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心造》寂影

9、08.朦胧

　　行径即使踏入秋季，但植物还是坚强地换发着它们最后的绿意，渲染着生机的色彩。

　　今天的风是真的有点喧嚣，各班都不约而同地关上窗户生怕室内还在赶工的装饰被吹翻。

　　橘真琴坐在桌上靠着窗台，手里正折着被吩咐到有备无患多准备的纸花。

　　同学过来，让他试试当初定下在文化祭上成为卖点的成品，“嗯……稍微，有点硬？”

　　“诶——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哈哈，嘛大概打发不足吧。”

　　虽然看着失落的同学觉得有点抱歉，但是橘真琴在自己喜欢的食物上还是不想退步啊。

　　把折好的花放到隔壁纸箱里，外头秋风一直试图咆哮摘落倔强的树叶，偶有顶不住翻涌的叶子被吹落，帘卷着绿色的身子飘到底下人影之间。

　　他的目光跟着那片叶子而行，树下的几人并没有发现他的注视。

　　或许是因为外头的气温，又或许是不用怕袖子沾到颜料，这会时音已经把正正经经地把他的外套穿上，而她头上的丸子也不知何时已经散掉，被分开拢在脖间绑成双马尾，身旁的朝仓正在她头上弄着什么。

　　等到大功告成后，橘真琴眯了眯眼才看清那是动物耳朵的形状……就是类似发带绑成的那种。

　　他其实不大弄得清楚女生那多不胜数的装饰品，只是这会看着时音对其他两人一副看到什么可爱东西的表情后不自后退的动作，就能想到她的无可奈何。

　　碧空流云似乎并没有受秋风影响，昀光在白云丛中流出，橘真琴倚在沾染了暖意的玻璃上，一室的闹声好似在无限缩小直至不见。

　　良久，底下几人仿佛受人呼唤，应声后转身离开。

　　忽而飘落在眼前的影子迷了眼，少女的脚步被绊住，她侧身看着脚下的开始泛黄的树叶，弓身捡起扭着叶茎转了转。

　　远处呼唤又再传来，她这才往同伴跑去。

　　时音的身高在身边的女生里是归为高大那类的了，但是这会因跑动扬起的外套，显得特别宽大，也让她显得瘦小了一点。

　　橘真琴失笑：“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本放在前面的辫子也在颠簸间跃起，和绑在发根的带尾一起飘飘然落在身后，像飞舞的丝带一样，不时落在绿色的运动服上，格外显眼。

　　更有甚的，顶在浅栗色上的那双用黑色带子装扮成的动物耳朵，在走跳中摇摇晃晃，却丝毫不见有散落的迹象。

　　男生低缓的笑声渐渐变成深意凝结在唇边轻声喃呢：“……真可爱。”

　　半晌，他捏起凌乱的额发，俯首稍稍安抚着缭绕在左胸徘徊不去的躁动，只是却还没来得及思索。

　　“啊啊橘你干嘛开窗！！！”
　　“诶？啊啊不好意思！！”

　　对着同学的怒视，橘真琴挠着那头被吹乱的头发讪讪着道歉。

　　*

　　“捏——圣诞节要不要出去玩？”

　　作为绝佳午休圣地的天台在冬天的低气温下成了过去，游泳部一行人老老实实聚在暖呼呼的食堂，任由外头寒风呼啸自是岿然不动。

　　临近期末，短暂的假期让一众学子蠢蠢欲动。

　　龙崎怜听着叶月渚的提议，正想附议的时候想起了自己这位小伙伴似乎有点偏科的嫌疑，毫不犹豫地开始打击行动：“在那之前，不是先担心一下补考问题吗？”

　　叮————沉默。

　　虽说期末考试结束在节日前，但是补考却正好安排在圣诞节当天，一旦考砸了节日也过得不舒服。

　　话毕，龙崎怜看了下另外几人，见他们面上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也安下心来。

　　“嘛嘛，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还来得及残缺补漏。”橘真琴向来见不得冷场开始出主意：“趁这段时间再努力一下吧，同学、老师也好，偶尔前辈还是可以在这方面起作用的。”

　　“那要不要开个学习会……”龙崎怜一副信服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个新问题：“说回来，我们之中成绩最好的……是谁？”

　　话音刚落，一直盯着龙崎怜的几人闻声而动，手指纷纷不谋而合地指向自己的答案。

　　叶月渚指着橘真琴。
　　七濑遥指着橘真琴。
　　松冈江指着龙崎怜。

　　而后面面相看半晌，松冈江看了另外答案一致的两人诧异地喊了一声：“诶——我一直觉得怜君的设定看上去是学霸来着。”

　　“诶？我！？”
　　“为什么要加上‘看上去’？”

　　叶月渚睁着大眼一脸如常地忽略其他人的话：“因为小真的成绩从小时候就一直很好。”

　　“啊，一直都是年级前五。”七濑遥无比自然地接话，筷子动作不停地戳下一大块青花鱼。

　　面对后辈的注目，橘真琴有点赧然打起哈哈：“成绩的话，我记得凛的话也很好的。”

　　“嗯——欧尼酱的话也不是前五。”
　　“所以说，不要一直记着这个啊……”

　　作为活力兼行动力十足的一员，叶月渚早就学会一手选择性无视的功夫，兴冲冲就那么愉快地做决定：“那那就这么决定了，可以顺便讨论一下节日去哪玩，喊上小凛…啊，还有小爱，到时候是去图书馆，还是……小遥家？”

　　七濑遥茫然没转过脑筋，皱眉反抗着为什么要去他家；龙崎怜纳闷地提醒着小伙伴别忘了缘由；松冈江一脸计划通地把喊人的工作包揽到自己身上。

　　最后，橘真琴手忙脚乱地眼见着开始一度控制不住的场面，挣扎许久终是放弃，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抛出自己的想法，“那圣诞节活动放到一旁，要一起去初诣吗？”

　　瞬间安静下来，几秒之后一年级三人组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望向他。

　　“就那么决定了！”

　　但无论第二学期过得如何，到底还是无惊无险到了除夕。

　　“那我出门了。”临近零点，橘真琴揉了揉已经睡眼朦胧的弟弟妹妹脑袋瓜子，笑道：“明天早上再一起去参拜吧，晚安好梦莲、兰。”

　　今年的冬雪比往年来得早，断断续续地散落着把世界都渲染上纯净的白色。白天还是风平浪静，可到他刚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开始飘起小雪，纷纷扬扬地落着，不到一会便在早上铲出的道路上铺上薄薄的一层雪。

　　和七濑遥两人到达神社的时候，正好遇上也是才到的松冈兄妹，刚好人齐。

　　“呐等会要去吃荞麦面？”
　　“啊我和江已经吃过了。”
　　“诶——你们两个叛徒！”
　　“什…我们家的习惯，除夕晚上都是吃荞麦面。”

　　神社空地上起着取暖篝火，一群人也不管相不相识都围在那聊着天。偶尔还有围着跑的顽皮孩子，溅起被映上温暖色彩的雪花，伴随着笑语从人群中冲出，吓着路过的行人。

　　松冈凛眼疾手快地揽过顾着拌嘴被突然吓到快要滑倒的松岗江，纳闷地提醒她：“真是，跟小孩似的。”

　　女生傻笑着没反驳，一旁站着知道闯祸惴惴不安的小孩，橘真琴看了外表面无表情实则在无从应对的松冈凛一眼，蹲下反倒安抚起对方来：“没关系，这个哥哥没生气哟，不过下次小心点。”

　　“真不愧！”
　　“哥哥，就是不会和小孩相处啊。”
　　“…吵死了。”

　　告别了闻声过来的家长，一行人商量着先去参拜还是先溜达一圈，不想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了许多认识的人。

　　岩鸢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神社就那么几个，遇上相识一点也不奇怪。笑着挥别来当别人电灯泡的同学，左右一看都在闲聊起来，橘真琴没想着去打扰，晃眼间发觉发小在呆望着什么。

　　顺着过去，有点意外，他思索半晌就那样过去敲定行程：“等会先去参拜吧。”

　　七濑遥瞄了他一眼，沉默着点点头，几秒后又轻轻嗯了一声。

　　摇铃清脆的响声断断续续传来，临到参拜前奏都已完成，橘真琴才恍然发现自己好似没什么可以诉说。

　　可是，那些徘徊不止的念头是什么？

　　家人平安？学业进步？还是万事顺利？

　　迷茫的人不禁睁开眼偷瞄周遭虔诚许愿的朋友，再次闭上双眸磕磕绊绊地默念。

　　总之，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心想事成，不需要太过一帆风顺，只要他尽力能成足矣。

　　参拜完成，几人徒步走向旁边。

　　“抽签！”
　　“啊渚君，你跑太快了！”

　　被叶月渚带跑一去不复返的龙崎怜，传来了新年第一声惨叫。捏着中吉字眼的男生一脸欢快地甩下沉浸在末吉中的小伙伴，跑去闹正紧张着小心翼翼摊开签子的女生，弄得隔壁做哥哥的也下意识紧绷起来。

　　视死如归地掀开，不到一会，惨叫再次传来。

　　松冈江一脸泪目扯着自家兄长的袖子对着凶签哼哼唧唧，她环视一周就只剩橘真琴还捏着没打开的签无奈地瞅着他们闹：“真琴前辈……你的是什么？”

　　“啊，我？”被这么一吵，橘真琴原本那些微的焦虑顿时发散，纸张曲折的声音被掩盖，他看着大吉二字竟不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秒见着后辈憋嘴想哭的样子，他又慌慌张张干笑起来：“嘛，嘛——不是有种说法，因为很少见，凶反而会是运气好呢。”

　　“虽然这样说，就我一个人是凶……”
　　“但是，小真这签各种运势都很厉害啊。”

　　龙崎怜凑前去扫了几眼同意道：“真的是，比起凛桑的大吉签真琴前辈的解释都更有明确性。”

　　“嗯——”松冈凛拖着声音当做应答，到底还是无法无视身旁瘪嘴的妹妹，叹着气揉了揉她的额发把手里的递给她：“给你，别再不开心了，大除夕天的。”

　　“对对，过去把签绑到树枝上吧，逢凶化吉后就去喝甜酒吧——！！”
　　“…总觉得甜酒才是重点？”

　　虽正月未至，但神社里专门绑签的区域已经有一部分被绑满，他伸手把那还空着的高处枝丫轻轻拉下，方便了行至身边的人。

　　“啊，橘？”

　　橘真琴一愣，才笑称不用谢未及，眼前突然冒出人影，“朝仓……”

　　“你们也来了啊。”女生毫不客气地就着他拉下的枝丫把签绑上，“谢啦。”

　　他摇摇头，似无所觉朝她身后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

　　朝仓动作一顿，盯着他一脸深思，随后短促地嘿了一声，露出得意的模样：“不，和忠典两个人一起来。你看，他就那边。”

　　顺着指向看到在社务所旁边甜酒分发处的男生，他抿唇应着，映在雪夜中的眸光浅浅淡淡：“这样啊。”

　　“就是这样，先走一步咯橘，虽然还没到姑且先说一声，新年快乐。”话毕，女生直起腰，边走边扭着有点僵硬的脖子别有深意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今年的歌会哪边赢啦，等会问下零好了。”

　　手指渐渐被冰冷沾染，一个卸力，枝丫高高回弹，连带着倾覆在上的雪花猛然坠下。

　　簌簌下落的声音预示着天空仍未停止着它对世界的漂染，神社内外却是一片通红热闹非凡。

　　真的，岩鸢这个地方啊，说大的话也不大，因为一路下来你遇到了不少熟悉的景色与招呼；而要说小的话，也不小，因为你并没有遇见所有你想要遇见的人，但这却让那颗伫立在寒冷的雪白中无措且又近乎僵化的心脏与神经，感受到了一丝关于失落的悸动。

　　——……失落？

　　呼出的热气在数秒内迷蒙了双眼，听着神社里的大钟敲响着报时的声音，他摩挲着发红的手指目不斜视地俯视着越堆越高的雪堆，而后从温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23：43。

　　不尴不尬的时间，歌会尾声，新年未到。

　　手上据说是强运的大吉，逐渐被冷意侵蚀。深深呼了一口气，待白雾消散过后，他稍稍紧了紧手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撵直垂下的签，忽然觉得已经无所谓什么失落了。

　　——要说什么好？

　　预祝新年？各种贺词？还是歌会的结果？

　　“喂真琴，你站在那干嘛？”
　　“小真快点，甜酒go！！”

　　——但是，总而言之，先鼓起勇气按发送吧。

　　“现在就来！”他神情温和地看着运势大吉片刻，把它拽进兜里往前跑去。

　　踩雪的吱吱声过去，形形色色的人掠过成为云烟景色，却又伴随着一个个脚印留下，和着喧嚣处沉淀着的欢声笑语，奔赴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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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天使温和地一本正经说着，游泳池边禁止吃东西，大佬卒。hhhhhh
骨科真好吃【。】，下章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