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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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帮忙吗？”
苦笑连连，橘真琴一脸胃疼的样子，不想去臆想自己回去后会被怎么对待。他看向身旁有点难以为情的时音，叹了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真的不用。自由活动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不是说还要去西台吗？”边安慰着人边接过老板递来的水，他习惯性地叮嘱：“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淘气的小孩子跑过被绊了脚，橘真琴立刻掐话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安静地等他站稳后才蹲下身柔声说教。
可与其说是说教不如说更像叮咛。
时音也蹲下身捡起他掉地上的瓶子，等橘真琴笑着跟小孩子挥别后，便发现她正笑眯眯地瞧着他。
看见她笑，他也忍不住笑起来，“笑什么？”
“嗯——没什么。”时音稍稍昂起下颌，失笑把瓶子塞进他怀里，“橘君很适合教人呢。”
“诶啊……那是。”想了想，他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刚刚和她叮嘱时的语气太过娴熟，而且跟与那孩子沟通时的并无二致，“因为家里有一对年龄相差比较大的弟弟妹妹，要照顾他们所以大概是这样形成习惯的吧。”
意识到蹲在别人家店门口不妥，时音站起来，一手捏着一边塑料袋带子，让橘真琴把东西都放进去，沉吟着有别的看法：“我觉得是气场问题。”
橘真琴一顿，垂眸看着她。
时音把东西交付，并没发现他的凝滞：“每次和跟橘君说话后，都感觉心情会平和下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形形色色的景观，少女在此挽起背风吹过嘴角的发丝，伸直手提起袋子，明亮的眸子凝视向他。
昀光晃眼一瞬，橘真琴好似才从逆光隐约中看清她的面容，而后才觉察到那是与眼前的相仿，却又大同小异。
虽仍是笑容可掬，但却温软而又精致。
*
修学旅行第三天，一早众人便登上波照间岛的渡轮，接下来一天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烤肉怎么样？反正还有时间。”
“有青花鱼就行。”
“啊……又来。”
一行人一脸无语看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七濑遥，在橘真琴打哈哈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最后，在一众烤肉烤菜的人群中，他们见一如既往缺乏表情的人一本正经地烤着青花鱼，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黑了一层。”
“哈哈哈哈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让你的青木酱给你来一次防晒三件套。”
“那我还是选择继续黑下去。”
撇开个别甜食，橘真琴还是挺偏爱肉类，这会见着七濑遥自个儿烤得开心，也不再对他多言，和其他人闲聊起来。
“哦~真厉害。”
“嗯？”
刚剪开五花肉，正疑惑着话题秒转的橘真琴顺着同学指着的手指看去，“好像说那已经是第三波了，都是外校的。”
“不过也是啊，本校的都知根知底了，大多都不会去碰瓷的吧。”男生一副看透了的样子继续说着。
另外一人咬着筷子想了想总结道：“怎么说，总觉得自己脸上挺有光的，毕竟同校里面有个这么受欢迎的人……名人效应？？”
“不过不能否认啊。”其他人哈哈笑着认同，又忽而感叹起来：“时音是真的漂亮。”
坐在店里，复古的卷席抵挡不住外头的美景。拉上席子，外头被落日染红的海岛近在眼前，清爽的海风吹过，令织影摇曳。
他看不到时音的表情，直到来搭讪的几人离开，半眯着眼试图想看清的时候，她已经侧过身去。
——……漂亮吗？
他不是没有关于漂亮的认知，橘真琴轻轻靠近玻璃，他只是发觉自己好似从未留意过少女的相貌……那是怎么让人称赞的模样？
修身的及膝连衣裙，裙摆迎风扬起好看的弧度，女生神情平淡地眺望着即将坠入星幕下的大海。
即便只是侧脸便能赚足目光，更遑论他所熟知的面容。
白皙细腻的皮肤，松软柔顺的头发，无论是分开还是合起来看都精致尽美的五官，身材也好身高也好声音也好，都仿佛无可挑剔一样。
但在此之前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以往他除了已经不再羡慕的最初那一份，每日如常晨跑路过他家有关目标的充实外，更多的是无法忽略那抹酒红中宛若不会熄灭的亮光。
“啊——漂亮是漂亮，就是性格冷漠了点。”话语拽回他点点神游的神志，也好似在推动他停滞的思绪，“我要不是见过她，根本不知道同级里还有时音这个人，低调得可怕。”
——不是。
橘真琴猛然张口，喉咙却像被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着远处的时音已等到要等的人，少女微微颔首表情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尽管只是从轻松的脚步中，就足够可感受到她的愉悦和扑闪的笑意。
如果现在要他来形容这些，他大概会选择烟火。
初始时明明只是一条寡淡延伸的线条，却引人注目地带着亮眼的光芒，一直到爆发时才不顾旁人地显现出其璀璨夺目的一面，渲染天际。
——时音不是什么冷漠的人。
他明明知道，却突然不想说出来，就好像不想被人窥探，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就好一样。
——她只是，不想你们总是关注她而已。
进入夜晚的时光吞噬了离去的影子，他目睹一切、听着别人的话题一变再变却几次嘴巴翕张又合上。
良久，忽地对上一双清澈的蓝眸，橘真琴一愣而后歪头笑了笑。
*
修学旅行过后没多久，便是开学典礼。
岩鸢的炎热在九月初始开始退散，伴随着秋霖到来的是频繁的暴雨台风，忽而晴朗忽而阴沉的天气一直到文化祭准备前夕才渐渐停歇。
“一班——下节课换教室别忘了。”
“走吧，Haru。”
早上才决定文化祭班级要出的项目，虽然还没到规定的准备时间，但并不妨碍班级内部先行开始张罗筹划。
一路上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的学生，大多都在讨论着差不多的事，橘真琴偶尔搭下话，心里却烦恼着叶月渚早前提到的社团项目。
“To—ki—ko！”
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橘真琴为之一怔，而在他身旁的七濑遥也停住脚步。
可在他正准备回身的时候，女生已经笑嘻嘻地从他身旁跑过，墨色的长发纷扬而起，略过他而后翩翩然地越行越远。
“怎么了，真琴。”
“……不，没什么。”
橘真琴压下叫暄着什么的左胸，听着前头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同学，状似不好意思地回他：“只是听错了什么而已。”
窗外蛰伏许久的狂风开始肆虐，大雨将至拍打玻璃发出延绵不绝的声音，一下子把整个学校都打入纷杂的世界。
中午，因为大雨只能窝在室内吃中餐，一年级三人组不约而同地跑到二年一班教室。比起班级项目，只有室外泳池的游泳部要出什么项目明显要难以决定，毕竟到了十月份的文化祭，气温已然降到大多数人选择把夏季校服过渡到冬季。
苦思冥想不得要领，他笑着让大家都放松一点，却被叶月渚冲脸教育：“你这样不行哦小真！！要是文化祭办好了，游泳部的名气就能上去，先不说下一年或许会有新人中途加入呢！”
橘真琴一手拿着筷子，上身被逼至后仰，同时又被叶月渚那双橘红色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沉默嘴角抽动许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道歉。
*
秋霖拖着尾巴南下，一夜之间，秋高气爽的天气仿佛在步入良月后真正开始。
午休过后，文化祭还在密锣紧鼓的筹备中，橘真琴捧着一箱纸花准备拿去泳池边，刚拐弯走近操场，差点被窝在角落的人吓到。
——什…什么？
他不自觉地放轻脚步走过去，丸子头跟着主人摇摇摆摆，他越走越慢直至站定。然后像背后灵一样站了许久，一语惊人般把本在认认真真勤恳工作的时音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额啊——对，对不起。”橘真琴没料到对方反应那么大，一时之间自己也吓得不知所可起来，“吓，吓到了吗？”
时音瞪圆眼看他半晌，稍稍平复了下气息，深深大呼了一口气，语气还有点颤抖：“不…有点。”
自己刚才被窝在角落的时音吓到，没多久自己又把她吓回去，真的……
橘真琴笑得尴尬，弯下腰凑近看清时音正在写的字，打定主意转移话题：“这是…路标提示？田径部是准备组织游戏吗？”
“诶，一眼就……嘛那个是……”时音不置可否，橘真琴看了会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摇摇头婉拒，“已经快完成了。”
橘真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可到底没忍住弹出一句：“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缩在这角落里画？”
话一完，动作停滞，时音含糊许久瞥了一眼抱着一大箱东西的男生，视角因素令他看上去特别挺拔，像是终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复他：“因为外面太大风了。”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宣纸。只是应景的大风刮过，愣是吓得她咋呼呼地立刻把铺开的纸张按住。
明明不是时候，但女生慌张的举动愣是让他憋笑，轻咳一声调侃：“看起来这里也不是最安全的。”
换来时音哀怨一瞥，橘真琴喷笑，话语递落之间已经放下手里的箱子帮她捡回飘远的纸，用东西压着，时音已然换上感激看了看他，橘真琴弯弯眸回应。
少女的长发是今年才开始长回锁骨处的，虽然此时被绑起来还是有许多碎发顽皮地从花苞、发尾中跳出，在空气中帘卷在脖颈上骚动。
他若有所思许久，而后轻声唤着时音的名字，在她还没回应的时候把脱下放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通透的碧绿上抹着温柔：“给你。”
色彩停顿在最后一划上，她紧握着画笔拇指不自摩挲起其他四指，温暖的气息让人眷恋却也让她霎时间不知所措，可缓缓从背部传来的温度令她一下子安心下来。
——果然被发现了。
放下画笔，她瞅着都被冻得发红的手，缩了缩腿收回手圈着，侧脸凝视着近旁的橘真琴，有点赧然地嘻嘻傻笑：“谢谢。”
他不想再客套，转转眸算是接下这道谢。
“不过橘君没关系吗？”
“嗯，只是把这箱搬去社团而已，之后还是要回班上帮忙，在室内所以没关系。”
“而且你更需要。”见着衣摆拖地，他自然地探手过去帮她整理，有点迟疑：“是不是，有点大？”
“诶？！”不期然看到差点沾上颜料的袖口，她立马起身，又量了量衣袖的长度纳闷少顷，转转脑筋后整正衣服把袖子圈过脖子在胸前打了个结，完事后她开心地看向男生好似索要奖励的孩子：“这样就行啦。”
橘真琴眨眨眼，失笑，“但是，为什么要穿着夏天的运动服……诶？”
看着时音笑容再次凝滞，而后转瞬红了脸，橘真琴觉得自己今天的两个为什么都有点颇失水准。
窘迫间少女俯首捏着衣摆，声音似乎要像蚊子靠齐：“前几天不是放晴了嘛，但昨天……突然又下了一阵，就…那个……嗯，忘收衣服了。”
“可是千裕就剩一套夏季装在学校，所以……”时音腼腆着越来越说不下去的节奏，话语中断间目光逗留在衣服上片刻，继而仿佛发现了什么嘟嚷：“尺寸是不是有点小？上衣还好，运动裤的话……”
纯粹似一无所觉渐渐转移的目光，时音望着橘真琴，手仍是捏着衣角，眨巴着好看的红眸一副虚心询问的样子。
良久的相顾无言，橘真琴顿悟什么，有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诶？问我？？”
“嗯。”时音点点头，默不作声半晌，眼见着对方愈发不正常的表情，脸色骤然聚变，“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赧然渐变成如坐针毡。
“什什什么都没有！！！！！”
胡乱收拾一通，时音大喊着以火力全开奔走的气势迅速离开现场。
徒留橘真琴孤零零一人呆愣地站在原地，用手背捂着嘴，脸红得像被颜料泼开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8章 07.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