
情敌。
今天仇裘打扮得很朴素。扎成马尾的卷发,素面朝天,白T-SHIRT配牛仔裤配帆布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她笑笑:“本来想跟你一样随便青春一点的,没想到你今天也随我往日一样了。算,就当我是绿叶,你是鲜花吧。”
“呵呵。”蓝依琳尴尬地笑笑。裙摆上的翠绿色曼陀罗在微风拂动下,摇曳。
进了病房,医生正在为浮华做检察,而她吃了安眠药,还在昏睡中。
蓝依琳的心好像被泡在眼泪里,涩涩的。
浮华,我……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对我的爱,怎么办……
放下水果篮和大束洁白的百合花,两人正准备走时,忽然听见昏睡中的浮华轻声喃喃起来:“琳……琳……不要离开我……”
仇裘看向蓝依琳。
“吧哒”蓝依琳楞了一下。眼泪突然奔涌而下,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琳!”浮华挣扎着醒来,睡眼朦胧中,恍惚看见蓝依琳温柔淡雅的笑,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把头深深埋在“蓝依琳”怀里,泣不成声,“琳……不要离开我……”
仇裘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双臂,轻轻抚摸着浮华瘦弱颤抖的背脊。
蓝依琳定定地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穿堂而过的寒风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知道浮华只是因为衣服不小心认错了人罢了,明明只是这样而已啊,为什么心好痛……好痛……就像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挖去了一块一样。
这,就是吃醋吗?难道,她也喜欢上浮华了吗?
仇裘轻轻地推开浮华,帮她擦干眼泪,柔和地说:“浮华,你的琳在那里。”
“呃。”浮华把头转向蓝依琳,仔细地看了看她,“琳?”
“嗯。”蓝依琳艰难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要打扮成这样?”浮华的泪珠还在大颗大颗地落着,“我知道,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的寒……是吗?”
“浮华……”蓝依琳的嗓子里像塞了一块湿水的棉花一样。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浮华痛苦地捂住脸,掀开被子想要逃开。
然而,她却忘记了自己没安上假肢,“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于是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拧不上了。
“浮华!”蓝依琳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即使是看见寒跟仇裘在一起,也只是心酸,而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心痛,痛到骨髓里去了。
仇裘悄悄地退了出去。
蓝依琳紧紧地把浮华圈在怀里,吻着她脸上的泪珠,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止去自己的心痛。
“不要……不要……”浮华仍然在挣扎,幅度却小了许多,“你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让我现在误以为,你是爱我的!”
“浮华……我希望你开心。”蓝依琳轻声说,“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
浮华清澈明丽的大眼睛中闪烁着莹莹泪光:“琳。……”
“不要再说了。”蓝依琳用手指碰了碰浮华的唇,安静且忧伤,像未知的爱。
“叭哒”一滴晶莹如水钻的泪花落了下来,落在蓝依琳的手上。蓝依琳用手拂去浮华脸颊边的泪,说:“浮华,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才是最美的。”
“既然我是最美的,为什么……为什么琳不喜欢我?”
“感情这种东西,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啊。”蓝依琳觉得心里很乱,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前认为自己一定喜欢寒的方向模糊了,仿佛有一个很柔弱的背影一直走在她的心里。
她呼唤心里的女孩转过头来,让她看看她是谁,可是那个女孩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执着地住在她的心里。
蓝依琳抬头看向窗外,“呼啦啦”停在树杈上的麻雀扑打着翅膀融进了干净的蓝天。而她,能敞开心胸接受着不凡的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