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深海先生

72、替换章

　　我猛然意识到，他是为了治愈我而吞噬了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鬼玩意，而他的状况本来就已经如此糟糕！
　　我顿时难过到了极点，冲动地抓住他的双肩，用手去掰他的嘴：“吐出来，阿迦勒斯！你不必为了我这么做！”
　　他撇开头，身下粗大的鱼尾将我狠狠地拍了开来。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他的鱼尾死死地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我抱住他的尾鳍，竟然有种要与亲人生离死别的哀恸，双眼模糊了一下，我眨了眨眼睛，咬住牙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管你怎样努力保护我，阿迦勒斯，我都会被危险接近……你消失的这些天，我每天夜里都看见了幻象，还有昨夜……你也知道了，我遭到了袭击。那个袭击我的家伙，似乎跟那条叫‘雪辰’的人鱼有关，你认识他吗？”
　　“……雪辰？”阿迦勒斯按着咽喉，咳嗽了几下，“我们……不像人类那样用有声音节称呼彼此……而是通过人类无法分辨的声波。而且我不能保证我对我的每个族民都有印象，除了某些特殊的存在。比如，我的后裔们。”
　　我蓦然明白过来。原来阿迦勒斯并不是他的本名，只不过是我自以为是地胡乱猜测下给他起的称呼。可每一次遇到危险时，当我这样呼唤他，他都会应我召唤而来。这浩瀚大海的王者，竟然纡尊降贵，甘愿为我这个后裔而名。
　　可想而知……他有多珍视我的存在。
　　“那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我的关注点似乎跑偏了。
　　“我的名字是禁忌，德赫罗……只有在死亡祭典上的尸体才被允许听到我的名字。”
　　感到这样的聊天内容使氛围突然轻松起来，阿迦勒斯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放松，我继续追问着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什么？难道跟人类一样关系到你的尊严？”
　　阿迦勒斯抬眼看向我，勉强算是扬了扬唇角：“……我们没有那样的约束……德赫罗。我们靠力量与血统决定王者。我的名字是一串重生的密码，当我亲口念出来时，我们的母巢会被唤醒，打开她的生命通道，来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他一字一句地低鸣着，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象着蜂巢那样的构造。我现在算是终于搞明白了人鱼的繁衍方式，它们都是由母巢孵化从而诞生，借由发散孢子选择性地同化人类达到扩大种族的目的，而并不像哺乳生物那样通过胎生延续后代。
　　这个结论比UFO档案而更让人难以置信，它是印证人鱼的确是一个神奇的种族的最好证据，只可惜关于这些奥秘都不是我研究出来的，而是本来要被我好好研究的人鱼首领亲口告诉我的，真是让人感到沮丧的好运。更可惜的是，我绝不能把这些经历写成论文，只能满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欲了。
　　“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那些极端分子认为你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拍了拍阿迦勒斯的尾巴，忍不住将它抱在怀中，妄想用这种方法缓解他的痛苦。
　　他却将尾巴抬起来了一点，将我推得更远了一些。他撑起身子，似乎想要离开：“袭击你的是……被暗物质影响后的Yoila，一条被污染的幼种，你被它盯上了，德赫罗。被污染者非常危险，它们可以在任何时间和空间出现，因为它们的生命形态发生了异变。”
　　“时间和空间？”我不可置信地暗叹着，这简直就是超越三维空间而存在的东西，简直应该被称作四维生物。
　　难怪那个鬼东西能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袭击我，时间和空间对它们不受限制，这不就跟鬼魂一样可怕？
　　Chapter 43 自救
　　我回想起刚才犹如深陷鬼域般的可怕经历，感到毛骨悚然。我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么我该如何避开和对付被污染者？”
　　“远离时空漩涡……别去那里……德赫罗。”他撑起身体，朝舱门处爬去。
　　我挡在他的面前：“你不能就这么走掉，阿迦勒斯！”
　　话音刚落，我便听见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有人的惊叫声传了出来，接踵而至的是一串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尖叫！
　　是他们，他们出事了！
　　我一惊，身前的阿迦勒斯抽搐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黑色的丝状物在他的脊背上扭动起来，而他的眼睛也逐渐被暗色吞噬。
　　船身更是祸不单行地震荡起来，我一个趔趄，靠在身后的墙上，看见阿迦勒斯将尾巴弯曲得像把弓弦，抓住舱门把手，猛地一跃，化作一道黑影飞跃过甲板，抛下一声低沉的嘶鸣：“别跟来，德赫罗！”
　　“阿迦勒斯！”我大喊了一声，顾不上他说的什么，立刻就追了出去。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徒留海面上一道长长的轨迹。
　　我懊恼地骂了一声，不敢多耽搁，冲回舱室迅速翻找出全部用得上的行头，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按照与尼克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应对计划，跑到船头发射了信号弹，并用无线电向另一艘船呼叫救援，他们的航行速度比我们的小型打捞船要慢半个小时，此时的距离应该很近。虽然这样无法避免会与莱茵和真一他们正面相遇，但在眼下，应对他们已经不算最棘手的问题。
　　很快，我得到了回应。海面上一道远光灯遥遥地投射过来，大约距离有一英里。
　　我的心头稍稍一松，大声呼喊着几个同伴的名字，然而，对讲机里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我焦灼不安地想动身去那艘船上察看，可晃荡的船体提醒我绝不能轻举妄动。强迫自己按捺住冲动，我在船长的位置上坐下来，拿起望远镜观察对面的那艘黑船上的状况，心惴惴不安地乱跳着。
　　通过镜头，我惊讶地发现那艘船上的黑色附着物竟然是像头发似的某种植被，这让我忽然联想到阿迦勒斯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的被污染的“Yoila”。
　　我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脑子里轰然炸开。那艘船上布满了像是病毒一样的异化的人鱼孢子，这是个陷阱，被污染的人鱼想要让它们寄生在登上这艘船的人类身上！
　　我的同伴们恐怕已经遭到了袭击。
　　正如坐针毡，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箱子里尚未用上的照明棒上，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我不确定那些鬼东西是否畏光，但这个起码可以发挥一定的震慑作用，不至于让尼克他们坐以待毙。
　　我立即抓起一些照明棒，迅速将它们分成几束，打开窗户分别投掷向对面船体的不同方向，霎时间一阵犹如毒蛇吐信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黑暗的海面上，那些头发状的人鱼孢子顷刻间蠕动起来，情景骇人至极。
　　我知道光线的确对它们起到了刺激作用，便再接再厉地扔出更多的荧光棒，光团宛如烟火在对面船体的每个角落爆出刺目的冷光，整艘船上沸腾般翻起滚滚污浪，无数的黑色细丝漫天纠缠，几个人影被突然抛了出来，甩进海里，刹那间我听见了洛狄娅和其他几个人的呼救声！
　　“等等，撑着，我这就来救你们！”我见状急忙爬下舱底，火速找出救生圈和绳索，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向甲板边沿，朝落水的几个人抛下去。
　　可就在这无比紧急的时候，我所在的船身却震荡得更猛烈了，倾斜之势几乎有翻船的危险，我不得不暂时放弃营救，紧紧地抓住桅杆以防止自己落进海里，眼睁睁地看着刚才掉进水里的几个人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海水无风起浪，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漩涡，数不清的水母从海底浮上来，好像一群白色的幽灵，而让我浑身发冷的却不是这一幕，而是那些从水母层下慢慢挣扎着露出海面的东西——
　　一只只通体黑色的，细长扭曲的腐烂人鱼，正在用胸腔里生出来的乌贼般的触手企图爬上这艘船来，其中一条正攀附在我脚底下的船体外壁上，仰起它那鲨鱼般的裂开的大嘴望着我，乌黑的喉头里蓄势待发地涌动着一大团头发状的人鱼孢子。
　　我头皮发麻，条件反射般地拔出腰间的枪就给它吃了一记子弹。
　　“嘭”的一声，那黑乎乎的头壳四分五裂，那些人鱼孢子却还不死心地黏附在船体外往上爬。我望了望周围海面上不断向船体上攀爬的鬼魅，眼看就要接近我，而船体的摇晃随时都让我有落海的危险。
　　巨大的恐惧感驱使我朝甲板上一跃而去，死死地抱住一根柱子，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驾驶舱里，紧紧地关上了门。透过整艘船上视野最好的窗户，我一下望见莱茵他们的船已经驶近了海神号的右侧，就在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我可以利用绳索发射器滑过去。
　　就在此时，四面都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我警惕地向外梭巡着，看见黑色的影子已经爬上了甲板，正朝船长室袭来，所过之处，头发般的人鱼孢子好像瘟疫的爪牙蔓延开来，眼看我的生路就要被困死。
　　也许是人在被逼到绝境时，胆子会变得格外大，我当机立断，提起一桶润滑船体用的机油，一脚踹开门，边冲边洒，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到离那艘船最近的右舷，回头就朝那些循步追来的鬼东西开了一枪：“嘿，伙计们，玩够了吗？”
　　我狠狠地骂了一句，话音刚落，轰然一声，烈火冲天而起，数只黑影在火光中扭曲着挣扎起来，厉鬼般的惨叫声撕破夜空，使人心生颤栗。我抹了抹额头上淌下来的汗，抽出绳索发射器，转过身去，却打了个寒战，浑身僵住了。
　　笼罩着我的高大黑影中，一双黑如泥沼的狭长双眼正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