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入青冥》自由行l

31、池中运功

　　翌日，天未亮透，两人就已启程。齐思远担心师姐受痛体虚，扶着她的手臂，坚决不放手。林涵清再三劝阻无效，便调笑道“看来师姐生病了，连说话都算不得数了！”看了她一眼，齐思远并不答话，手上没有丝毫松懈。
　　如此相携着走到了午时。沿路尽是古树参天，怪石嵯峨。快到峰顶时，看到一片密林。都是一般高壮，粗大的枝干上挂着藤蔓，或长或短。乍一眼望去，似翡翠锦帘，垂直而下。更显幽古。

　　林涵清随手拿起一根藤蔓，放在手心。瞧着约莫有拇指粗细。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晃眼不见。齐思远警觉的看着各处，林涵清从容自若。过了一会，那黑影慢腾腾地荡着藤蔓，纵到两人身边。

　　竟然是只猿猴，足有八尺高。身形强壮，直立行走，目露灵光，绝非一般野兽。齐思远见它身形这般粗壮，动作却十分灵活，不禁生了几分怜爱之情。“两位师叔，弟子在此等候多时！”那猿猴竟学人样，拱手行礼。所言也是规规矩矩，两人又惊又喜。一问，才知这猿猴乃是元胡师伯的徒孙。用法术灵药化去恶骨，使它们能吐人言。再教以飞纵之术，用来采药，接引访客。

　　当下，两人随着这猿猴，从藤蔓上跃到元胡真人的隐居之处。所用不到一个时辰，见此情形，林涵清登时就明白过来了。元胡师伯此人，心性坦荡，最好公平。想来他明令求药之人不许飞行绝迹，后来思索之下，颇觉不公。便也命门下弟子，不许在此山飞行。

　　起初众弟子仗着熟悉地形，身形灵敏，尚未放在心上。到后来，时日一久，难免觉得力不从心。后辈弟子不能空中施为，大多时候与凡人无异。后来有名弟子灵机一动，找了一个根骨不错的猿猴。收归门下，让其能人言，学法术。几年后，猿猴修道小有所成。便代替其师，在魏明山内采寻药材。众弟子见师父并不反对，纷纷效仿。再后来，元胡真人索性自己养了几只猿猴，代为引客。如今真人门下共有猿猴十四，与两名三代弟子一同修行。

　　元胡师伯的洞府在魏明山最高的孤峰上，三面峭壁。剩下的一面古木茂密，常年烟云笼罩，寻常目力，觉不能辨明方向。因此数百年来，除二位误入之人，并无凡人打扰。林涵清以前随师父来过两次，一切都觉寻常。齐思远却是头一次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又见那些石头都是圆形的，大些的有小山那般大。大大小小紧挨在一起，错落有致。每颗圆石上都有一个洞门，有开有闭。泉水从圆石之间流过，有流水经过的地方必有花木。青翠俊秀，不比大树雄伟。正觉讶异，林涵清解释道“此处是元胡师伯的丹鼎洞。共有四十四间石室。中间最大的那间便是师伯的药房。”

　　猿猴笑着道“师祖正是看着中间那座大圆石讨喜，又从别处搬了一些圆石过来。成了这丹鼎洞，时日一久，石头也开了花，就成了如今这模样！”齐思远了悟般点点头，猿猴恭敬的把两人引进中间的药房。才到门口，就看到两边的石壁，都被劈出了一道一道的槽。纵横排列，上面摆满了药材。往里走近，石槽里摆放的换成了玉瓶，再里一些，又成了药鼎。有金有银，颜色形状各异。

　　隔很远，齐思远就看到一名道人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满了药材，他拿起一株草药闻了闻，皱眉摇头。随即放回原处，又拿起另一珠。看样子还是不对，又放回去。等到两人走近，那道人犹自拿着药材在辨别。齐思远余光扫向四处，惊觉那猿猴此时已不知去处。想着门下猿猴都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元胡师伯肯定更加厉害。登时不敢再随意张望。乖巧的站在林涵清身边，低头不语。过了许久，元胡还是未曾理会两人。齐思远心急难耐，偷偷的瞄了一眼道人。此时方才看清他的面貌。

　　比师父要年轻许多，面容方正，身形清瘦。突然，他猛一抬眼，刚好与齐思远对视。齐思远楞了一下，赶紧低头。元胡也不管她，微笑着朝林涵清打招呼“哈哈哈……林师侄，许久不见，道行精进，可喜可贺！”林涵清恭身行礼“师伯谬赞！许久不见，师伯门下弟子是越来越厉害了！”元胡挥手，面前的药材尽数消失。他慢腾腾地站起来，笑道“涵清可是在说那些猿猴！”林涵清正要答话，忽见齐思远额间银光一闪，直往元胡身后的药鼎扑去。

　　元胡真人随手一捞，便抓住了未落的脚。但见她扑腾着二手一足，朝齐思远求救。元胡把未落抱在怀里，看了看。挑眉问道“这是灵药成精所化？”林涵清道“是的！”元胡了然的点头，随即一脸笑意“怎的不把她吃了，成精的灵药服下之后，可增百年功行。”此言一出，吓得未落挣扎不停，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齐思远瞧着不忍，想替她求情。不料林涵清上前一步，盯着未落正色道“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如何下口，还望师伯明示！”

　　未落突然停止了挣扎，哀怨的望了林涵清一眼。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元胡只觉手中一松。一道银光落到齐思远怀里。被主人抱住以后，她尚在颤抖不已，渐渐平息之后。未落直往上跃，想重新回到齐思远的紫府。想着到了那里，谁也不能奈何自己了。谁知齐思远压着她的头顶，不许她往上“师伯和师姐开玩笑呢！你怕什么？”未落顿了顿，偷偷瞥了元胡一眼。见他满脸笑意，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再去看林涵清，她眉眼都在笑，哪里有半丝要吃自己的意思。未落明白自己被戏弄了。扯着齐思远的衣袖委屈的哭诉。元胡真人被她咿咿呀呀的声音吵的烦了，便丢了几颗灵草给她。未落立马不哭了，跃过去抱着灵草欢天喜地的跑了。

　　未落跑后，齐思远才发觉被她一搅合，正事还未说半个字，忙行礼道“师伯！师姐……”元胡扬手“我已知你们的来意，不碍事的！随我来便是！”言毕，转身往里走去，两人也紧随其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面前出现一座向下的石梯。沿着石梯往下，不消片刻便看到烟雾缭绕，热气蒸腾。少时，三人脸上都染上了一层云霞。
　　一座十丈来宽的水池。水面白雾弥漫，一片茫茫，看不清深浅。元胡站在石阶上解释道“此乃露华池，集天地阴阳二气所生。别看我们站在此处，热气弥漫，到了里面，自有乾坤。时辰一到，你二人便在这池中运功。我会教齐师侄引气化气之法，届时，只需把池中之气引入体内，分化邪气。再使坎离配合，不日便可大功告成，恢复如初！”

　　闻言，齐思远突然想起师父之言，脱口说道“难怪师父说，此次求药必须师姐亲往，原来如此啊！”元胡真人瞪了她一眼“求药与修道，都讲究心诚则灵！”齐思远忙拱手称是“师伯教诲，弟子铭记于心！”真人这才点头“运功期间，我会封锁此处。直到事成之后，禁制才会如期打开！”两人一同行礼“多谢师伯！”过了片刻，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俱是一惊。林涵清还好，纵是心内涟漪阵阵，面上也是平静无波。齐思远却瞪圆双眼问道“我们要在水里用功？”

　　“这可不是普通的水，妙用无穷。到时便知！”元胡真人神情深长。齐思远嘀咕“那可以穿着衣服吗？”元胡怒视“衣物都是俗物所制，恐有妨碍！”齐思远还想再问，瞥见师姐眼里的不满，只好埋头不语。元胡朝林涵清笑道“你二人都是女子，有何避讳？难道说要我叫那些男弟子来……”

　　“不用了！我来就行，不用麻烦几位师兄了！”齐思远一脸严肃，小脸紧绷。元胡笑笑，便把两人带了出去。传了功法，又随意聊了几句，夜色已深。元胡扬手，示意两人自行过去。

　　刚走下石梯。禁制发动，石梯与入口俱是不见。两人深知，此方天地只剩下对方而已。一时间都觉得有一些不自在。齐思远顿觉双颊微烫，怕平白红了脸颊，惹师姐笑话。忙把脸撇至一边，又想起正事要紧。匆忙间一回头，刚好看见师姐玉颊红生，眼含迷蒙。知是子时已到。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几下就把两人身上衣物除尽。一同跳入池中。

　　到了里面才知师伯所言不假，果真是内有乾坤。露华池内无水，都是蒸腾的云雾。两人自颈部以下俱在雾中。似轻纱遮面，似隐似现。齐思远把师姐看去了七分。剩下的三分似仙府紫阙，不准人窥以全貌。齐思远的心神一直都在仙宫外徘徊，直到林涵清一声嘤咛，才把她换回来。一面自责，一面催动功法，调元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