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眼泪成河》湖七

12、第十二章

　　门外的廖攀显然听到了她在通话，砸门声越来越大，为了不破坏财产，他不知找了个什么东西来撬锁。
　　不到两分钟，门就被撬开了，廖攀一副成就感十足的样子，慢悠悠地朝她靠近，仿佛她已经是囊中之物。
　　“小姑娘真是好兴致，浴室里是个好战场啊！”

　　林泪被逼到了角落里，但是她一点也不慌张，季深以说到做到，他很快就会来了。
　　不出所料，林泪听到了房间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廖攀也听到动静，退了出去。

　　林泪舒了一口气，裹紧衣服，走了出来。
　　可惜不是他，是客房部的经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廖总，我们季总有事找林小姐。”
　　又有人进来了，是前台派来的负责人，“廖总，我们季总让我通知您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林泪木讷地站在原地。
　　廖攀气急败坏，“你说什么？要我退房？这间房我可是按年预订的，钱都缴齐了。”
　　前台负责人很客气，“对不起廖总，我们季总说您不适合住这，并且让您立马下去办理退房。”
　　廖攀气得一脸横肉抖动，毫不退让，“不可能，我不想退，这间房就永远是我的，你们也没办法。”

　　那位客房经理也说话了，“我们季总说了，如果你不想退，我们可以给你强行办理退房。”
　　“你们……你们……”廖攀手指着他们，怒不可竭，“你们这么做，我可以去告把你们酒店告到破产。”

　　“告到破产？”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廖总是太小看我们季总了吧？”
　　林泪听出来了，这是邱代宁的声音。
　　邱代宁走了进来，“你确定要去告？这种事情放到警局去说实在是很丢人呢？”

　　“季深以呢？把他叫出来，我来和他说。”廖攀还想据理力争。
　　前台回答了他，“我们季总现在人在国外。”

　　“哟？欺负我们不敢对你说滚啊？”邱代宁说，“非要我们季总亲自来吼？”
　　廖攀指着邱代宁的鼻子，半晌只吐出来几个，“你…..你……”。
　　“滚。”邱代宁低吼了一句，廖攀吓得腿一软，哆嗦了几句恐吓话，跌跌撞撞出门了。

　　“谢谢你。”林泪对邱代宁说。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大半夜被一通越洋电话吵醒。”邱代宁笑嘻嘻的，“我还纳闷老季大半夜打我电话干什么？结果是命令我五分钟内赶到这，我一没风火轮二没筋斗云，只有一双打了石膏的腿。”
　　林泪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他的脚受伤了。

　　邱代宁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笑笑，“前两天出了点小车祸。”
　　“还是要谢谢你。”林泪不好意思。
　　“我说他就是瞎着急，这不是有酒店的援兵吗？非得把我大半夜的叫来，不来的话估计要把亲自把我的石膏拆了再给它来上几棍。”
　　林泪被他逗笑了。

　　“林小姐，这是我们季总要求我们给你的。”前台的负责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门卡。
　　林泪一看门卡上的房号，惊讶不已，“这不是季总的房间吗？”
　　“季总让您今晚在他的房间休息。”

　　“不用不用，我去前台再开一间房间就好了。”林泪当即拒绝。
　　“不好意思林小姐，我们酒店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林泪不想过多的麻烦季深以，想了想还是把卡还给前台小姐，“没关系，我可以出去住。”

　　邱代宁插嘴，“他让你住，你就安心进去住，别难为人家员工啊，说不定人家就因为你的拒绝明天卷铺盖走人了。”
　　林泪似懂非懂。
　　前台负责人立马附和，“林小姐，您别为难我们了，季总交代的事，我们必须完成。”说着又把卡塞进了林泪的手里。
　　林泪点点头接下。

　　“有戏。”邱代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泪说。
　　“什么有戏？”
　　邱代宁没有正面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门外走，头也不回，林泪停在原地，听见他从门外飘来的声音，这家伙竟然唱着张靓颖的歌，“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林泪拖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进了季深以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宽敞宁静。被这么一闹，她整个人的睡意都没了，坐在床头看电子书，没一会就来了电话。
　　竟然是季深以，“喂？”
　　“睡下了吗？”他问，声音里透着倦意。
　　“还没，在看书。”他的声音令她感到无比安心，不想多听，又忍不住和他多说，“你在干嘛？”

　　“刚开完会。”
　　“你现在在哪啊？”
　　“美国。”
　　“美国哪？”
　　他低声笑了笑，没有反感她一个又一个的小问题，依然很有耐心地答：“纽约。”

　　“你过去七年都在纽约吗？”不知道为什么，林泪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更多，她甚至想问他在美国纽约的哪条街道，哪个公司，哪栋楼，哪个楼层。
　　季深以很显然顿了顿，说：“嗯，在这待了七年。”

　　林泪没有再问下去了，她忽然话锋一转，“今天的事，谢谢你。”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廖攀的生意做在景川，家人却都在青阳，那些花边新闻都被他花大价钱给压下去了，所以很多人认为他的花名只是空穴来风。”
　　难怪顾今璇才会放心让她住这。

　　“我知道了。”林泪说。
　　“很晚了，快睡吧。”

　　林泪挂了电话，却依旧睡不着。直到窗外浮出淡淡的日光，黎明快来了，林泪才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昏暗。
　　她记得昨天明明没有拉紧窗帘啊，打开手机看时间，竟接近十二点。她跳下床拉开窗帘，阳光铺天盖地地涌进房间，身上暖洋洋一片。

　　走出房间，准备去卫生间洗漱，看见阳台上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回来了？这么快？
　　白色烟雾缭绕，在他的指尖打着转。林泪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在抽烟。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季深以转过身来，走到茶几处，把烟杵在烟灰缸里，一点小小的星火迅速被掐灭。
　　林泪看见烟灰缸里蓄满了烟头，在他没回来之前，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醒了？”他的嗓音里透着喑哑，许是一夜未睡又抽烟的缘故。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林泪脱口而出，但是一问完她就后悔了，貌似她并没有任何立场问起这个，并且这种愚蠢的问题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知道“他以前并不抽烟”的习惯。
　　很明显季深以也是察觉了这个问题，他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前不抽烟？”

　　“凭感觉。”林泪胡编乱造。
　　季深以笑，“那你感觉错了，我从高中开始就抽烟了，只是抽得少，心烦的时候就来一根，最近稍微抽得有点厉害。”
　　林泪想了想，问：“你最近遇到了很多烦心事吗？”

　　季深以看了她一眼，似乎要看到她骨子里去，在林泪不解之时，他又轻飘飘地撤离了目光，“不多，是一直都很忧心的事，只是最近被放大了而已。”
　　“那你不可以再把它缩小吗？”林泪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想，可是它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已经无法回避了。”

　　林泪看着他满脸疲惫，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愿他早点解决这桩烦心事，“那你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我相信你，完事之后一定记得把烟戒了。”
　　季深以没有说话，淡笑着看了她一眼。

　　“我已经在景川租好房子了，今天就搬过去了。”林泪洗漱完穿戴整齐，站在他面前说。
　　季深以刚才在小卧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闲适，这时候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在哪？”
　　林泪报上地址。

　　季深以站了起来，穿好外套，提过她的行李，“走吧，我帮你。”
　　林泪没有拒绝，跟在他后面，贪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会是她最后一次托他帮忙了，“桥归桥路归路”才是适合他们的结局。

　　林泪选择坐在副驾上，她问季深以：“你什么时候出国的？又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那天送你回到酒店，就赶去机场了。”季深以开着车，眼睛正视着前方说，“事一办完就赶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泪以为他这么着急赶回来是因为她，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季深以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或许是在美国待了太久的缘故，腻得慌，一完事就迫不及待地回国了。”

　　“你喜欢美国吗？”这一路很长，林泪想好好利用，多和他聊聊天。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想知道。”
　　“如果从经济、法制、生活环境的角度来说，确实要比中国好很多，但是对于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在那样的环境里更容易滋长民族情结。所以从理性的角度看，我会觉得美国更好，但是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我还是愿意待在国内。”季深以说到最后，透过后视镜，淡笑着看了林泪一眼。

　　“我不喜欢美国。”林泪说，“从毕业后我经济更加独立开始，我每年都会给自己安排一次出国旅行，每次都是去美国，和你一样，我也腻了。”
　　季深以眸色一沉，“为什么只去美国？”
　　“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人啊。”林泪说，声音里颇有几分苦涩，“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季深以沉默地听着，林泪接着说：“我这人最怕的交通工具就是飞机了，尤其是遇上气流飞机颠簸的时候，巨大的心理恐惧总会让我感觉晕机。有一次飞去纽约的时候，晕得厉害，把肚子吐空了。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饿得发昏，打起精神坐地铁去唐人街大吃一顿，一吃完发现自己的钱包手机都被偷了，被老板赶了出来。酒店住不了，去地铁站将就了一晚。那天晚上走在纽约街头，我就发誓我再也不要来美国了。”
　　“然后呢？”
　　林泪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每年我还是只去美国。”

　　“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在那？”季深以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深邃得厉害。
　　林泪笑，“对啊，我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可是他并不认识我，你说好不好笑？”
　　“暗恋？”
　　林泪头微微一低，再抬头时，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说：“从十二岁到二十七岁，我暗恋他十五年。”

　　季深以一直沉默，车子却越开越快，直到到达目的地，他忽然开口：“林泪，和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相比，我怎么样？”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清冷。
　　林泪愕然地抬头，“什么？”
　　季深以看着后视镜里的她，两人目光交接，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