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老 为雪白头》望青

17、第十七章

　　几日后，李威当朝宣布李兰对自己因嫉生恨，雇凶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为立天威，将李兰贬为庶人，流放他乡。
　　当日傍晚，李兰便出了宫。一朝富贵，可到最后带走的却只有小小一个包袱罢了。珍妃抱着李兰恸哭出声，李兰便沉默地立在一处。待得珍妃哭声渐停，李兰忽然屈膝下跪，朝珍妃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孩儿不孝，无法侍奉母亲左右了。”
　　珍妃擦着眼泪扶起李兰，抽噎道：“乖孩子，娘亲没事。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李兰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我懂的。母亲，初春寒冷，你就先回去吧。”

　　目送着珍妃一步三回头地走入宫墙，李兰正了正衣冠，道：“七弟，出来吧。”
　　李陵从宫门后走了出来，他望着李兰良久，开口道：“三哥，保重。”李兰抬头，微红的眼角闪了闪，天边云兴霞蔚，映的李兰的眼眸分外明亮。
　　“其实我很高兴。我终于能走出这个高墙，自由地去看看这世间的美景了。”李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七弟，我要去往真正广阔的地方了”

　　李陵听得他如梦呢般的话，也不禁落下了泪来。“保重。”李陵张口欲言，但最后也只是重复地说出了这两个字而已。
　　李兰笑着拍了拍李陵的肩，道：“别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我平时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好啊，我一走，你应该高兴才是。”李陵心中有愧，不敢直说，只摇摇头道：“我......我只是对父皇有些失望罢了。他以前那么宠你，如今却说流放便流放了。”

　　李兰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稳固的亲情？不过都是些自欺欺人之象罢了。”说着，又转头朝向李陵，道：“既然我被流放了，便也在此奉劝你一句，别太相信身边的人了。”李陵点了点头。
　　李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李陵行了个礼，目送着李兰的身影渐渐隐去。这是李陵第一次看见，李兰如此轻松、自得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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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宫中的灯火渐渐亮了。
　　李陵独自一人低头走着，忽然，一双手从后蒙住了他的眼睛。李陵吓得朝前蹦了几步，正要大叫出声，却发现那人是方青玉。李陵送了一口气，道：“青玉，你吓死我了。”
　　方青玉展颜一笑，道：“怎么，你的胆子就这么点大？”

　　李陵红着脸：“青玉，你好像有些变了。”方青玉走进李陵的身前，揉了揉他的发髻，问道：“我那儿变了？”李陵感到方青玉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后，有些害羞的躲开了些，道：“你以前......不会这么......”李陵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方青玉微妙的变化。
　　方青玉握住李陵的手，低声道：“我叫你陵儿好吗？”李陵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啦。”方青玉笑道：“陵儿，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人生得意须尽欢，何不趁着这大好时光，好好享受一番呢？你说是吗？”

　　李陵没有回答，只怔怔地看着方青玉。方青玉又道：“既然我已和你互生敬慕之情，那多些温柔和亲近又何妨呢？”方青玉的声音低沉，如珠玉般温润，透着一股抓不住的性感。李陵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欲言又止。方青玉见状，调侃道：“平日总见你一幅伶牙俐齿的缠人模样，怎么今日倒转了性子，说不出话来了？”
　　李陵梗着脖子，高声道：“我说不出话？青玉，我只是一时......一时......一时有些心不在焉罢了！”

　　方青玉点了点头：“嗯。你只是一时心不在焉罢了。”他如此一说，反倒激起李陵的争强之心。李陵一个大步上前，抓住方青玉的手腕就朝他的嘴上吻去。
　　李陵张开嘴，急切地用舌头敲开方青玉的牙关，却反被方青玉登先一步，缠住了舌尖。李陵感到方青玉极具侵ｉ略ｉ性ｉ地吮。吸ｉ啃ｉ咬，只觉得从背脊由下而上地传来一股酥麻，让自己不自觉的战栗、颤抖，不一会就软了半截身子。
　　方青玉半睁开眼，望着李陵。只见李陵发丝散乱，双手紧抓衣袖，眼中闪着灼灼的情意。他的嘴唇已经被吻的鲜红水润，比方青玉以前所见过的最美艳的桃花还要令人意乱神迷。

　　良久，方青玉才放开李陵。李陵将头靠在方青玉的肩膀上，微微喘着气。他的眼中还带着一层蒙蒙的水雾，仿若清晨结露的一潭净水。方青玉抬手，用拇指一遍又一遍的重重抚摸李陵的双眼。李陵被弄得痛了，一侧头躲开了方青玉的手。“下手真重。”李陵撒娇般地说。
　　方青玉沙哑着声音，安慰道：“一时忘了留意了。对了，陵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陵抬眼问道：“什么好地方？在哪儿？”方青玉见李陵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好地方，就在皇宫中。”李陵不屑：“皇宫你还能比我熟悉吗？还有什么好地方，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方青玉道：“你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看。”说着拉起李陵的手向前走去。

　　方青玉带着李陵走到一处石林旁。李陵撅着嘴道：“什么啊，青玉。这不就是我上次同你说的那石林嘛？我都来了成千上百次啦！”方青玉侧头道：“别急，跟我来。”
　　方青玉在石林中绕了数圈，直把李陵弄得晕头转向，最后，他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方青玉三两下跃上了顶端，转身朝李陵伸出手来。“陵儿，上来吧。”方青玉柔声说道。李陵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被方青玉一把拉了上去。

　　李陵被方青玉环抱在身前，只觉得心神俱荡，眼神仿佛黏在了方青玉身上似的，直把方青玉盯的也不自在了起来。
　　“别看我。看那里。”方青玉拍了拍李陵的手。李陵顺着方青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林的不远处有一片池塘，塘中，有几点萤光闪烁。没过多久，萤光愈来愈多，也愈来愈亮，将水面照的忽明忽暗，像是有繁星跌落水中，溅碎了一池流光一般。

　　“萤火虫？”李陵惊喜地问道。方青玉笑着点了点头，又指着另一个方向道：“快看。”原来不仅是水面上，花圃、草丛中也有萤光飞舞。李陵开心地鼓掌大笑道：“青玉，你真是神了。我从未曾见过这里有如此之多的萤火虫。”
　　方青玉放开环抱李陵的手，道：“你暂且在这儿坐一会，我去去就来。”李陵不舍地拉着方青玉的衣袖道：“你要去哪？”方青玉笑道：“不远。”

　　李陵见方青玉轻巧地落到地面，往那池塘方向去了。方青玉在池边捣鼓一阵，很快便回到了那石林之下。
　　“你去作甚了？”李陵摇晃着脚，问道。
　　方青玉仰头望着李陵，从袖中拿出一个透明小瓶。小瓶中正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芒。

　　“你要把它送给我？”李陵眉开眼笑地问。方青玉不语，忽而一拂袖，吟道：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见李陵怔怔发痴的模样，方青玉莞尔一笑，道：“这位小公子，不知你可愿意呢？”
　　李陵望着方青玉，只觉得四周黑暗，独此一人熠熠生辉。一时间，绵绵情意淌过心扉，直让他心口发烫。

　　“我当然愿意了。”李陵说。
　　听得李陵如此说道，方青玉仿若松了一口气似的。他又重新坐到李陵身边，将方才的瓶子塞入他的手中。
　　“元夜那时，你送了我兔儿灯。我也没还礼。今日，你就收下这个吧。”李陵自是不会推辞，接过了方青玉的赠礼。

　　“那么，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方青玉捉住李陵的下巴，挑眉道。李陵疑惑，问道：“惩罚？为何惩罚我？”方青玉道：“你方才还说这宫中不会有甚美景。”李陵道：“那又如何？”　　方青玉的笑容中透出了些许得意和邪气。他挨近李陵，道：“所以你输给了我，便要接受惩罚。愿赌服输。”
　　李陵急道：“你......你耍赖！我何时同你赌过？”方青玉歪了歪头，问道：“那你便是嫌这不美了？”

　　李陵犹豫道：“这倒没有。我很喜欢这里。”方青玉道：“那不就是输了？”
　　李陵想了又想，有些迷糊。方青玉见状，顺势拉住李陵的衣袖，将他带出了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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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你的住处吗？”李陵问道。“嘘——”方青玉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唇：“别说话，好好接受惩罚。”
　　李陵望着方青玉手指上了几点润泽，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
　　方青玉发现了李陵的异样，拉着李陵走到了床前。

　　李陵的心中燃烧起越压越盛的火焰，他问道：“青玉，你要作甚？”方青玉嘴角一弯，一把将李陵推到在床，而后跨坐到了他的身上。他深深低头，嘴和李陵的唇若即若离，压低声音说道：“作甚？当然是惩罚你了。”
　　说着一挥手拉下了幔帐。

　　夜已深，情正浓，鸳鸯衾里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