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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初临皇城 ...

  •   那天客兮在午后与韩笙说清楚自己的计划之后,便窝回了韩笙引他进的书斋,再也没出来过,就连晚间都是郁林秋送的膳食,难不成还指望那家伙会自觉去膳厅填饱肚子?

      日入,穿过一条竹丛中的小道,郁林秋便看见那书斋门前点着两盏灯笼。提盒轻扣扇门,闻居室之内传一应声,便敛裾而入,前脚跟刚落地,就听那飞罩上啼鸣一响,郁林秋顺其望去,却见一翠影立在笼里,那翠影见郁林秋在看她,便也垂首仔细地看了看郁林秋,轻晃着头,好奇地冲她眨着眼睛。

      郁林秋逗那翠鸟过了片刻,方才想起此行是给客兮送晚膳来的,面色不由添了丝讪然。在一旁榻上干净的矮几上放好饭菜,便等着客兮忙完,也没打扰,也不说话,就在那矮几旁静静的坐着,见榻上有卷书,便翻阅起来,书斋内是一片恬静,没有一丝嘈杂之音。

      客兮从郁林秋进来起就没有多说一句话,袅袅的青烟从书案的一角飘来,淡淡愁愁,飘飘渺渺。在书卷空白处写完最后一句批注,客兮搁笔一旁,揉了揉眉头,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郁林秋在,所以还是面带一抹笑意,向她问好。郁林秋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客兮这喜欢什么都瞒着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副样子跟受风寒那会儿的面色一模一样,他这样做是把别人都当瞎子吗。

      郁林秋心里自然也放心不下,刚想说几句,看着客兮的笑容,又咽了下去。临崖那会儿郁林秋跟了客兮一十有五年,郁林秋看惯了客兮的面色,客兮又何尝不了解她呢?如今又快到新的一年,两人依然如当年药斋那些日子一般,千言万语已在一笑之间。所以客兮止住了郁林秋的话,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却仿佛是说了百字慰言一般安定人心。

      “只是不要让琦儿知道便好,不然我怕是整个冬日都要被禁足了。”客兮苦笑,虽然是实话实说,但用意还是缓和一下气氛,郁林秋也看破不说破,允诺一声没再多言。

      而郁林秋并没有在书斋呆多久,只是等客兮用完膳食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客兮自然也不会多留,只是再次拿起了笔墨,随之又是一声长叹。

      计划中总会有变数,而客兮就是担心变数会不会乍起云霄,心忧忧,愁又愁。每每遇此,便又会感慨前人所创之功,到底是思量了多少日日夜夜,心中便又多了丝钦佩与仰慕。带着这丝顾虑,度过了一夜,目送那韩笙一匹白马消失在拐角,在郁林秋等人的陪同下回了舍里。

      韩笙是去办事儿了没错,但过客居的一行人也同样忙得很,这几日布置医舍,因为居里本就没什么人,所以季戎是忙里忙外的,又是准备牌匾又是采药的,铺好丝毯放好药草,就盼着那天公作点美,出个日头好让药草晒干。琦儿和郁林秋主管膳食,成日一大清早就起来去到坊间买菜,回来又要择菜熬粥羹,客兮时不时两边都会帮忙,采药捣药是无比擅长,就是择菜不太会,还是琦儿教他弄的。如此看来,最轻松的反倒是这次出去办事儿的韩笙了。

      客兮正帮着郁林秋一起择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朝四周张望了几下,见季戎在翻看草药,蔼然唤了他一声,季戎也随之看了过来,客兮便道:“你打听下夏梁衡夏侯渊的府邸在何方位,帮我把这封书信交给他。”说着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封上写着“夏侯爷尊鉴,兹启者。”

      皇城的城门依旧巍峨耸立,古老的城门口的一侧是久不变更的一排禁卫,在城门的四周巡视,这便是帛玉离开皇宫时所经过的城门。如若细观,今日的禁卫巡视与往日大有不同,似乎更有干劲了些,想必是因为樊灏樊将军前不久从边防驻守归来,主动在城门陪同大伙儿巡视的关系吧。

      过了良久,似乎是听闻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禁卫都陆续转过身,朝面前那条主道上看去,一同看去的自然也有樊将军。

      金陵的百姓基本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而城门这一带,基本都是平民们的居所,偶尔会有前来的显赫贵人,到了坊间那条大道也都是要下马车步行的,为的就是不扰乱附近百姓们的生活。而此刻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倒引得人们诧异的张望了。

      那策马的身影越发接近,待他飞身下马,一旁的禁卫已伸手拦住了他。不料那人非但没有一丝惶恐之色,反倒是及其不羁的从衣襟里掏出了一通体缟白的玉扣,垂着竹青的流苏,那拦人的禁卫也是机灵得很,后退一步以礼相待,同时樊将军也是眼尖,上前几步拱拱手,问道:“敢问是先帝所赠的羊脂玉扣么?”

      “然也。”

      虽然韩笙面上是一番肃然,心里却不由感慨一二,这羊脂玉扣的面子可真大,当真是块好宝贝,卖掉应该值不少银子吧。想到这里,韩笙借着微咳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到底只是想想,还真不敢去做甚么。

      而樊将军自然不会因为先帝这一玉扣而让人进来,故而谨慎道:“台驾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韩笙瞅了瞅两边的禁卫,随手把玩了下玉扣,道:“将军无需多问,只管放我进去便是,若真是不放心,大可在前面引路,鄙人一介白丁,又不会做出什么无礼之举,若是真有,也无伤大雅罢,还望将军见谅。”

      樊将军自然也在其动作中领悟到了他的一丝顾忌,便由此说道:“也好,那台驾就随我来吧。”说罢便支会旁侧的禁卫继续守好城门,上前引路去了。

      进了城门,随之迎来的是一条绵长悠远的古道,樊将军与韩笙一前一后在偏侧方走着,步行留意之中也细语肃谈了起来。

      “莫要担心隔墙有耳了,此刻的时辰不会有多少人流来往,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得好。”

      听着樊将军的一番话,韩笙付之一笑,“难道将军不会先说实话么?你当真就那么容易放我进来?”

      樊将军闻之脚步顿了一顿,朗声笑道:“台驾也是明察秋毫,我自然不会单凭一柄羊脂玉扣让你进这皇城里来,只是呈圣上之意,让你平安入内罢了。”

      韩笙听这话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心中却徒生缕缕凉意,不动声色的叹道:客兮啊客兮,你也真是厉害,这天高皇帝远的,什么都能被你网到,什么你也都能瞒得住,妙哉,悲哉!

      “引我去朝堂罢,有要事启奏,也激激某些达官贵人的锐气,劝劝某些游走不定的人涨点心思,顺便也助助被贬的晔王降降流言蜚语,想必将军不会回绝于我罢。”

      现已是二九之末,小寒时节,朝臣们都身着玄端朝服在大殿相继进言,正要了却退朝,却见常侍郎胥弘懿从旁侧小道走过,在陈帝面前揖礼相对,垂首道:“樊将军在外请见。”

      陈帝神色一动,扬了扬眉,仰首示意让其进来。

      大殿之上,数朝臣在此滞留,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韩笙只身一人袖手随樊将军步入门槛,颔首低眉,也算是毕恭毕敬,平视主道,只语未出,等待着樊将军与陈帝禀告完毕,才稽首跪拜。四下朝臣手持笏板噤若寒蝉,谁也不明此人上朝意图为何,人人自危,却只能心中胆战,鼻息阵沉。

      樊将军已离开朝堂,韩笙也行完跪拜礼,客套的君主白衣之別也交待完毕,呈上先帝赐予的羊脂玉扣,陈帝端详稍久,应允这确是先帝所持的那柄无误,这才发言问道:“阁下今日来,是何缘由?又是否有进言于朕?”

      韩笙莹然一笑,缓缓道:“草民只是不想被风声掩了眉目,故而持着先帝的羊脂玉扣来这朝堂一探究竟罢了。”

      语一出,朝堂上便细若柔丝窃窃私语了一番,看来大多数朝臣都对此人留下不满的印象。陈帝敛容不语了片刻,有所示意,察言观色的人也是眼力过人,默然了下去,朝堂便又是一派祥和。

      也是这时,陈帝才说道:“愿闻其详。”

      韩笙的嘴角一直挂着抹浅笑,看起来似乎是出于礼貌,或者在别人眼里是种挖苦朝堂风气的无言讽刺,亦或是他自己的性格所致,语气也是淡淡然,一派山野闲云之风,“草民不久前听闻晔王被贬,据说是因为陷入北方叛乱一事,心中好生讶然,我虽与晔王无深交,却也算是诤友,言谈小聚之间也知他是个忠义之士,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去亲信流言蜚语。再看晔王的功绩,我斗胆敢说,于此,列位一概不知。”

      说到这里,原本平和的朝堂又再次悉悉索索了起来,有人质疑,也有人将信将疑,还有的人殚精竭虑,更加心惊胆战,却自持靠山权大,自欺欺人了起来。当然,有人的脸色风平浪静,心中却不知又是何滋味,正如客兮的一句话,要想扳倒一匹狼,先要拔掉它的爪牙。那么,这匹狼又在不在乎自己的爪牙呢?又甘不甘心这爪牙被人硬生生的拔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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