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忆》霖月莺兰

31、魅月（一）

　　艳丽的火花在冰雪中飞舞，零星的房屋碎屑被橙色的火星包裹着，随着凛冽的寒风向空中旋转升腾。巨大的梁柱掉落下来，砸到地上，发出轰然巨响。飞溅起的热浪从碎裂的窗户那里喷涌而出，所过之处的那一片纯白都消失殆尽。

　　庄园外面的雪地上，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队友逆着火光走了出来，旁边似乎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最中间的双黑男人怀里抱了个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孩子，细细的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双目紧闭，脸上还有两道蜿蜒的泪痕，唇边的血已经凝固，褐色的秀发被风吹起，看了，很让人心疼。

　　“那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了。”银发竖瞳的魁梧男人，干干脆脆的和库洛洛他们打了一下招呼，正准备走，却发现儿子还呆在原地盯着人家怀里的女孩子。“伊尔迷。”

　　“是的，父亲大人。”

　　最后再看了已经昏过去的女孩子一眼，伊尔迷向席巴点了下头就追了上去。第一次得到来自他人的温暖，第一次收到的圣诞礼物，命运或许有些相像，但并不会完全的重合，一开始，就注定了无花无果。

　　消防车，警车的鸣笛声伴随着轮胎在雪地里打滑的声音渐渐向事发地点围拢过来。库洛洛看了下到齐的团员，宣布撤离。并不是害怕这些无知的人，只是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就没必要引发更多的冲突。如果要做宣传，以后有的是机会。

　　黑色的人影在枯树之间飞快的晃动，枝桠上的白雪被簌簌的震落到地上。拨云见月，雪云消散之后露出的婵娟虽然缺了一角，却完全不影响它把漆黑的世界照亮。月光是平静而寒冷的，火焰是炽热而无情的，救援人员拿着喇叭朝大屋里大吼大叫的声音被第二次爆炸的响声所淹没。气流将外围的车辆掀翻，被灼伤的人的惨叫声混着呼呼的风声使夜晚变得更加恐怖。今夜，无人入眠。

　　止步于一座废弃的仓库，原本留守在里面的男人早就咽气。飞坦是算好时间的，超过这个时间不回到这里那么就注定了言襄和他们的死亡。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这个男人再活着也没用。反之，如果能回来，那么言襄的封念也刚好能在他咽气之前解开。蜘蛛不会留没用的人，就算再多延迟一段时间都不行。

　　抱着言襄在一个集装箱上坐下，库洛洛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痕血迹统统擦干净。满意的理了理她略微有些杂乱的头发，发现眉头还紧紧地皱在那里，有碍观瞻。几次尝试抚平无果的情况下，库洛洛放弃了下一步动作。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一开始或许只是把她的昏迷当作是疲劳伤心过度的结果，但是时间一久难免会惹人怀疑。在抱着她在仓库里呆了三天三夜之后，库洛洛终于发现问题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昏睡，那么只要休息够了过个一天半天叫几下就会醒。但是怀里的人的情况显然和昏睡不是一个等级，就算窝金他们大吵大闹打翻东西震破墙壁，言襄依旧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是定力太好了吗？还是她根本就不想醒，或者无法醒？除了心还在跳，呼吸正常之外，她就像是一个植物人，对外界的影响无动于衷。

　　“团长。”侠客似乎想到了什么，跳到集装箱上面，看了一下言襄的情况。“团长还记得九年前的事情吗？”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貌似就是自己。“那个时候言襄不是把那药给……”

　　“你是说现在她没办法醒来就是因为副作用？”看到侠客点了点头，库洛洛的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是那个药的副作用的话，那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吧。原来是不知道这药究竟有多么厉害，那次去了元老院的审讯室无意中听到那些服药者的惨叫后，他有点担心言襄再次发作的时候究竟能不能忍受。“那她现在也应该叫出来才对，为什么会昏睡不醒？”

　　“呃……这个其实是我后来才调查到的。那个药刺激人的神经只会在人清醒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平常所知道的头部剧痛。而当人昏迷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痛了，但是药仍然在攻击人的神经，致使人进入极其恐怖的梦境。醒来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以前说的服药者本人的意志支持，如果她不想醒来或者不够坚强的话，就会永远陷在恶梦中，最后睡死过去。”

　　言襄第一次可以醒来就说明她够坚强，但是为什么这次那么久都还没有醒来，大概原因就只有一个，她在逃避现实。相信库洛洛也一定感觉得到，言襄，现在的言襄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单纯，偶尔犯傻的小孩子。经历了那么多，她也该明白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了。该说她是不幸的吗？好像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是她的个性注定了她的命运吗？如果她完全接受他们的理念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也许这对她来说会更残酷也说不准，因为她为此放弃了自我。

　　从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流星街，最适合她的地方应该是世外桃源，最适合她的生活应该是与世无争，得到了力量的她或许真的更接近他们一点了，但是她却感受到更大的痛苦，遇见了更深的绝望。本不应该这样的，如果她放弃自己最后的光明的话……但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对他们而言，她就最多只能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团友而已，最喜欢的果然还是那黑暗之中的最后一抹光华。

　　“她会醒来的，很快就会。”

　　抱着言襄的手紧了紧，收起那沉闷的表情，挂上轻松的笑容，库洛洛表现得很自信。她不是完全的绝望，如果是的话她大可以在清醒的时候就自行了断。如果说一再失去重要的人是痛苦的话，那未完成死者的意愿就更是让人无法安宁。就算她抛下他们不管，就算对她来说他们已经不再重要，就算她已经完全麻痹只剩下行尸走肉，相信她也一定会醒来去完成她答应玛莎和奥尔科特的事。

　　“那么，下面继续自由活动，解散。”既然已经知道她出了什么问题了，就没必要在这个让她留下不好回忆的城市呆下去。万一她醒了知道自己还在这里的话，或许会伤心的吧。

　　“团长，这回旁边不用带人么？”

　　在库洛洛经过飞坦身旁的时候，飞坦上前一步提出疑义。其实他是想让库洛洛带他去的，一方面可以躲开芬克斯，另一方面言襄的事情让他有点不放心。什么后遗症？他怎么以前没听侠客说过？

　　“这回就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如果有新任务的话会再联系的。”黑色的眼睛里闪现出轻微的笑意，他只要言襄醒来后看见他就够了。因为这是，他的东西。

　　飞坦似乎还想继续争取一下，结果被芬克斯拉住了。看着团长抱着言襄消失在门口，愤怒之活熊熊燃烧在飞坦的金色眼睛里，终于忍不住转身，想要狠狠地狂揍一顿这个爱管闲事的缠人精，结果就发现对方用楚楚可怜的小狗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这让他目前想找个地方狂吐的想法淹没了刚才想要扁人的想法。

　　其实他是知道芬克斯不是故意阻拦他的，身为他的搭档有必要为他着想。言襄是库洛洛的东西那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团长总是说言襄是旅团的，是大家的同伴，但是本质上早就已经贴上了署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标签。你可以关心她，但不能过分，超越了界限只会让人以为你在窥伺他的东西。虽然是团员和团长，团长库洛洛也不会为了她而要你的命，但是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言襄。很明显不是吗？库洛洛心中排第一的不是她，而是整个旅团。为了保住旅团，必要的时候即使是自己再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亲手粉碎。这，就是他们的团长。

　　……

　　清晨，郊外的动物还在睡梦中，大街上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家电商城的钢化玻璃橱窗内，几台最新款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不知是因为这些新奇的科技产品，还是因为电台的明星主播，或者是因为这则足以震惊世界的新闻，越来越多的行人挤在橱窗前张望。

　　“今日凌晨，世界十大商业巨头之一的路卡索家族庄园发生大型火灾，无人生还。救援人员受爆炸影响造成数名重伤，目前正在XX医院抢救中。有关部门认为此次事件是由违禁弹药私藏不慎引起的，相关政府部门目前以介入调查……”

　　“哇，全死了啊，那么多的遗产要给谁啊？”最凑近橱窗的一个中年男子开始和同伴讨论起来。

　　“还用问么？当然是给下一任继承人了。这家伙真好运，要是我是他就好了，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遗憾地摇摇头，准备从拥挤的包围圈中走出去。

　　“我看不一定哦。刚才电视里不是说了么？私藏违禁弹药啊，那可是重罪。如果证据确凿，这些钱铁定被政府收去了！”

　　抱着女孩子的黑发男人从人群中走过，丝毫没有在意旁边的世俗言语。他只想早点带她坐飞艇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最适合她的地方，静静的，慢慢的，等她醒来。至于醒来之后要怎么办，再看情况吧。

　　飞艇上的女服务员很热情，总是问寒问暖献殷勤。男人却只笑不语，最后她只能含恨看着他抱着一个女孩子把包厢的门关上。真是个好哥哥，飞艇上几个出去旅游的老年人这么说他们。

　　很疲惫似的一下子躺倒在床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库洛洛把身子往背后的墙上一靠，又伸手把女孩子放到自己的腿上，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翠绿色的发饰造型简单淳朴，连接几块宝石的绳结上画有充满少数民族气息的花纹，宝石色泽柔和，与浅褐色的柔软发丝十分相配。那个叫玛莎的女人倒是送了言一件好东西。

　　接下来应该去什么地方呢？虽然是上了飞艇，但是库洛洛也只是想着离开而已，目的地根本就没有确定下来。如果说是可以安心养病的地方那倒是有很多，随便哪个小乡村就符合要求，言也不一定会不喜欢。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喜恶太过明显的表露在外面。很多时候只要是重要的人送的东西，她不论喜欢与否，都只拿进不拿出，这点倒是难得和流星街相符合。

　　……玛莎……到那个开满百合花的地方去……

　　昨晚女孩子跪在地上哭着说要带女人到到处是百合花的地方去，那凄凉的表情让人想起来就不舒服。明明知道自己即使这么说也无法挽回什么，却还是要固执的这么做。记住答应别人而无法应约完成的事情让自己痛苦很有趣吗？不提起来，忘掉不就好了，又不是无法重新开始。她和那个女人也不过相处了几天而已，有必要为她的死而自责悲伤吗？有时候，言做出来的事情，库洛洛真的不懂。

　　算了，既然想不到究竟要去什么地方的话，就到她说的有百合花的地方去好了。这样的话，她应该是会很满意的吧。好像心里有什么担子放下了一样，库洛洛露出了一个小孩子一般的笑容。调皮的撩起言额前的碎发，轻轻的在上面亲了一下。重新躺倒在床上，库洛洛抱紧了言小小软软的身体。真的是个孩子呢，嘛，也没什么关系，六年并不是什么大的差距。想起飞艇上那些老人的谈话，库洛洛不禁好笑地捏了捏言的脸颊。言，过去的事情，希望你还没忘。

　　中转的时候下了飞艇，库洛洛在公路上搭了辆顺路去蕾莉安城装货的卡车。卡车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榨的，看起来有点凶，其实脾气很好，人很健谈。大概是由于长期运送新鲜百合和百合香水的缘故，身上隐隐约约的能够闻到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花香。

　　“你是带你妹妹去看百合花的吗？如果呆的时间长的话不错，再过一段时间郊外就会到处都是各色的百合，城里的商店里也会卖各种各样的百合副产品，到处都是香香的。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虽然苦了点，但是很幸福，很开心，因为我们一家都很喜欢这种花。”一脸满足的样子，卡车司机向库洛洛介绍这个特产，那个风景名胜，寂寞的旅行很快就到了终点。

　　在蕾莉安城外下车，库洛洛必须得步行进入城区。对于这点，卡车司机很无奈，因为整个蕾莉安城里面没有那种大大的马路，连轿车都开不过去的街道，卡车就更没辙了。不过也全靠着这点，城里面的空气很好，产出来的百合质量也最佳，香水更是纯天然制品，销量很好。

　　“谢谢。”

　　告别了司机，库洛洛抱着言一分钟后就出现在了蕾莉安城区。整个城都弥漫着幽幽花香，女人们在各自的店里面忙碌着，老人则带着孩子在家外面晒太阳，平静安和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城。

　　找了个老奶奶询问一下城里有没有房屋出租或者外售的，似乎是觉得一个大哥哥带着个看起来病殃殃的小妹妹挺不容易的，不仅是老人，就连听到他们谈话的妇女都出来帮忙。很快的，在太阳落山之前，库洛洛找到了最令他满意的房子。

　　“这个是钥匙，房子里的东西你们随便用，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过来就成。我们家离这里不远，会过来帮忙的。”房东太太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家里男人种百合，女人卖香水，生活还算富足。听到他们的事情后，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老房子亮了出来，还为他们添置了许多换季用的衣物。

　　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库洛洛打开雕刻着香水百合图案的木门走了进去。房子里面很干净，看样子有经常打扫。两层木结构建筑，外面刷上了防蛀的白漆。二楼还有个通屋顶天台的楼梯，因为这里的人的房子都很低，所以站在天台上可以看见城郊的百合花田。天台的角落里还能发现一些干萎的百合花瓣，看起来这里以前是用来放刚采回来的百合的。

　　晚风带来些野外的青草香，血色的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远处的水田反射着红艳艳的霞光，两三个花农正在劳动。库洛洛让女孩子侧着身躺在自己腿上，享受地眯起眼睛头往后仰。黑色的发丝随风舞动，额头上白色的绷带松动了，滑落下来，露出额间的十字文身。

　　腿上的女孩子似乎挪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响声。库洛洛抱起她坐到天台的边缘，正对面的夕阳把他们的脸照的通红。看着女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库洛洛不禁微笑了起来。

　　“你醒了，喜欢这里吗？”

　　轻快的语气展现出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应有的稚气，黑色的眼睛被霞光照的通亮，黑珍珠都无法与之媲美。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感觉上似乎返回到了流星街的那段时光。闻到了浅浅的花香的我，回过神，笑着，回答说喜欢。

　　我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地方，喜欢这里的花香，喜欢这里的夕阳，但是更喜欢好似回到过去的你在我身旁。这个，你会知道吗，库洛洛？转过头和他一起看火红的太阳消失在水晶镜子一般的水田之间，耳畔传来对方沉闷而有规律的心跳。身边的一切是如此的恬静，好像所有的烦恼我都可以统统忘掉。

　　天空澄澈明朗，待梦里的迷雾散尽，等待着的是不是就一定是绚丽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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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咱这文第一卷的男猪毕竟是裤子，前面给他的戏份N少，导致N多亲要求咱把坦子SAMA换上。说实在的咱其实觉得坦子除了那三等残废的身高外，的确和女猪挺般配，但是！！呃……差点就被坦子那充满魅惑的金瞳给迷惑了。咱还是要尽量地凑合言库，虽然咱8是饭团……因此！接下来的大把大把的时间里，女猪会和裤子在一起，终有一天，咱要让女猪穿上这条裤子！！！
情人节，咱孤家寡人，吃完一盒又一盒的巧克力，看着人家出双入对，还要默默地为团子和女猪营造氛围……终于，咱把桌子掀了……醋坛子……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