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镜火

10、闪击

　　汉军陇西外围守军前营。
　　阵前不足千米处，数小队未穿战甲的血族士兵趁着夜色悄悄接近汉军前锋阵地。他们一队队携带着无数大木板和木桩，压低身子，匍匐前进。
　　汉军守兵对不足千米这草丛里慢慢前进的血族士兵毫无查觉，只是继续观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那不足五十米的距离。
　　血族士兵一点点爬着前进，逐渐接近汉军挖掘在军阵侧翼的陷坑。手一碰到松软处，血族士兵就将厚重坚韧的木板架上，并在坑底用木桩做支撑。
　　整整大半夜，血族士兵几乎把汉军阵营侧翼的所有陷坑口都架上了木板，并如原样将泥草封好……

　　子时刚过，汉军士兵熟睡正酣，一声“有敌情”的大喊，响起的战备鼓声以及隆隆的震鸣便惊得所有人连滚带爬跑进自己的战斗阵位。
　　借着火光放眼望去，正前方无数车马滚滚而来。不久车马停止了前进，血族步兵一个个从车马上跃身而下，不一会儿便列成了宽大的扇型大阵，刀枪出鞘，□□上弦，明光战甲在月光下闪耀着阵阵银光，强烈的杀气震摄着所有人。
　　“□□手准备！”
　　汉军将领一声令下，汉军前方所有的□□手个个拉弦上箭，瞄向前方，只待敌军开进。
　　“全军进击！”血族军中一声大喝，上万甲兵迈着统一的步伐大举压来。盾手在前，举弓的刀手矛手在后，步步逼近。
　　“放箭！”将令一下，汉军将士万箭齐鸣，如雹撒去。血族将士一边举盾阻挡，一边推进，一边拉弦反击，整个血族大阵活象一座移动的巨型堡垒。
　　“射！射！给我射！”汉军将领大喊。汉军士兵奋力集射。汉军依托攻势，以守为攻，且有少部分重武器，占有优势；血族箭备不足，起先的射速优势也渐渐失去，眼看落于下峰。
　　正在这时，轰隆的铁蹄声和铁甲运动的鸣响声自血族侧面而来，动静越来越大，汉军将士被眼前从没见到过的景象惊呆了。
　　“那……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那…………”
　　无数铁浮屠朝向汉军阵地侧翼飞速奔进，摄人的银光连成漫野的一片，一座座由铁甲包裹的小山杀将而来——血族重型甲胄骑兵。
　　“杀！——”

　　血族重甲骑兵飞速跃进，踏着半夜已经铺好的木板铁山一般压来。
　　部分汉军士兵看傻了，竟然忘记了射击。
　　“为什么？为什么陷坑……”汉将高呼，“快，不管这是些什么鬼东西，杀光他！”
　　“……诺！”

　　重骑兵冲进汉军阵营，一排接着一排，重装的捍卫，居高临下的优势，强大的冲击力，汉军不知所措，整个军队乱成一团。骑兵的重矛、铁蹄将汉军士兵冲踏得七零八散，木黎在重甲的冲撞下毫无作用，汉军迅速被骑兵冲开了阵型。与此同时，血族步兵也已经完成战阵转型，改由刀手在前，猛冲上来，杀进战团。汉军士兵退至二道石墙之后，继续顽强抵抗着血族的进攻。刀枪剑戟不停碰撞，火花四溅，箭矢在空中四散飞射。
　　正在双方难解难分之时，一股呼嚣的强风自另一面的斜坡狂卷而来。无数黑蝙蝠形成的乌云下，五千早已离队而去的血族轻骑兵趁汉军与重骑步兵纠缠时从侧面迅速飞驰上高地，直插汉军背后。血族轻骑横刀出鞘，象一把把割草的巨镰，所过之处，汉兵头断血喷。
　　“……顶住！顶住！给我顶住！”汉将站于阵中，大呼督战。
　　领兵的血族伯爵维特微微张目，视野变成无数奔流错乱的线，顷刻间清晰地定位在挥剑指挥的汉将上。
　　他策马进前，取箭拉弓，“嗖——”一箭飞驰而出。
　　“啪！”
　　“啊！——”
　　箭矢从汉将后颈部射入，贯穿咽喉自喉结处射出，血溅当场。
　　“……将军？！将军！！”汉兵转头惊呼，声嘶力竭，“混蛋！！跟他们拼了！”
　　“杀光他们！”维特大喝一声，血族步骑虎狼般扑进汉军之中，刀山压进，铁蹄猛踩，血肉满地……

　　×××

　　清晨，霍去病骑兵所部大营 。
　　“快开门！开门！”汉骑向大营飞驰而来，边跑边喊。
　　“咣”的一声，两队士兵将营寨大门打开。汉骑冲进营中，下马直奔中军帐。

　　“将军，将军……”
　　霍去病站在屏风前，看着地图。一只矫健的苍鹰停在他手边。
　　“……血族昨晚攻击了陇西西北我军前沿军，我军５０００人马，不到两刻便被敌军击溃，全军覆没！现在敌军正向东南方向挺进！”

　　“什么？！”一名副将大惊失色，“５０００人马不到两刻便被击破？怎么可能？没有修攻势吗？没有足够的武器吗？敌军投入了多少人马？”
　　“……不，我军修驻了足够的攻势，而且武备充足，敌军兵力不太清楚，应该有一两万人。”
　　霍去病转过身，苍鹰振翅飞上他的手臂。
　　“将军，”另一名副将走到地图面前，“敌军攻击陇西，现在向东南方向进兵，是不是……是不是想迂回我部后方？又有线报说敌军企图攻取兰州，兰州守军不过三万，如果被攻取……整个西线的形势将对我军大大不利啊……”
　　“仗怎么打，并不由他血族一方说了算。”霍去病抚摸那充满野性的黑色羽翼，扬起眼帘， “走！全军火速拔营，轻装简从，立刻动身。”霍去病一抬手，苍鹰展翅跃入天穹，酣畅无羁的长啸回荡在穆穆长风中。

　　在血族对汉军陇西——兰州一线发动两线穿插进攻之时，霍去病所部七万骑兵开始了出击作战。大军动身，朝西而去。
　　×××

　　血族四万步兵，两万骑兵在侯爵多温迪斯的率领之下迅速突破了汉军兰州城郊区防卫，进抵城下。
　　无数重型弩炮和投石机一一被推出阵前，后方辽望台也已经在一个时辰内搭建完毕。两万余步兵列阵于重武器之前，排出了一个宽大的阵型，以此给城楼上的汉军将士造成攻城军队数量众多的假象。同时，两万步兵、两万骑兵列于阵后，准备随时迎击霍去病所部来援。

　　一声令下，无数火石长矛腾空而起，直击兰州东城。兰州城刹时陷入一片火光血影。无数军民骨肉俱碎，血肉飞溅。城跺的砖块被巨石击得粉碎，飞溅的碎片如利刃将士兵们一个个划倒，飞射而来的长矛把士兵一个个穿胸而过钉死在地面上。燃烧的大火在整个兰州东城满延，企图救火而奔走的军民被蜂拥而至的黑蝙蝠撕咬成了肉酱，整个场面血腥异常。
　　霍去病全军出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永夜殿。六万血族打援部队正以高速借着地形植物的掩护向霍去病原驻地通向兰州的道路推进，同时，率领重甲骑兵的血族伯爵维特继续在陇西西北边界上四处攻杀，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霍去病的七万大军分作三股，霍去病与两名副将各领一部，共三队排成箭型，霍部在中，其余两部分列左右，七万铁蹄锐不可挡，同样借助地形植物的掩蔽如三股飞驰的旋风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突进，所过之处毫无留恋，迅速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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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音站在依山而建的营寨望台上，两名副将立于其后。苍鹰矫健的身影破空而来，落在她肩头。
　　“霍将军所部正在向西宁方向移动。”玄音译出苍鹰在她耳边的低语。
　　“什么？！霍将军没有去救援吗？兰州城已经守不住了啊！”一名副将惊呼。
　　玄音抬起下颌，望着遥远的天际：“霍将军用兵从来没有定数，他只以消灭敌军作为唯一目标，不在乎某城某地的得失。”
　　“……可……可我们不能放着兰州城内的十万条人命不管啊！……霍将军不去救，我们去吧！”

　　“是啊，将军！我们去吧！……”

　　玄音皱起眉，一手抱在胸前，一手的拇指关节磕着额头。

　　×××

　　“敌军的动向如何？”马上的霍去病问身后小将。
　　“禀报将军，敌军暂时没有向我军方向靠近的迹向，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

　　“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诺！……但是，将军，血族必会回援，以我们手中的兵马不足以同时抗衡血族十四万机动大军和西宁守军的联合夹攻！”

　　“玄音会拖住他们！”

　　“……可血族正在进攻兰州，万一玄音将军去救兰州，不但帮不了我们，自身都难保啊！……”

　　“不是自身难保，是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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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音紧锁眉头走到案前，凝视着案几上的小刀，片刻，她将刀拿起来“唰”的一声直直插进案台上，营帐内的空气随着这一声清响迅速凝结了起来。

　　“传令全军，准备出击西宁！”

　　“……西……西宁？……将军，你不救兰州了吗？不管那里十万军民的死活了吗？……那全是我们的士兵百姓啊！！”
　　“不管了！”玄音“刷”地抽出腰间的银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出银器特有的嗡鸣，震得众人的耳膜一阵轻微的酥麻。她扬起手中剑，转身朝身后蓄势待发的将士们高喊：“军曹，吹响号角！全体士兵，跟我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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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玄音所部三万铁骑正飞驰在山岭密林之间。虽有树木土丘降低了骑兵的速度，但汉军骑兵依然以小队不断向北行进，跨越林地土丘，不可阻挡。
　　突然，一哨骑自大队前方快速奔回行进中的大队。
　　“将军！前方左侧发现血族！”
　　“是吗？有多少人马？什么部队？步兵还是骑兵？”玄音急问。
　　“大约上万，以骑兵为主。似乎还有坐车的步兵！”
　　“万人？”
　　“是的，似乎是在向我们这里靠近。”
　　“前方地形，我军即将走出林地，血族靠遥视能力极易发现我们。与其被敌军发现而后迁制我军的行动，到不如趁敌可能尚未发现明确我军兵力的情况下主动出击，以三万对一万，打他个措手不及！”玄音对身后各将说道，“命令全军，准备作战！”

　　“诺！”
　　另一方，血族负责打援的一部人马约三千骑兵、八千快速步兵尚未发现不远处林地中的汉军骑兵，只是按原计划继续沿宽阔大道向预定付击地带驰进。血族步骑以骑兵为先导，车载步兵为后，快速向东而去。汉军骑兵却已经完成了战斗准备，全数停下脚步，等着血族经过正面之时半路杀出，将其拦腰斩断。
　　血族大队对此毫无查觉，所派出的探骑也是全部在距离极远的南向侦察自认为霍去病部所可能的必过之路去了。根本不曾想到汉军竟然已经处于自己的侧面。
　　汉将们骑在马上，透过树木遥盯着远处于汉军平行却不同向的血族部队，杀气伴随着腰间的长剑向四周散射。
　　血族部队依然毫无查觉的向东奔进着，其中线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在林中汉军的面前。
　　“唰！”玄音拔剑而出：“冲！”
　　汉军三万铁骑蜂涌而出，直直杀向血族行军侧翼！
　　“什么？”血族将领诺埃尔惊叫起来，根本没有想到此地会有汉军大队骑兵埋伏，大惊失色。
　　汉骑疯狂的跃向一字对行的血族部队，所有骑兵已然是刀枪出鞘，□□上弦。
　　“防御！防御！”血族各军官对部下士兵喊到。血族骑兵赶紧拉马转身面对侧向来击的汉军骑兵。步兵连忙下车企图列队。
　　几乎同一时间，汉军三万两千骑兵中近两万名骑射手迅速的发射了锋锐的箭镞。箭雨急速落入如横靶般处在汉军面前的血族队伍中。刹时间，血族骑兵人仰马翻，步兵一一中箭倒地。
　　“列阵！列阵！”血族步兵指挥官疯狂的喊着，“快列阵！…………”
　　汉骑边进边射，每秒上万箭的密度令血族部队在短时间内伤亡惨重。
　　铺天盖地的黑蝙蝠蜂拥而至，血族骑兵终于在蝙蝠群的掩护下擎矛还击了。长矛还刺汉军，黑蝙蝠四面飞扑撕咬，无数战马嘶鸣着倒地，汉骑纷纷落马。
　　“红尊！”玄音挥剑大喊，血凤凰长鸣一声破空而来，瞬间万鸟齐出，密羽飞驰，无数羽翼连成的黑潮与飞掠的蝙蝠群猛烈冲撞， “轰！！！”血浪迅速在撞击声中汹涌而起，混着残羽碎毛的鲜血暴雨般泻下。汉军挚矛骑兵加快了速度，冲出溃散的蝙蝠群，飞速撞进了血族纵列之中。无数长矛在飞驰的战马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将血族队列穿成数断，后队弓骑手拔箭涌入，血族不可挽回的陷入了汉军的分割合围之中。三万汉军骑兵与万余血族步骑杀成一团。人马相抗，短兵相接，血肉不住的向外喷溅；未及成形的血族步兵被骑兵踩的七零八落，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又被马蹄踩烂。血族骑兵在遭受的箭雨侵袭后同样未成形就被汉军冲滥，无数长矛成山的压来，血族不可避免地被歼灭。
　　而就在玄音歼灭血族打援一部的同时，霍去病的三路骑兵依然奔进在通向西宁的密林山岭之中，一场以快制快的反击战即将拉开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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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兰州城下。
　　“阁下！”一快马飞速奔来，迅速窜至军阵中央多温迪斯的位置。
　　“嗯？”多温迪斯回过头。
　　“诺埃尔伯爵所部昨日在金城一带行进途中遭到汉军大股骑兵袭击，被全歼！”
　　“什么？！”多温迪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汉军出现在金城意味着霍去病和玄音根本没有理会兰州被血族围攻以及维特骚扰陇西的事实，“金城？怎么……”
　　“阁下，敌军出现在金城，有奇袭西宁断我后路之意！”身边的副官说道。
　　“没错，现在……立刻集合所有骑兵迅速西归，追击敌军骑兵。步兵随后赶上。并命令其他各部急速向西回援！”
　　“是！”
　　多温迪斯率军西去，兰州之围不战而解。同时，霍去病的三路骑兵已经甩开了金城，越过了血族金城防御线，并再次合成了一股，飞速向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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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前方发现血族把守，约有数千！”哨骑向霍去病报到。
　　“数千人？”
　　“是的。”
　　“你！”霍去病叫到身后的副将，“率一万骑兵佯攻敌军防线，其余各部分作两路绕到他背面，干掉他们！”
　　“诺！”
　　霍去病所部已经越来越接近西宁所在的血族防区了。血族西宁所部拥有精锐步骑五万五千。另外，西宁周围也驻守着数万府兵。此线大部为玄音三万大军所迁制。连日来，玄音侧应霍去病的行动加快了对西宁血族的骚扰，血族军队大部处在西宁以南，对于正兵出击的西宁以东，血族只有战斗力较弱的府兵把守。
　　霍去病十万大军在复杂的陇中地区穿行，直向西进。血族府兵分兵把守的各处要道根本挡不住十万铁骑的脚步，兵锋直逼西宁。多温迪斯、维特二部的后路即将被汉军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