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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朝堂之辩 ...

  •   陈帝对朝堂的这番气象早已习以为常,也常常感慨,这股歪风邪气何日才能消停,说来也不能怪谁,谁也怪不得。方才又轻咳几声才压下朝堂之嘈杂,韩笙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付之一笑,倒也有几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意。

      将晔王陈帛玉暗里做的功绩细挑了几件说明了一下,韩笙随即又莞尔道:“晔王是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他是自知者明了,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倒是没能知人者智。这下可好,这朝堂之大,个个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会随声附和几句,事后安然便额手称庆,实在面目可憎。”

      此话刚出口,满朝文武便都担不住架子了,但现在毕竟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语气也因此委婉缓和,窃窃私语。秋官司寇杨楮持着笏板上前一步欠身道:“圣上,此人一介乡间匹夫,明目张胆,大言不惭,实在旁若无人。依臣之见,此人明摆就是来闹事,信口雌黄,恬不知耻,理应驱出皇城。”

      语毕,四下有点头表赞同的,也有心中别有所想的,韩笙却仰天大笑了起来。杨楮面色有愠,指着韩笙刚想愤言开口,就听陈帝轻咳几声,随之望去,见他怫然作色,即知自己批逆龙鳞了。杨楮敢怒不敢言,持板退了下去。陈帝敛去怒面,问道:“众位卿家,有哪位还记得皇高祖留下的《治卷集·君臣》中为首的第一句话?”语未毕,陈帝顿言扫目视朝野,见群臣面面相窥,目目相觑,接而忍怒又道:“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

      朝堂之上顷刻再无喧闹哗声,陈帝继而又道:“你们这些大臣,归之若水的有,作壁上观的也有,更有谗佞专权的。别以为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谁也不知道。陈国自皇高祖开国以来,朝纲整顿都井井有条,一丝不紊;各官员也都巍然屹立,各得其所。朕是高祖的玄孙,无德无能继祖辈们的江山大业,但朕也自然希望这天下一如既往的繁荣昌盛,民有所依,有所靠。”顿了顿,陈帝的目光从每一个朝臣的面庞掠过,“尔等当中大多数都是庶民间调过来的,哪个从小没吃过苦?哪个没去过民间风餐露宿?到头来就连太学部的第一学都忘得一干二净。”

      殿上朝臣这时已没了赘言,弓着身,低着头。陈帝上位已有五年,怒言斥责不在少数,但都点到为止,给足了脸面。今日这次,当着韩笙这白衣之面,竟数落的这般彻底。

      其实细想这也难怪,朝堂之事及关于民情,民情所向则关乎国之存亡。如果把陈国比成一圈,最外层的就是民间,最里层的无非是君王朝纲,整顿的好,民间便不会缩小,反之则会成为空心圆,而外层也必将丧失,圈便没了根本,也会随之破裂,那么国家便会走向覆灭。

      民心所向,便是国之所向;倘若不随,那么便失了民心,那便不再是“国家”。而如今朝局这般模样,恰恰就是国之危亡的第一步,让陈帝如何耐得住性子,如何不怒言愤斥!

      而韩笙自然在一旁袖手旁观,直到陈帝抬手示意他可以继续,才慢条斯理地回礼,出口之言却转向了别处,“不知列位可知,不久前归来的夏侯爷,助京城一处衙门的蔡捕头了结了一案。”说时顿了顿,他朝两侧的群臣看了几眼,见有几位老臣似乎有所了解,继而又道:“贾方文是此案的死者,京城这里的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和他有关系的人。他写的一手好字,擅长仿字,以此过日子讨口饭吃。杀他的人是个吴国人,姓阮名升,无名刀客。”

      一旁的秋官司寇杨褚故作视如敝屣之态,“你一匹夫倒是清楚得很。”

      韩笙自然不会理会这种讽刺,“这案子我也参了一脚,知道的当然多。”

      四下顿时又回归平静,于是韩笙继续道:“晔王被贬,之后又有一个擅于仿字的人被杀,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了,”说道这里又侧眼扫了下秋官司寇杨褚,见他脸色像乌木一般黑,便笑道:“假如,对方一开始就盘算着利用贾方文的这点拿手活儿给晔王下个套,置他于死地,结果晔王却免于大难。所以为了防止他这已为白衣的人东山再起,重回故地,就把贾方文这个容易暴露的目标杀了。之所以派了个局外人啥他,是因为有什么事儿这局外人都能担下,和策谋的人没有半分关系。”

      稍微顿了顿,韩笙下句话便有些意味深长了,“那么,如何让这局外人不出言哗变?”

      这自然是句明话,而这句话的矛头已经无声的指向了那位权倾朝野的右丞相吴英。

      阮升是吴国人,他吴英也是。他们想达到的目的,除了他们自己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知晓,但一目了然的是,这事绝对没有单单把晔王灭口这么简单。

      而这层浅涵,朝臣闻之有恍然,定然也有危感。

      值得一提的是,像秋官司寇杨褚这类的,恐怕已经心急如焚了。

      “这是经由臆想忖度之后推敲出来的,故而草民以为,晔王是遭人陷害。”

      韩笙言之有理,这点谁都清楚,况且是绝对不能不信的事儿。

      牵连国之存亡,焉能不信。

      此次的早朝耽搁了良久,最终陈帝下令让蔡捕头陪同韩笙一同彻查此案,秋官司寇杨褚由于是当初出言认定帛玉与北方叛乱有关的人,暂时被迫在自家府中禁闭,直到水落石出。而右丞相吴英那里,因无证据指向,不可胡乱罢黜,故而只是添了个人进去佐理。

      添进去的人自然是陈帝的亲信,并且是始终忠心耿耿别无他想的人——常侍郎胥弘懿。

      朝中为数不多的,从皇高祖那时便倾力辅佐的官员之后。

      而退朝后,陈帝将韩笙只身一人留了下来。

      “间不容瞬,有话直说。”韩笙很干脆的找了根柱子靠着,双手环胸如此说道。

      陈帝并无所言,只是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双手持着递给韩笙,“劳烦交给先生。”

      韩笙结果来看都没看,直接往袖子里一塞,道:“只此一次,我可没工夫当跑腿的,若陛下有事直接去过客居找他便是。”

      “那便劳烦了。”

      韩笙直了直身子,出言稍有些挪揄,“我倒是不会被你烦到,且看客兮他如何作应罢。”

      说罢便负手迈步出了大殿,一派不羁之风,惹人钦慕。

      陈帝在原地背手观望久久而不言,眉目添喜添愁,身形伫立如松。

      此次的计划之所以天衣无缝,一气呵成,自然是客兮的功劳。前不久他在温陵的最后一个晚上,笔墨了两封信。一封是传书给韩笙,让他绸缪接风洗尘的;另一封则是飞鸽给陈帝,告知他自己此次前往京城的意图何在,也乘隙将韩笙的事儿说了下。

      朝堂言语,到底还是陈帝说的算。

      而说起书信,客兮先生昨夜也写了一封,今早让季戎送去了夏府。夏侯爷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由于封上无署名,故而神色渺茫迷惘,而取出素笺刚看了一列,便幡然醒悟了。

      现此时,大街小巷寒风汹涌而来,冻得人直哆嗦,面如刀割。

      韩笙策马在鲜有人游的道上迎风扬鞭,抓着缰绳的手都僵赤了,最终也因此放慢了速度,在萧萧凛风中战栗。

      今年的寒潮不仅来的急,来得猛,还来得狠绝。

      熙熙攘攘的京城中央,有一家名声远扬的银楼,名曰“七瑰楼”。上下工匠近百,专做玉器陶瓷的生意。十几年前,曾为京城有头有脸的书香门第,卷斋姜家,雕制了七件宝贝。也曾一时叱咤京城,生意红火了起来。现虽不比当年,但依然能捞到不少银子。只是楼里新来的伙计时而觉得奇怪——那些平日里常来此地闲谈的客人渐渐都不再往楼里踏入一步了。

      这位新来的伙计正坐在长凳上抹汗,门外一声马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面生的客人,看起来似乎是第一次来。

      也就是韩笙。

      “小沽,别愣着,有客人来了。”

      说话的是七瑰楼的掌柜,他口中的小沽也就是那抹汗的伙计。

      只见小沽迎上门去,客套礼节一番,韩笙也不等他问话,便直接道:“需要一把长命锁。”

      不远处的掌柜听了之后快步走了过来,小沽也识时务的躬身退了几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归掌柜管的。

      “请问客官需要怎样一把长命锁?”

      韩笙也不多说什么,从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递给掌柜看。

      “一把一模一样的即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我回来啦_(:з」∠)_,我还活着!不过放假了还是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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