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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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部确定进入地区大赛没几天，田径县级大赛准备开始。
岩鸢高中田径部正在做最后的调整，偶尔路过的学生都会顿足停留半晌，不过半分钟便又开始离去。
因为那半分钟里，短距离赛跑就已结束。
“哦哦！跨栏跑！”叶月渚刚被魔鬼教练训完，还没过一刻钟就又生龙活虎起来，拉住另外四人自己趴在勾花网上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跑道尽头准备起跑的几人。
“中岛前辈竟然没有报名跨栏。”龙崎怜推着眼镜，目光从从前的部员身上一一看过，“是想专心准备长跑吗？”
“预备！”教练拿着发令枪，和计时的学生点点头，扣下扳机。
声响同时，早已熟悉这枪声的运动员飞奔而出，然后第一个、第二个……
少女在快速奔跑的途中身影变得模糊，但却仍能让人一眼认出。一直到结束，周边惊叹的声音屡屡不绝。
那是橘真琴第一次见到时音全力以赴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到田径部训练跨栏跑。
“好厉害！要是我的话第一个栏架就退缩了。”
“我的话就不会退缩，最多和栏架一起摔倒而已。”
“哈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
从旁而过的学姐拍了拍女生削瘦的肩膀，女生平复了下气息静静地站了会，弯腰把被碰倒的栏架捡起摆好。
然后并没有理会不远处对着她小声谈论的人，慢慢走向喊着她的同伴。
另一边，叶月渚拉着龙崎怜在旁滔滔不绝，七濑遥仍是面无表情，可良久后当他看向隔壁一言不发的发小时，罕见地楞了一下。
在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场跨栏跑中英姿飒爽的几个田径部女队员帅气无比的时候，橘真琴却渐渐皱起眉头。
迷雾顿时凝固成型。
直到地区大赛过去，直到岩鸢高中游泳部今年的比赛全部结束，直到小时候橘真琴四人的友谊不再停留在回忆中，直到那四人再收获一份别样的友谊，直到短短的几天过去……
直到橘真琴再次见到时音零的时候，他才幡然顿悟那凝固成型后的，是不安。
*
是早，时音看着学校大门教学楼上的横幅，没有挪用的痕迹显示着田径部为地区大赛常客的事实。
“时音？”世良在前面喊她，再前去的朝仓还在紧张着自己明天的地区比赛。
她应声后，迎上去。
为了在赛前有个最佳的状态，今天的训练都是简单的调整保持。
体育课上，橘真琴因为要帮老师搬东西到办公室迟了换衣服，刚到操场的时候已经准备列队。
大野作为二年级的体育老师兼田径部顾问老师和教练，今天连带着没有让学生多做激烈的运动，只是例行的长跑。
视线在1班和2班之间来回半刻，在看到朝仓的时候挑挑眉，大野毫不犹豫让2班先去跑，1班自由活动。
朝仓闻言偷偷对他吐舌，被老师发现后两人吹胡子瞪起眼来。
体育课代表尽心尽责地在终点记录这每个人的时间，大野在旁看了看，对着朝仓的记录咂起嘴来。
刚跑完还没顺完气极度想喝水的人听到后，看也不看他大喊道：“烦死了！”
大野没在意啐她：“你就是这样大赛才会连自己最佳成绩都没跑出来，让人捏了一把冷汗。”然后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时音，无奈：“真是，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虽是分男女组跑，但用时并不长，所以1班的人大多没有走开，大家看着没有架子的老师都觉得亲切好笑。
这时2班男生已近跑完橘真琴才从人群中看到安静坐着的时音，还没走过去，大野已经吹起哨子喊1班集合顺便给2班下指令：“2班的，喘完气解散自由活动去，田径部的都留下。”
大热天时跑步的确是件磨人的事情，可幸运的是那天天气还算多云，阳光再毒辣也被云层稀释。
跑完后，七濑遥没有在陆上运动的欲望早早在某个凉快的地方躺成咸鱼，橘真琴对此啼笑皆非却又觉得这才是七濑遥。
“橘！”洗完脸，他听到旁边室内体育馆里的呼唤，远处同学举起羽毛球拍指着上面破洞的线让他帮忙去拿一个。
“诶，啊好。”橘真琴拂去滑至下颌的水珠甩了甩沾水的手，连忙往器材室方向跑去，然后喊住前头刚路过他们的人：“时音！”
时音回头看他，不过几步橘真琴便追上她：“去器材室吗？一起吧。”
——我帮你。
最后一句不知为何没能说出口，橘真琴见对方静默半晌点点头。
时音是过来帮老师拿东西的，她明天没有比赛，也暂时不能训练。把足球放回原位，她熟练地找着自己需要的器材。
橘真琴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手指抓着羽毛球拍线试了试松紧没问题，填好登记表，转身准备帮忙的时候，没料到对方已经弄好了。
“好了？”
“嗯，走吧。”
时音淡淡看着他一眼，单手拿起记录板，捧起叠起的反光路锥颠了颠，还没走几步路脚下一个踉跄。
橘真琴一手抓过她稳住，另外一手拿着球拍慢了半拍，没来得及揽过去，时音怀里堆叠最高的物品已然掉下，还倒霉地把铁架上的都撂倒了。
“啊抱歉。”时音慌忙放下幸免没摔的东西，重新整理。
他也没闲着把架子上的都捡起，好不容易把要的不要的都分好，橘真琴抢过那一叠路锥抱起，口吻无知觉间带着点严肃，又似在无奈：“不要勉强啊。”
浮云飘远，炙热附在地面好像会涌上蒸汽一般，可下一秒凉风却吹散了热气，连带着树影晃动叶子唰唰作响。
器材室里没有灯光，昀光在外头照下，宛若在托出里面的暗淡，又仿佛在给这不大的空间带来光亮。
可这只不过是在话音落下不下几秒，两人都在愣怔中回过神来，橘真琴飞快地转移话题，握紧环着路锥的手，向她示意架子上刚放回去的东西：“这些是放这里的吧。”
时音的声音低沉起来，貌似还变得沙哑，“嗯……谢谢。”
他没敢回头，只能懊恼着回她不用谢。
*
“真琴！”听到母亲叫唤，橘真琴从楼梯口冒出脑袋，“怎么了？”
“准备可以吃饭了哦，今天吃炸鸡块你可以帮忙去买瓶番茄酱吗？”拿着油炸用长筷，橘妈妈和自己儿子如出一致的动作，只从门边冒出几根翘起的长发：“不然莲又要闹了。”
“好。”回房拿上手机，橘妈妈在厅口拦下他：“这是钱，这是刚出锅的……先试试。”
橘真琴从不怀疑自家母亲的好手艺，边含糊说着‘好吃’，边穿上鞋子出门：“我去去就回。”
便利店在海滩边上有点远，他想着小跑过去。
星光闪烁，却只能在夏日迟来的黑夜上延绵，橘真琴远眺已然亮起的灯塔，耳边是扑岸而来的浪声，夏夜似乎变得不再闷热。
“啊……时音？”少女踏着沙地边缘线从远处走来，身影渐渐清晰，橘真琴见她还穿着校服，有点迟疑：“田径部下午就应该出发了……”
——不是一起去赛场吗？
“……我去了也没用。”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时音甩了甩挎包轻笑着解释：“老师让我好好休养，家人还没回就干脆在外吃完再回去。”
路边的房屋投射出温馨的灯光，和路灯一起照亮灰色的石板路，也在少女的脸上过渡成明灭渐变。
刹那间，橘真琴看着她，哑口无言。
——果然，不该说那话的。
日光嚣张的晌午，时音俯首时掩在眼下的眸光，暗淡无几。那个时候橘真琴看不到时音的表情，却忘不了在沉默中感受到的忐忑。
而现在他看着时音笑意未消，把手上揣着的都放兜里来掩饰握紧的手，忽而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敢回头。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说那话，总有点指责的意味在里面。
或许会有人觉得小题大做，可橘真琴知道自己和对方都不是粗线条的人，更有甚的他恍然发觉两人之间相似度极高的，就是那一份纤细。
或者说是……容易想多？
“橘君？”
“诶！什么？”
时音在他发愣的时候挥挥手，见他回过神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橘真琴这才觉得口袋里的东西搁手，“出来帮忙买东西。”
“那你快点吧。”时音指着夜空，“时间有点晚了。”
“嗯？嗯……”便利店就在旁边，橘真琴仍站在原地目光在店和人之间几个来回，喃喃：“说得也是呢。”
半晌，男生从她身旁走过，时音暗自里那口强撑着的气还没下来，橘真琴又是劈头一句，让她表情困顿间错愕起来。
“时音！”橘真琴腿长，人和便利店不过几步路，这短暂的路程让他语气着急起来：“可以在这里等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
然后没等她说完，橘真琴动作伶俐地把番茄酱买好，又是疾步出去跑起来，没有停留地再次喊出声：“等我！”
“诶？！Ta—chi—ba……”
女生声音渐行渐远，橘真琴不知道是他没听进去还是对方放弃说下去，他又迈开一步，直接跨过几阶楼梯往家跑去。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可以开饭了。”
把番茄酱放下，橘真琴平息几秒气息后又跑去开冰箱，高大的身影被冰箱门挡去大半，还带着喘说：“妈妈，我不吃了。”
找到那瓶昨天才买的牛奶，本放缓的语气又稍稍急促起来，“有事要出去，我晚点回来。”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一家子，就那样看着自家老大拎着瓶牛奶又再跑了出去，“好歹也吃一点呀，真琴！”
“没关系！”
“那我留饭给你……啊走了。”
“真是的。”托脸无奈，橘妈妈还是第一次见本沉稳的儿子这么脚底生风坐不下来，橘爸爸含笑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两人回头瞅了瞅不明所以的双胞胎，相视一笑。
凉风袭来的夏夜或许并不闷热，但马力十足的一个来回不禁让他冒起汗来，撑着膝盖喘息不止： “哈……哈——”
饭点的海边并没有什么人，所以脚步声在一片静谧中格外明显。远远望去，橘真琴全力奔跑时带着些狰狞的表情让时音总有种似乎有什么在追他的错觉。
——说起来，橘君怕鬼来着……
最后他不复整齐的发型的确让她破涕为笑，伸直腿把脚跟的沙子推远，时音坐在台阶上好笑道：“我又不会被风吹跑，你不用那么用力的。”
“不想让你等啊。”抬手擦汗，橘真琴呼了一口气，看到她的笑心情好像愉悦了些：“……一个人。”
时音一愣，笑意渐散下涌上心头的情绪并没有捎上失意，她只是骤然回想起县大赛之前橘真琴的那句谢谢。
树荫下，明晃晃挥之不去的是少年脸上的郑重。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4.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