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继续吗?》雷磊

15、依旧

　　第二只闹钟响起,花朵才勉强地睁开她的眼睛.她张嘴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那聒噪不停的表,关了闹钟.
　　整个房间又归于平静.
　　花朵慢腾腾地起了床.
　　洗脸刷牙之后,推车出去了.
　　月亮,星星,夜色还漫布着天空.
　　披星戴月,路上只有花朵一个人.
　　一个人,花朵已经习惯.十五年了,一个人走过.
　　也许难忘她与江飞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插曲,那就在时间的洪流中珍藏这份美好的记忆,尘封这段甜蜜的初恋.
　　只是花朵依旧低沉.
　　她努力不去想与江飞的点点滴滴,可江飞的气息像萦绕在她的身边一样,她无时不刻都在感受着拥有.刻骨铭心.
　　她没有伤心的理由,这无果而终的感情,并没有给她带来伤害,只是美梦惊醒,甜蜜不在而已.
　　这些又能怪谁呢?
　　每每花朵望着夜色天空,欲哭无泪,尽管她心里真的很难受.可她又该怎样倾吐衷肠?也只有把一肚子的苦水自己吞了咽了.
　　都要一个月过去了,花朵仍未平复她心中的种种念想,她以为煎熬是短暂的.但江飞却没有回来.痛苦还在继续........

　　进到班,花朵又是最后一个.
　　她径自走到座位,拿出英语课本开始朗读.
　　老班坐在讲台上,有中被忽视的感觉.注视着花朵,老班敲敲讲桌让大家停止朗读,问花朵道:"花朵,你这是第几次迟到了?"
　　花朵头也未抬,回答:"不知道."然后还又强词夺理地说:"我也不想这样,可它铃声非要响,我也没办法."
　　这话真的令人又好气又好笑,老班反问道:"照你的意思,要是铃声一直不响,你是不是就以为全校放假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花朵面不带色的回答.
　　"现在真是日落西山啊,人比黄花瘦,冬天到了,花也没朵了.真是可怜呀."
　　老班的目光从花朵身上移到叶蓓的身上,叶蓓刁蛮的眼睛睨瞪着花朵,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花朵看着英语单词,不予理会.老班的眼睛转来转去,在花朵与叶蓓之间徘徊,所谓的情况尽收眼底.教室里屏住的呼吸,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可唇枪舌剑斗嘴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风平浪静.
　　"说的对,花朵已经死了."
　　谁都没料到花朵竟然会这样回答,好象太坦率了,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处境.
　　"不过她不可怜,她只是非常可悲罢了."
　　花朵随口又补了一句.
　　老班总不能呆着不说点什么,于是劝道:"花朵,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活在现在,脚下的路还有很长,无所谓可悲不可悲,伟大也并不遥远,但你要有超越的信心."
　　花朵双眼愣直,一言不发.
　　汪风用肘子碰碰花朵的胳膊,花朵却毫不反应,呆滞依旧.
　　老班站起来,拿只粉笔在黑板上写.
　　汪风悄声问花朵:"老班给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啊?"
　　花朵没回答,竟独自朗读起了英语单词.全班只她一个人,声音是那么清晰.
　　老班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转过身让花朵上讲台来解答.说是活跃活跃她的思维.
　　花朵看看题,上了讲台.
　　这道题的确有难度,的确是考人思维的.
　　花朵站在讲台审视这道题,寻找突破口.终于,花朵找到了思维的出口.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列出了所求函数的等式.
　　老班赞赏地点了点头.
　　但花朵奋笔计算的手却又停了下来,盯着黑板一动不动.她眼前又浮现出与江飞两个人在庐山的浪漫甜蜜,他们追闹嬉戏,他们的心在那一刻飞上了天堂.
　　........
　　只见花朵手执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地写道:江飞我爱你!!!!!!!!!!!
　　老班愕然.
　　班里刹那间又跟炒热了锅似的,各种声音骤然群起.
　　老班没有做出制止的举动,让花朵回到座位.之后老班将黑板擦干净,问学生道:"你们中有谁知道恋爱是为什么?"
　　这问题有意思,大家都讨论起来.
　　花朵站起,大家又将目光看向她,人家可是刚恋过爱,最有资格谈恋爱是为什么.花朵说道:"江飞以前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他问我结婚是为什么?"
　　老班没料到江飞曾经会这么问过花朵,真是棋高一招.
　　"那你应该没有回答他吧?"老班问.
　　那段甜蜜的记忆,又在花朵的脑海重现.

　　"我现在好烦好烦啊."花朵好象心事重重一般,皱着眉头感叹.
　　"有什么好烦的,你又没到更年期."江飞漫不经心地说.花朵嗔他:"你才更年期呢."江飞又讲:"我问你个问题,你想着这个问题,你就不烦恼了."
　　"什么问题?"花朵心里倒还急于想知道.
　　"问题是,结婚是为什么?"江飞正经地问.花朵却想也未想,又把推给了江飞,她想江飞又是在故弄玄虚:"我不知道,你说是为什么?"江飞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我就不问你了....不过...."
　　花朵知道江飞的后半句话才是关键之所在,他肯定又要逗自己了.花朵也就干脆挑明了说道:"不过什么,我洗耳恭听,但你可得保证别出心裁才行."
　　"其实倒也简单的,也许......也许我们结了婚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江飞征求的目光看着花朵.
　　花朵高声道:"你想吓死我啊."
　　话是这么说了,可花朵心里却有丝丝幸福.

　　可现在这么都已经不在了.
　　老班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说是不解决问题的,个人主观条件的不一样,导致恋爱结婚的结果也各不相一.从这一点来讲,根本没有规律可言.这样说来,恋爱是为什么,结婚的为什么,还得需要大家亲自去体会.应该说花朵是你们中间的先行者了,我们现在就请花朵给大家谈谈恋爱是为什么,使大家从侧面了解一下恋爱的目的."
　　花朵绷着嘴,一言不发.良久才说:"我没资格谈论这个问题."
　　班里的气氛是有点僵持了.
　　老班自铺台阶,说道:"我们尊重花朵的表决,就是嘛,谁又能自称谁是恋爱大师呢.其实这需要每个人去探索,去经历."
　　讲完这些,老班让大家继续早读,他独自把花朵叫出了教室.
　　问花朵:"人不能钻牛角尖啊,天下树木万万棵,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花朵没好气,索性回答:"我喜欢怎么了?"
　　"我是想给你再介绍个男朋友."
　　花朵疑惑不解地盯着老班,这老班唱得是哪出戏?老班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容置疑.
　　花朵也不管是真还是假,给老班说道:"谈恋爱最重要的是真诚,而不是玩游戏.我不管你说的有没有意思,但我要说不必了,我没有兴趣."花朵注视着老班诧异的神情,继续说:"你放心,我会忘了江飞,但我需要时间,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八年十年,.......也许一辈子......"
　　"江飞值得你这样吗?"老班质问.
　　好象老班这句话玷污抹掉了她和江飞之间的感情了似的,花朵澄清申辩道:"我了解他,我理解他,我爱他,我值得这么去做!"
　　老班完全没料到花朵竟会说出这么强爆的话,老班咋舌,无言以对.
　　"老师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我就先进班了."花朵询问.
　　老班点点头,随在花朵后面也进了班.
　　走上讲台,抹了一把脸,老班向大家说道:"刚才花朵给我讲了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她说她了解江飞,她说她理解江飞,她还说她爱江飞,这让我感觉到....两个人,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过程,这样的结果.不过,了解,理解,爱,应该不是逐步递深的,而应该是相辅相成的,都的彼此的必要条件."
　　话毕,老班让大家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观点.
　　叶蓓先鸣了一枪,旗帜鲜明:"谈恋爱没什么可讨论的,恋爱双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了解不了解,理解不理解,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知道爱不爱就行了."
　　关尧也有新的观点,立意明确:"我觉得两个人之间应该是首先有了爱,他们才会有兴趣来相互了解,并且相互理解对方,给对方温暖."
　　老班点头默许,又叫起举着手的汪风,听汪风说:"每个人不一样,那他所遭遇的感情也就不一样,所以也就不能用一种绝对的定义来规范什么样的感情是正确的什么样的感情是错误的,谁都没有资格去评判,爱因斯坦都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是相对的."
　　老班满目欣赏,这看上去笨头笨脑的汪风,逻辑思维还挺强呐,理解得入木三分.
　　示意汪风坐下后,老班说道:"每个人,应该说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着感情的洗礼,磨练,或者还有其它更多方面的,给每个人带来的结果也各个相同,会有满意的人,也会有失意的人,但我们大家每个人都应该抱着一个信念,对感情真诚.千万不要游戏感情,否则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蓓却又来插一嘴,问道:"那江飞算不算玩弄了花朵的感情呢?"
　　"对,老师,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花朵竟附和了叶蓓的话.叶蓓很有得势的感觉,满以为花朵现在是撑不住场子的小丑而已.殊料花朵接着说道:"不过我不在乎江飞是否玩弄了我的感情,况且也谈不上玩弄,曲终人散罢了.我在乎的是,他把我的心也带走了."花朵茫然,喃喃自语:"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老班微叹口气,这事人力不可为之,交给时间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