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忆》霖月莺兰

30、迷雾（十）

　　从后半夜起外面就开始下雪，大片的雪云遮盖了玉盘，世界漆黑一片。不过没什么好怕的吧，因为明天，外面会变得更漂亮。

　　我关上窗子静坐在床边，算算也快到圣诞节了。这个节日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过这个节，玛莎自然也不会例外。要不要送她点什么呢？这段日子一直没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总不能过节都让她伤心吧？

　　“NE，伊尔迷，你们家过圣诞节都送些什么东西？”从来没收到过圣诞礼物也从来没送出过圣诞礼物，万一送错了怎么办？还是找个明白人作参考比较好。

　　有些奇怪我的问题，伊尔迷迟迟没有出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右手掰着手指头一根根数起来。“……长辈们送三弟巧克力，送二弟少女手办，后面几个弟妹太小送点衣服。”

　　“那你呢？你收到什么？”该不会是金卡吧……

　　“没有，我是长子，没有圣诞礼物。”

　　稍稍有点惊讶，为什么长子就没有圣诞礼物呢？也是一个孩子不是吗？突然联想起凑敌客家的教育方式，我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也许在他表面看来似乎没什么，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吧……大孩子就注定要被忽略吗？

　　以前过年的时候，小仓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礼物，当然，压岁钱自然是不会少。我的话，不仅没有拿进，还要拿出一部分给小仓。当时就是有些嫉妒啊，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为什么我就没有呢？久而久之就明白了，大人的爱是有限的，给了这个多点，那个就没剩下多少了。而我作为姐姐，自然要多为妹妹想着点，多让着她点。伊尔迷也有他作为大哥的责任吧，毕竟他们家兄弟姐妹可不只一个啊。

　　“MA，我其实从来都没有过过圣诞呢，因为我们那边不信这个。不过过起大年来倒是比过圣诞节更加热闹。放焰火啊，挂灯笼啊，吃团圆饭啊，很有趣呢。虽然同样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快乐这种东西是可以自己创造的不是吗？虽然或许有时候会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太一样……”自己炸的春卷自己吃，自己从荷包里拿出几块钱用红信封包起来压在枕头底下，自己给自己拜年……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的一件事。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再次把注意力投放到窗外那个飘雪的世界。虽然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但是玛莎的圣诞礼物，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喜欢的吧。

　　一大清早，雪还没有停，我打开窗户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伊尔迷跟着我到了□□，看着我忙忙碌碌地抱着雪跑到这边，跳到那边，最后冲进厨房抱了筐没有梗的红樱桃出来，他一时有些疑惑。但是当我把作品做出来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个就是我要给玛莎的圣诞礼物——雪兔。

　　大大小小动作姿态各异的雪兔，有的乖乖地趴在雪地上，有的调皮地压在另一只雪兔上面，还有的站起半个身子像是在招手，整个□□就像是一个雪兔的游乐场。白色的兔儿，樱桃红的眼睛，玛莎一定会喜欢的。

　　大功告成之后，我直起身敲了敲僵硬的腰板，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但是很开心不是吗？如果玛莎能觉得快乐的话。我兴冲冲地跑去和正准备叫我起床的侍女说了一声，让她帮我看着点□□，顺便问她要了根红绳子。剪窗花之类的我是不会做，但是编中国结老师是有教过的。正好材料现成充足，我趁吃早餐前的几分钟做了几个小小的中国结，一个给飞坦，一个给玛莎，一个给……

　　“喏，这个送你，算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吧。”

　　从中选出一个好一点的给伊尔迷，虽然比不上什么金卡银卡钻石卡，但至少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从来就没有想把他当作敌人看待的意思，他只是在做生意，如果没有这笔生意的话，或许我和他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接过我给他的中国结反反复复研究了一下，最后验收通过藏进衣服里才憋出了句不冷不热的“谢谢”。好吧，我知道这已经是你热情表示的极点了，本来就没想你会有多大的反应。再说我极有可能就是你的目标，关系太好反而会出问题。套用你未来的一句话，“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对他笑了笑，我下楼去餐厅找玛莎。送给她中国结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然后才笑了，或许这么多天痛苦下来，她也忘记圣诞节了吧。威尔看到玛莎居然为了这么普通的东西笑了不禁有些纠结。我白了他一眼就拉着玛莎去看雪兔。早就应该这样了，为什么要怕他呢？这里是大叔的家，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就算他把大叔赶走了，继承了大叔的产业，如果没有人承认他，又有什么用呢？

　　“玛莎喜欢吗？我做的小兔子。”我把手背在身后，试探性地问道。

　　“喜欢，言襄做的我都很喜欢。”开心地摸摸我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颊，玛莎的手很温暖，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不过啊，言襄，你是不是忘记了？要叫我‘妈妈’啊。”

　　妈妈？啊，是啊，妈妈，这个世界的妈妈。我甜甜地对玛莎笑了笑，如果能够离开这里……不，我们一定能离开。到时候按照和大叔的约定，我，玛莎，还有她的儿子，一起到那个开满百合花的地方过平淡而又快乐的日子。玛莎是我的妈妈，是我的，妈妈……

　　“妈妈。以后言襄每天都让妈妈开心地笑，好不好？”被玛莎抱在怀里，我轻轻地问。

　　“好啊，如果是言襄的话……言襄真乖。”

　　柔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玛莎说也要送我一份礼物，不过按照规定一定要圣诞节到了才可以送，让我再耐着性子等几天。就几天而已，我当然会等，第一份圣诞礼物啊，等了这么久总算快到了么？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看着我和玛莎的同时，手不自觉地往衣兜里伸。小小的绳结静静地躺着，摸起来似乎还有点热，样式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过很漂亮。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至少不再感觉到那种隐隐约约的空虚。这是给他的圣诞礼物，是属于他自己的。

　　……

　　“团长。”

　　把手中的小型铁器随意地往身后一丢，飞坦阴沉着脸走到了库洛洛面前。从昨天回来之后，团长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止他出去，说是什么任务待命，其实根本就没事可做。虽然芬克斯好像受了什么教训不再吵他，但是那么长时间无聊下来，再加上言襄那里环境的不稳定他也有点担心，说什么都不能再在原地等下去了。

　　“怎么了，飞坦。”放下手中的书，库洛洛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脸上挂着没有任何特殊情绪的笑容，这种笑和不笑根本没什么区别。“想去找言？”

　　“是。”直截了当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在团里面根本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在团长面前掩饰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白费力气还不如直接说了比较好。

　　“劝你还是不要去哦。”坐在电脑面前，侠客盯着显示器里不断更新着的资料，手在键盘上快速地舞动着。“最近路卡索家来了两个新保镖，是凑敌客家的，你一个人打不过的。”

　　“两个？”那个时候言襄让他见的只有一个，而且那个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有别的什么人的话他应该感觉得到才对，现在居然连他都感觉不到……言襄有危险！

　　“不用那么紧张，威尔的电话纪录显示只要不是对他出手，那么凑敌客便不会动手杀人。”

　　没有把最新的纪录告诉飞坦，侠客故意跳过了十老头的那些对话纪录。虽然言襄暂时不会有麻烦，但是时间久了就难说了。威尔已经把矛头指向她了，还为此扯上了□□首领。她好像总是能吸引一些大麻烦，这家伙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了？

　　“侠客，最近路卡索家有什么大型活动么？”

　　库洛洛的话让侠客有些震惊，不是说最好不要动路卡索家族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研究起来。政界本来就已经很难搞了，现在又有了□□，难道真要为了言襄把整个旅团赔进去？

　　“啊，有是有，只不过……”

　　“你忘记我们是干什么的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我们是盗贼，胡作非为的盗贼。没有什么能够挡住我们的去路，也没有什么能蒙蔽我们的双眼。我们没有信仰，但是我们有力量。政界，□□，我们连猎人协会的追杀都不曾害怕，又怎么会惧怕这些？看着团里面那些跃跃欲试，自信满满的家伙，侠客明白，这回是谁都挡不住的了。

　　“圣诞晚会，商界名流都会出席。按照这几年威尔的习惯，在晚会的中间时段和结束之前会有两场世界珍品的拍卖和展示。不过相应的，名流们都会带保镖到场，庄园的外围也会有大量的看守维持内部的安全。最后一点，没有请帖就没办法进去。”

　　说明完毕，侠客等着库洛洛下达指示。越是危险的地方，好东西自然就越多，那些保镖守卫应该不是问题，等团员都到齐了冲进去很方便。心里没有了顾忌，眼前又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呢？

　　“把今年会出席的人员名单给我一份，其他人想办法联络没有到场的团员，几天后的圣诞节，我们要大干一场。”平淡的语气却充满了鼓动性，过节当然应该热闹一点，而红色是最能体现圣诞的美妙的颜色，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份贺礼。

　　……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威尔又因为什么事情出去了，我和玛莎正好可以聊个痛快。整个下午我都在教她各种各样的中国结编法，而她也有教我用毛线勾花。毛茸茸的小花摸起来很舒服，以前妈妈也经常会在衣服上钉一枚这样的毛线花。晚餐我们让侍女端到房间里，吃完之后继续谈天说地，直到很晚玛莎才回去睡觉。

　　也许是乐极生悲，第二天老天就和我开了个玩笑，玛莎不见了。吃早餐的时候没有见到，中餐，晚餐都没有见到。我心急地翻遍了整个庄园，都没有玛莎的影子，而威尔也迟迟没有回来。昨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出问题了呢？早知道昨晚就不睡觉了，这样玛莎那里有什么动静的话我也一定会知道。

　　“小姐。”

　　“什么事？”

　　心急如焚的我光顾着在大屋里不停地搜寻，忘记了时间，直到一个侍女叫住了我，说老爷回来了让我去晚饭，我才急匆匆地向餐厅冲了过去。猛的推开门，威尔正在品他的红酒，似乎知道我要来一样，他从容地帮我把椅子拉开。

　　“你是在找玛莎吧。不用担心，她只是回娘家一趟，圣诞节就回来。”在我的杯子里加了点果汁，没有在乎我怀疑的目光，威尔向我提起了圣诞节晚会的事情。“那是一个大型晚会，我希望你能够以我养女的身份出场。礼服已经买好了，不过一些注意事项还是需要提一下的。”叫了个陌生女人过来带我到楼上去试衣服，虽然很不乐意，但是现在还不能对威尔出手。忍到圣诞节，如果那时玛莎还未出现的话……

　　万分纠结地换上暗紫色的纱裙，为了达到最好的试穿效果那个女人甚至还给我化了妆，一个小孩子化妆干吗？拎着散开的裙瓣怒气冲冲地推开威尔书房的大门，没有先注意到主人，最先吸引我眼球的是一对漂浮在透明水晶罐子里的火红眼，这让我想起了窟卢塔族。原来真的是从一开始他们的眼睛就是被人当作狩猎的目标的啊。

　　满意的看了我一会儿，威尔说头发上还少了什么东西，于是又把一朵水晶花送给了我。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感觉上前天和今天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带着忐忑的心，我回到房间，再等等看吧，过了圣诞节就什么都明白了。

　　圣诞晚会的来宾有很多，据说都是商界名流，对于这点我没有怎么在意。威尔一个劲地向来人介绍我，殷勤拍马的人自然有不少。为了不让来宾紧张，威尔特地让伊尔迷今天不用跟着我了，只要在暗中守着大厅就可以了。因为这种场合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习惯，于是和威尔打了个招呼就躲到后院去了，没了伊尔迷刚好可以清静一下。

　　“你今天很漂亮。”优雅的男人，熟悉的面孔，我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大型的晚会他怎么会不来呢？他前脚迈进大门，我就已经发现他了，旁边还搭了个少妇，看来有出卖色相。

　　“谢谢。这回是看上什么东西了吗？”捧起一堆雪开始做雪兔，晚上，威尔说珍品展示的时候玛莎会出场。对威尔来说玛莎是珍品？呵，也许吧。

　　“你很清楚我在这里的原因。”为什么？飞坦有告诉他我们的计划？不可能，团里面的人都是在刚刚才到附近埋伏的，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威尔，不要动他。”转了个身，我正视着库洛洛，他的眼神比过去要黑暗许多，或者只是太久没有接触他了，所以感觉有些陌生。“他是我的猎物。”让大叔不幸的人是他，让玛莎痛苦的人是他，我说过要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就算他现在对我再好也没用。已经造成的伤害可不会烟消云散。

　　短暂的间歇，库洛洛重新挂上了笑容。我有改变，真的，和过去的自己有了很大的区别。从前的我看起来那么的单纯，白的像一张纸，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污点，大大小小的，墨色的污点。不得不承认，即使再想留住原来的自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也只能低头……我，已不再是我。

　　同意了我的条件，库洛洛先我一步回到大厅。终于，拍卖要开始了吗？血色的舞台剧要上演了吗？听着贯穿着整个庄园的惨叫，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玛莎这么痛苦地叫喊的时候，我会想冲上去杀了威尔，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在惨叫，我居然只是感觉到有些心烦？

　　适时地走入流淌着红色液体的大厅，旅团的人只有一部分在里面，还有一部分守着大门那边。由于没有对威尔动手，凑敌客家的人也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和旅团起冲突。我径直走到威尔面前停下，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席巴和伊尔迷，我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威尔，玛莎在哪里？”其实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不是吗？这场晚会过后，玛莎绝对不会出现，而我，一定会死。“她……究竟在哪里？”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基本上没有语调的起伏，没想到我也可以做到。真是……世事难料。

　　“在……就在这屋子里啊。言襄，我不是说过了吗，玛莎很快就会出现的……”

　　“住口。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玛莎她，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打断了威尔的辩解，我的话让他有些吃惊，瑟缩着向后挪了一步，威尔说出的实情比我想像中的更加令人愤怒。

　　“你别嚣张！我已经和十老头搞好关系了，想杀你易如反掌！玛莎？哼，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也就只有眼珠子有这么点用场！残花败柳，大概也只有妓院会要她。”仗着有凑敌客在，威尔大放谑词，丝毫没有觉察到我的变化。

　　眼珠？难道就是那对火红眼？玛莎的眼睛……玛莎……玛莎……

　　捏紧了拳头，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了我此时的表情，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涌动，夹杂着一股暴虐的气息。我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破了，流出一条细细的血丝。咔嗒，一块吊坠的水晶碎片落到了地上，渐渐的蛛网一般的裂痕布满了整个吊坠。银白色的气混着透明的气不断地从缺口处往外涌，最后砰的一声，整个坠子都化作了灰烬。

　　“玛莎她现在，在•哪•里？”一字一顿，我尽量克制住满腔的怒火。随着念的回归，莱西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脑海里。去杀……库洛洛……

　　闭嘴！你有什么权利可以控制我去杀他？你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就要给我好好听话！不然信不信我再让你死一次？！我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是否可以和死人的残念通话，我只知道，现在，我要让他听我的！

　　“这怎么可能？我已经把你封念了啊。除非你的总念量超过我和他两个人的总念量，不然这个坠子是不会碎的……你，是怪物吗？”全身发抖着又往后退了一步，威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孩子的念量居然能超过两个成人？真是天方夜谭。

　　“不敢相信么？我本来就有两个人的念，一个是我自己的，一个是被我杀掉的莱西的。光靠他的念就足够让这破东西报废。”向前走了一步，我朝凑敌客家的两个人笑了笑。“对不起啊，恐怕你们这回要干白工了……那么，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银白色的光在我的眼睛里流转，莱西的能力，让人进入不可自拔的幻境当中，因为是残念的利用，所以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久。但也够了不是吗？只要在他们醒来之前杀了威尔就可以了。

　　伸手，一把把威尔拽到地上，我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人渣。大叔当你是兄弟，你却夺他的权，甚至还要拿他的命。我本来不想杀你，因为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这么没完没了的报仇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可是，你居然这么对玛莎！”

　　抄起他的衣领，我愤怒地瞪着他。“不是说你喜欢她么？不是说你想让她开心么？为什么要蹂躏她！为什么要把她的眼睛挖出来！有这样爱一个人的吗？你这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重重地把他推倒在地上，看着他像蝼蚁一样地四处逃窜。呵，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害了大叔，害了玛莎，还有瑞亚麽麽……

　　这真的值得吗？为了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不，不值得，还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然后自行了断更好一些。闪身来到他面前，我把莱西的气输了一部分到他的脑子里，我要让他看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我要让他虽然身在现世但是却经受着来自无间地狱的痛苦。每天一千次一万次的精神体验最残酷的刑罚，无法解脱，除非他把自己的头颅砍下来。

　　看着他疯狂地在原地鬼哭狼嚎，我对此熟视无睹。转身，旅团的人表情各不相同，但更多的是惊讶。没有把注意力投放在他们身上过多时间，我用圆搜索着玛莎，因为有个感觉，玛莎她没有离开过大屋。目标锁定在酒窖的夹层中，我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砸开铁门，我看到了躺在地上面颊上带有干涸的血迹的玛莎。

　　“玛莎……”扶起她的头放在我的肩上，威尔那个混蛋，挖了她的眼珠还没有给她及时治疗，现在她的气息很弱。

　　“是……言襄吗？”没有了眼睛，玛莎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方位，惨白的手漫无目的地摸索着，我抓住了它，却发现没有了过去的温暖，好冰。摸到我脸上凉凉的液体，玛莎的手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但是，她却笑了。“不要哭，言襄乖，不要哭。”轻轻地擦掉我的泪水，玛莎有些吃力。“没关系，只是一双眼睛而已，虽然看不见你，有些遗憾。”

　　“玛莎说不哭，我就不哭，我可以让玛莎看见我的，玛莎一定还能见到光的，一定！”催动了念力，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玛莎是光明的人，我要让她永远和光在一起。

　　“真的呢，谢谢，言襄。”左手在衣服的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个发饰放到我手里。“这个就是给你的圣诞礼物哦，言襄喜欢吗？我们民族的头饰……”拼命地点点头，我抬手扯掉威尔给我的水晶头饰，把玛莎送的戴了上去。抓起她的手往上面摸了摸，看见她的笑我知道她很满足。

　　“头发，很舒服，相信这个东西一定和你的发色很相配……NE，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儿子吗？如果你见到他但他却不知道我和奥尔科特的存在的话，就不要告诉他我们的事情了吧。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问起来，你就说，他的父母是病死的，而他，叫珞玛……”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玛莎的心跳我也慢慢感觉不到了。不要走啊，你是我妈妈不是吗？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玛莎，玛莎你听我说，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答应过大叔的，一定要带你们到那个开满百合花的地方去，说好了要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的。大叔已经做小黄狗了，你可不行啊。玛莎最好了，玛莎不要走啊，玛莎是我的妈妈对不对？对不对？”

　　轻轻地摇晃着玛莎的身体，我发神经病一样的，不断地喊着妈妈。为什么他们都喜欢睡觉呢？为什么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呢？梦里面的世界就这么美好吗？让他们舍得丢下我，丢下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哭着把玛莎的尸体火化了，按照过去的方法，我将她的部分骨灰放到装大叔骨灰的胭脂盒里，这样，大叔就能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了吧。

　　跌跌撞撞地走到大厅，凑敌客家的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他们的雇主已经完了。我上楼拿了大叔和玛莎的合照，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从□□离开。

　　只是想让玛莎再看一次雪兔而已，可是兔子都被毁了。身后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玻璃碎了，火龙从里面窜了出来。烧了房子，烧了回忆，烧了，全烧了，连带着卧室里的那些中国结，什么都烧了……

　　呆呆地站在几尺深的雪地里，我看着晃动的火光，头，突然觉得好痛。痛得好像要裂开来一样，偏偏威尔的惨叫声还不断地骚扰着我脆弱的神经。好痛，好讨厌，既然大家都去睡觉了，那我也睡觉好了。不要醒了，再也不要醒了，我，受够了……

　　黑暗拢上了我的双眼，耳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好吵，我要去睡觉了，不想再醒来，永远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