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化身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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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天下监察司调查《百脉始生篇》时，遭到重重阻力，只清扫了散修中流传的版本，对一向以壁垒森严著称的七大世家，几乎毫无作为。青梧只知，这种秘法修炼极难，最开始就不是为了低阶修士设计。有道是化身傀儡好炼，能让化身傀儡修为与主人相当，派上用场，却是难上加难，对受术者的天资要求极高。
“所以，依前辈所言，不论我身在何处，他都能知道我在哪里？”长歌追问一句，眉心微折。
此刻的长歌，潜意识中，依然没有脱出弱者思维，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如何解决《百脉始生篇》的问题。或许是秦玉澄给她的印象纯良无害，长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设法联系秦玉澄，先逃离此地再说。
更何况，这被封印在青铜巨树中前辈，她也不敢全信。
青梧一听她问，便知其意：“这么？要看你的主人是什么修为？倘若有合道之能，大约一念之间，就能借此搜遍整个阎浮洲。”
长歌一滞，心里凉了大半:“秦家迄今尚无一人突破合道。”
“这么说，你的主人是秦家这一代的公子们？”青铜树上，那声音也缓缓沉了下来：“哪怕是化神修士，一念笼罩太渊城也足够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你，难不成连元婴都没有？”
如此一来，秦家发现太渊城地底异常的可能性，将大大减少。青梧也很难脱困。
长歌又看了一眼手掌上，红线已经突破手腕，蔓延入小臂。
“没错。前辈所料一分不差。”长歌苦笑。
“嗯？”他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就算你的主人只有金丹，可你一夜未归，按秦家的规矩，早该有掌事知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难道出事了？”
长歌手臂上的红线倏地一跳，忽然越过手肘，直逼肩下。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从四肢百骸中透出。
“或许……呃……”她余下的话，突然淹没在剧烈的疼痛中，隐藏在经脉中的红线突然暴起，像一条条剧烈扭动的毒蛇，伺机冲破躯体的束缚。
“凝神守一！稳住气海，不要理会经脉里的灵力！”青铜树上，青梧沉声一喝。
“咳……咳咳……”长歌痛得脸色煞白，好像肺叶里灌满了铅水，空气被一分分挤出体外。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红光弥漫的青铜巨树，却没有说出话来。
青梧明白她的疑惑，惋惜之意更浓：“我还没来得及说。这门功法最大的弊端就是，化身傀儡只能依附主人而活。倘若主人身死，化身傀儡经脉俱毁，当与废人无异。”
长歌已被痛苦的潮水淹没，仿佛经脉中流淌的不是灵气，而是烧红的铁水。所过之处，一切血肉铸成的堤坝，都土崩瓦解。她鼓起绝大毅力筑起的防御，只能堪堪守住丹田。
青梧的声音里是清晰可辩的担忧：“先从丹田引气入尾闾，运转小周天！这灵力本非你所有，从周身孔窍散去！”
长歌依言施法，可她区区筑基期的修为，却无法驱散属于金丹期的灵力。这份磅礴恣意的力量，如汹汹海水，倒灌入山间小溪，根本无法被控。长歌身上甚至渐渐沁出血珠。
青梧虽不能亲见，却能探知她体内状况：“不行！你的力量根本不能控制外来灵气。跳进血河去！”
长歌呆了一下，不知哪里生出一丝余力，一步步爬到苍梧台边，滑入血河之中。
霎时，逼近肩下的血丝，瞬间穿透肌骨，贯心而出，沿着经脉巡行的轨迹，与根深蒂固的灵力厮杀在一处。长歌的躯体，顿时成了战场，两股力量相互绞杀，毫不退让，居然在剧痛中隐隐形成平衡。
终于，她缓过一口气来。
青梧见她未死，这才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幽冥血海以魔血灌入经脉，操纵腐尸。相传息风夫人创制的《百脉始生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自身灵力灌注伤者经脉，抵御血河影响。看来是真的。”
长歌紧扣着苍梧台边，无力地问：“所以，晚辈如果不愿被施术者操纵，就不能离开血河？”即便如此，那区区两字的称呼，长歌也说不出口。
“方才是主奴反噬。”妖娆的红雾飘荡在空旷的洞穴中，青梧的声音弱了下去：“你的主人恐怕遇到了危险。如果离开血河压制，你体内的灵力就无法控制。可久在血河之中，也不是个办法……”
“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连秦氏公子都不能幸免，太渊城岂非已经沦陷？”
正在青梧凝神沉思，长歌勉力支撑之际。
一道虚渺的歌声，从血瀑跌落的哗哗声中腾起——一艘白骨小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滔滔血河之中。
长歌周身一颤，却实在没有一丝力气避开血河令的视线！
全身血液，如被冰封。
她只得孤注一掷，潜入血河之中！
无数尸骸托起的骨舟，在赤红浪头轻盈一转，抵达苍梧台下。小舟之后，连绵起伏的尸骸，填满了船尾的波纹，仿佛一片在水中铺展的尸路。
青梧仿佛立刻明白了什么，一扫与长歌说话时的平稳沉静，冷笑连连：“这才多久？你就攻下了太渊城？看来天道盟晚节不保！未必能活到过年啊！”
玄初莞尔，薄唇边轻轻一弯：“说来还是你的功劳，青梧。若非你当年留在监察司的那份文书，我也不会这么快攻下太渊。”
“老子当年写过的东西，没有两间屋，也该有一间半。你说的是哪个？”青梧冷笑。以合道修士的记忆，千年前一片落叶的姿态都历历在目，自然不会遗忘。
玄初却似从善如流，笑答：“《攻城要略》，你还记得吗？以阎浮洲各大重镇为例，推衍魔道攻城之法。”
青梧瞬间忆起，话音陡转：“你动了浮玉殿？”
玄初微微一笑：“不敢，所以特来请教。”
青铜巨树上的声音顿时惫懒起来：“呵，想要老子教你，至少得付出点儿代价吧？”
“你若愿离开此地，玄初求之不得。”
“哈哈，老子还没沦落到要你来救！”
“所以……”那人轻笑，白袖拂落，竟露出两只酒坛：“我给你带了两坛梨花雪。”
不知是美酒触动心肠，还是旧事纷如潮来，青梧突然不再笑骂。
玄初却似心中底定，径自道：“浮玉殿中一虚一实，实境中有半幅地图，另一半是无尽虚空。可玄初仿佛记得，中都的天下监察司，曾经有一副以同样手法雕刻的阎浮洲堪舆图。而九鼎之一的归鹤鼎，就在其中。个中联系，难免令人遐想。”
“那你大可去找萧判然借《阎浮洲堪舆集》！看看那地图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青梧懒洋洋道。
玄初却认真道：“浮玉殿内，只有半张地图，另一半是一片虚空。玄初妄测，那极渊鼎想必就藏在虚境之中，若要打开虚境，须得拼完整副地图。玄初不才，竟不知浮玉殿中所留之图，究竟来自何方。所以诚心请教。”
这片天地广阔无垠，人族阎浮洲外，更有千万种族生息繁衍，所以竟少有人能得知整片天地的全貌。监察司号称人族新闻旧事集散之地，而青梧又曾任监察使一职，此时此地，或许只有他才能推算一二。
青梧只回了他一个轻蔑的字眼：“呵！”
玄初也不恼：“不要着急拒绝，青梧，太渊已被攻克。只要血河还在此地流转，魔气就会侵蚀整个地脉。到那时，天道盟再想收回太渊城，也已无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青梧挂念那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小丫头，不欲多谈。更没兴趣再替天道盟操心，敷衍了玄初几句，便冷声不语。
不料，长歌潜入血河，却骇然发现，周身都是腐尸！这些腐尸仿佛拥有意识，纷纷看向长歌。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被困死在血河之中！
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闪电般窜入脑海。
可周身时冷时热，一会儿如坠冰窖，一会儿如炙炭火，根本无力抵抗！
一双双坚硬的手，困住了血河中的不速之客，甚至有腐尸扯住了长歌的头发，向血河深处划去。
一串意义不明的气泡，从赤红的波涛上腾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化身傀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