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情事GL》小楼一夜雨

7、书生情（七）

　　杨素心叹道:“书萱，我后悔了。”
　　虽然是没来由的一句，但偏偏顾书萱听得明白。
　　因为她也后悔，从她嫁给梁子才的那一夜，她便每日都在后悔。只是她那时候尚理不清自己的心，直到杨素心闭门不见，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喜怒哀乐原来都牵绊在杨素心的身上。
　　“原来姐姐的心与我一样啊…”话说出口，已经是如释重负。
　　杨素心比顾书萱的年纪大，比顾书萱更早了解自己的内心，也知道顾书萱对她的心意。从新婚那夜，即使和梁子才在床上，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顾书萱，但她以为只要给自己时间，她便可以改变自己的心，顾书萱也会转情于梁子才。
　　但…她每日和顾书萱相处，只越来越离不开她，越来越无法忍受梁子才去找顾书萱。
　　所以她才会不敢与顾书萱相见。她怕长此以往，两人终究会情难自控，最后闯下大祸。所以，她有意疏离，只盼顾书萱能见得梁子才的好，慢慢的把她忘记。
　　杨素心站了起来，背对着顾书萱。
　　“书萱，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右手被人轻轻地拉起，似有泪滴滚落，烫人心扉。
　　“素心，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顾书萱从背后抱住杨素心。
　　杨素心情动心动，她转过身子，情不自禁地抚上顾书萱的脸庞。“书萱，永远不要这么说。”
　　“那你就别离开我…否则今日的事情还会重演。”
　　“书萱…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又该拿我们怎么办…
　　顾书萱紧紧地抱住杨素心，在知道杨素心的心和她一样之后，她的爱将会不顾一切，燃烧所有。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顾书萱抬起头，盈盈双目，梨花带雨的模样自是让杨素心怜惜不已。更何况顾书萱微微闭上双眼，粉嫩双唇，显然在邀请着杨素心。
　　杨素心俯低身子，顾书萱微抬下巴，两人唇齿相碰，甜蜜非常，尤似人间极乐。
　　“既知我心如你心，分之不得，素心可改变了主意。”顾书萱靠在杨素心的肩头，把玩着杨素心的手指。
　　杨素心道:“雨地再见，我心已非我。你离不开我，我又何尝舍得和你分别。若你是我的劫，我也甘心受之。”
　　顾书萱喜上眉梢，病体似乎也不药而愈，人虽虚弱，面上却已有了血色。
　　“既如此，我们须想个计策，长长久久只有我们在一起。”
　　两人相互依偎，真正是情到浓时，心意相通。
　　这日后，顾书萱病情渐好，却仍旧以头晕之状拒绝梁子才。一来二往，梁子才兴趣索然，再求杨素心而不得，他想要发怒，但一方面爱惜两人是真，另一方面两家家世正可以帮助他这个寒门学子平步青云，故只能暗自忍耐。
　　相反，杨素心和顾书萱自那日坦露心迹，两人再无隔阂，白日里两人重又携伴而行，只是两人在房内的时间日益增多，晚上，两人也常同榻而眠，可谓是朝夕相伴。只是有着姐妹之情作为幌子，下人们倒也未往他处想。只是，下人们多说，常听其他府门妻妾争宠，家无宁日，但他们梁府却是妻妾和乐，真个是姐妹一般，不，就是比姐妹还要亲上三分。
　　刚开始，朝廷尚有政事，梁子才寄托公务，倒也相安无事。但无事时，梁子才手拿经书，思思念念都是男女情事。
　　想到去他府做客，别人府上别说是妻妾献宠，更是歌姬成双，哪里像他，堂堂一家之主，回到家中，妻嫌妾赶，实无半点欢愉。
　　一日，吏部侍郎邀约，藏花楼饮酒。
　　梁子才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按照他以前的脾性，必然是断然拒绝，但如今…想到前几日藏花楼的芸芸姑娘在唐府献舞的时候，对他不断投来的眼神，以及丝带缠绕在他的脖间时，香气逼人，醉人心脾。
　　梁子才让人答话，必定准时赴约。
　　晚间用膳，因着心里藏事，梁子才觉得今晚的饭尤为沉闷。走之时，久不问梁子才的杨素心突然问了一句。“大人，我今日偶然听到下人说，你可是要去藏花楼？”
　　梁子才吓了一跳，微咳一声，故作无谓道:“同僚相邀，我推脱不得，需要应酬一番。”
　　杨素心便嗯了一声，看上去倒真像随口一问。
　　这时候，顾书萱插了一句，“大人若是看得什么好花，记得给我和姐姐捎上两朵。”
　　梁子才松了一口气，自然答应下来，心里暗想，原来这两人并不知晓藏花楼是个什么地方。
　　这一夜，梁子才果又见得了芸芸，芸芸是藏花楼的舞妓，卖艺不卖身，相貌娇媚，体态轻柔，盈盈腰肢，甚是迷人。
　　梁子才见了，心里甚喜，酒入空腹，更是瞧芸芸如天上折仙。诗兴大发，当下便写了一首诗，赠给了芸芸，博得佳人一笑。
　　梁子才昏昏沉沉回到家中，早已将带花之事忘在脑后，此夜梦中，只有芸芸身影，对他媚笑。
　　第二日，顾书萱来要美花，梁子才只能以喝酒太多，搪塞过去。
　　此后，但有人相邀藏花楼，他无不应允，兴致上来，便赋诗相赠。梁子才曾是探花，才学自然不低，藏花楼鸨娘对外广传，梁子才的风流韵事终于掩盖不过，传遍朝廷。
　　若是换做常人，这不过是桩风流韵事，在朝臣面前也是一笔谈资，但偏偏此人是梁子才，家无背景，以一介寒门发迹，其中固有他自己的本事，但是若没有杨素心的父兄相助，没有顾家的家财打点，他的仕途绝不会这么顺当。
　　果然，一日下朝后，杨素心长兄拍着梁子才的肩膀，问起素心的近况，更是少不得以言语敲打。
　　梁子才自是连连答应，只是心里愈加不忿，呆在家中，又见杨素心和顾书萱依旧清冷不迎，少有笑脸，愧疚之心渐无，只瞧着二人生厌，再无过往感恩喜切之心。
　　因着杨家长兄的警告，梁子才虽心里想念芸芸的温声暖语，却也不敢再去。数日后，家中下人递来芸芸的书信，上言：思君情切，念君盼君，虽知身贱，已付深情。
　　梁子才心里怜惜，自是回信要她安心无疑。
　　只是此信恰被杨素心和顾书萱看见，杨素心不喜不悲，声音清冷，说的话也仿佛是个局外人。
　　“大人若是喜欢这个芸芸，倒也不用在意我家兄之言，在父兄面前，我会代大人说话，毕竟我身体不好，不能尽为妻之道。”
　　顾书萱在一旁连连点头，说道：“姐姐说的不错，自从上次病重，书萱也始终提不起精力，如今有芸芸姑娘相陪，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梁子才感叹，杨素心和顾书萱贤德，自是要两人保重身子不提。但两人对他另寻他欢却毫不介怀，终究让梁子才心有芥蒂。
　　此次之后，梁子才和芸芸倒真个结了姻缘，成就好事。芸芸将清白身子托付，梁子才对她自是甚为怜爱。
　　两人相拥而眠，芸芸靠在梁子才的胸口，说道：“奴家知道自己身份低贱，能与大人相亲，已是奴家之幸。”
　　梁子才温言宽慰：“英雄不问出处，芸儿你身在烟花，却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切莫妄自菲薄。子才非薄幸之人，亦非贪图美色，对你有情，恨不能与你朝夕相共。”
　　芸芸泪滴滚落，只道：“奴家并不求别的，只我们因舞曲相识，此后真不愿再在他人面前作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