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河》Alala

4、第四章

　　（8）
　　如果让苏芒归纳他的一生，他一定会用路遥作为分界线。

　　在没有遇见路遥之前，他顺风顺水，不愁吃穿。而这之后，他的人生简直像一锅乱炖。

　　12月22号，距离苏芒生日过去仅仅一个月，却已是天翻地覆。

　　苏芒以为，父亲生够了气还是会照样让他衣食无忧。即使看到他躺在白布之下，苏芒也从未想到过死。

　　突发脑溢血。

　　一切都来得太快。

　　苏父出殡那天，公司董事会炸开了锅。苏父一走，整个公司都变成一盘散沙。原本做好的上市打算也被搁置。甚至更有董事撤走资金。

　　苏母当了半辈子的贵太太，对于企业经营完全不懂。她连公司倒闭是个什么概念，都说不清楚。
　　从那天起，苏芒再也不是本市最有钱的企业家的儿子。

　　他甚至不得不搬出住了十几年的别墅，只因为公司董事撤资太快，必须立即填补资金缺口。

　　即使如此，也是力不从心。苏家的企业，最后苏家却被赶出了董事会。

　　流言蜚语从来不缺乏宣传者，整个附中都知道苏家垮了。

　　苏芒，再也不是附中的传奇。

　　路遥在家中休息了一周，才算恢复元气。苏家的事情她早知道个大概，更细的却不太愿打听。

　　路遥想要见苏芒。

　　经过办公室时，路遥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听到苏芒的名字。

　　后来，她没有去找苏芒，而是找了陈眠。

　　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两人约在咖啡厅。

　　陈眠来得很早，还点了两杯热咖啡。

　　路遥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陈眠，你有钱吗？”

　　“有”

　　“给我20w。”

　　陈眠问：“为什么？”

　　“苏芒需要。”

　　她听到了。

　　苏芒要出国。

　　美国。

　　苏家败落。

　　苏芒没有钱了。

　　陈眠笑，“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路遥端起坐上的热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一直在口腔打转。

　　她放下杯子，说：“不是借，是买。”

　　（9）

　　酒店。

　　陈眠又问了一次。

　　“路遥，你不后悔。”

　　路遥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陈眠低笑，用动作代替回应。

　　这根本就是一场搏击。

　　陈眠绷紧脸，额头更是蹦出青筋。他俯下身子，贴到路遥耳边。

　　“痛吗？”

　　路遥不说话。

　　陈眠说：“痛的话，路遥，你会记住我吗？”

　　路遥突然睁大眼瞪着陈眠，她的指间几乎就要陷进陈眠的手臂里。

　　“呸，你想得美。”

　　结束之后，陈眠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支烟，点燃之后将另一只递给路遥。

　　路遥接过，没火。

　　陈眠叼着烟就要凑到路遥嘴边。路遥推开他，“陈眠，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陈眠无奈地笑，将打火机递给路遥。

　　路遥点燃火。

　　她夹着烟的手从来没有这样颤抖过。

　　两人都沉默着。

　　陈眠问：“路遥，你究竟喜欢苏芒哪里？”

　　路遥吐出一口烟，答：“喜欢就喜欢了，哪里来的理由。”

　　“路遥，苏芒要是知道你为他这样，你说他会不会爱上你？”

　　路遥不说话，但是她心里很清楚。

　　不会的。

　　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

　　她甘心做的。

　　不过因为我爱你，与你无关。

　　这辈子，她还不了的恩情，全在这一句话里了。

　　路遥掀开被子，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她头也不回，走得很急。

　　陈眠吸一口烟，说：“路遥，谢谢你的第一次。”

　　路遥停下，低咒道：“去你妈的第一次！”

　　房间门紧闭，陈眠点燃第二支烟。四周寂静，他喃喃道：“我真喜欢你。”

　　也像你喜欢他一样。

　　没有理由，无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