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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天地之大何处安?药童亦或是棋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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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口浊气吐出,转身,睡吧……折腾一晚上了。
五年后
竹林之内,一袭白衣,优雅出尘,手中竹剑翻飞,似舞似武,刚柔并济,耍的好!
“蓝儿。”见他耍完一套剑法,无才开了口。
“师父。”恭恭敬敬,规矩行礼。
“为师给你的书都看完了么?可有不懂?”
“没有。”佴诺蓝天资聪颖,又记忆力过人,所有的书,几乎被他翻遍,少有问题。
“内功心法和剑谱呢?”
“并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佴诺蓝心中疑惑。
“这样便好……”为师可以放心了。几不可闻的叹气,“蓝儿,为师差几味药材,你帮为师去采来吧。”拍拍他的头,递了一张纸给他,“都写好了。去吧。”
“蓝儿知道了。”
待到佴诺蓝回来时,一切都变了,这个自己住了七年的小木屋,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灰烬,师父!师父呐?!
“师父——”
“扑啦啦——”一片飞鸟惊飞。映着残阳,回了自己的窝,可是,自己的家呢?
除了师父,自己哪还有亲人?除了这小木屋,自己哪还有家?除了这里……自己又能去哪?!
扑到那一堆废墟之上,疯狂的拨着还有些热的焦木和灰烬,扬起的灰,迷了眼,也迷了心。
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还是疼他的,让他,找到了……无的尸体。
“师父——为什么?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蓝儿……蓝儿要怎么办?蓝儿该去哪?师父……”滚烫的泪珠,一滴,两滴,三滴,滴滴滚落,沾湿衣襟,汇聚一洼……这泪算是流干了,他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他只知,再抬头,已是日出。
金灿灿的太阳,顺着自己的轨迹,慢慢的移,移上澄蓝的天。
师父没了,自己的天塌了,自己的世界不转了,但,生活依旧要继续下去,“何为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咬咬牙抱着无的尸体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竹林去。
就那么有些失魂落魄的拖着无的尸体,到了竹林,刚想寻一处为无立了墓,却,发现了,无从不离身的绝世宝剑,就那么傲然的插在土里,上面是一个包裹,包裹上,隐约可见别了一封信……而宝剑的旁边,是一滩发黑了的血迹。
跪在宝剑旁,瞬间明白了,原来,无都准备好了,他自知命不久矣,骗自己出去,为自己收好细软,打点仔细,这才……一把火,焚寂了一切。
颤抖着,想看那信,却意识到,这是师父的绝笔,而自己一身狼狈,掏出绢帕,擦净手,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
“爱徒蓝儿,
见信如晤,莫感伤,师命不久,悲苦也无。
茫茫雪夜,稚子于归,幼敏聪慧,然,贪图冒进,走火入魔,深受苦楚,经年调养,现已大好,为师愿矣。
师命三事,其一远离勿归还,其二远离人世,其三一生安定。
师无可赠,仅剑一把,留作纪念。”
落款是“无绝笔”。
暖春的风,本应温暖入骨,但今日却觉得它冷彻骨髓,自己将……何去何从?
碑前长跪三天三夜,终……还是离开了。
离开这伤心地,所有美好的回忆,就此封存。
佴诺蓝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他只想,离开,越远越好。就抱着这个想法,一直走,走累了便寻了地方歇脚,饿了摘野果猎野味,一路风尘,却依旧不见他凌乱狼狈,只因他,洁癖。不过,这算不上好习惯,至少,他在醒后发现了,这真的不好。
其实呢,这件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还有点好笑,不过,哎,佴诺蓝自己后来想想,也罢,一切……冥冥天意已定。
那天,佴诺蓝寻到一处天然温泉,水质清透,让接连几天没能洗澡的佴诺蓝心情大好,衣服三下两下脱完,和包裹扔在岸上就跳了下去。
月光皎洁,倾洒在池中,而佴诺蓝就沐浴其中,看去是那么美好,本就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也愈发如若凝脂。
而,很偶然的,很不巧的,被人看了去……
然后,很喜剧的形容就叫,“子若不走,打晕带走”。
若被师父知道,会不会被笑死?佴诺蓝动动绑在身后的手,再动动脚,诶?就连个人都没有么?就把自己绑这,要干嘛?
绑了手腕而已……于是,某肢体柔软的,就那么自己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然后慢慢解着腕间的绳子,只得说,把自己打晕的人还不错,至少绑的没那么紧……
解了绳子,四处寻了一圈,师父留给自己的剑呢?!
“您请,这是专程孝敬您的……”
佴诺蓝一阵无语,这说的什么话?!这是要把自己当礼物送人了么?从屋里一圈摸索,摸索到了一根短棍,好吧,凑合用咯。
躲到门后静待人来,“吱呀——”门开,进来两人,一个华服,一个看起来明显是“行贿”的,佴诺蓝不待两人站定,对着华服男子的头就敲了下去。
“偷袭?”华服男子武功也不弱,在感受到身后动静后,推出身边的那个人,佴诺蓝的棍子直接把他打了个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佴诺蓝本以为华服男子会关注一下那个人,却不想,华服男子直接踩过那人身体来捉自己,佴诺蓝条件反射的身子向后微仰,躲过,却没注意脚下被他绊倒,被绊倒的佴诺蓝刚想起身就被华服男子拎了起来。
就像炸毛的小猫一般,一只爪子挠了他的手腕,小腿儿一踹他小腹,借助反弹之力,向后退到门处,随后……撒丫子就跑!开玩笑,我会让你抓?
可是,出了这个门,佴诺蓝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有点离谱,这……门外墙上的弓箭手……是闹哪样?!
刚踏出来,一波箭矢飞了过来,没办法,只得退回屋内,却见华服男子一脸严肃,戒备的看着自己,“唰——”他突然拔剑直逼佴诺蓝咽喉。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睥睨,冷笑,“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想办法逃出去,迟早是一个‘死’。”向前一步,送上自己的脖颈,“反正,我无所谓,但是看得出来,你不一样,能让人耗费这般大的阵仗来给你设套,你必定有着重要的身份地位。”
“你……?不知道我是谁?”华服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佴诺蓝,收了剑,却并不急着逃出去。
你不急,我自然更不急。佴诺蓝秀眉一挑,翻了他一记白眼,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我应该认识你么?”
走了一圈,唔……没想到什么办法。想不到,那就不想咯!
“呵,的确,你不应该认识我。”华服男子低笑了一声。
“咻——”随着破空声,一支火箭飞了进来,有了第一支,自然会有第二支,第三支……甚至更多。
怎么办?!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脑海,出去便是变成筛子的结局,不出去,便是一个熏死的结局,怎么办?!
“唔——”佴诺蓝正发呆,却突然被华服男子捂了口鼻,眼前一花,两人到了屋外,屋外却是一座黑漆漆的密林,没有任何埋伏的密林,这……你在耍我!
这是佴诺蓝被打昏前最后的想法。
就这么,悲催又喜剧的,佴诺蓝被拐走了……
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那个拐走了自己的男子。
“别乱跑哦,这里多野兽出没,而且,这是个进了就出不去的林子。”
唔……眼熟的地方,呃……怎么看怎么熟悉,难道是因为自己打小从山里长大,所以看什么林子都一样么?
“出不去就不出了呗。”幽幽的回应了一句,起身想走,却发现了他身边的那把剑!
“干嘛?这是我的。”抢过佴诺蓝拿在手里的剑,戏谑的看他。
“这是我的,还我!”若是别的,便算了,可是,这是师父的遗物!唯一的,遗物!
“噌——”利刃出鞘,“这么一把好剑,到谁手,便是谁的。”很嘚瑟的在佴诺蓝面前耍了一下,“若不是我带你出来,你早死那屋里了!”
“谁要你救了!而且,他们本就是要杀你!”抬手便夺。
“真是不识好人心!”剑鞘腾空一抛,拽住佴诺蓝探来的右手腕,抻到身边,一脚踹到他的膝弯压住他的小腿,又扣了他的左手腕,任他挣扎,就是挣不开,轻轻松松的搭了剑在他颈间。“三脚猫的功夫,逞什么能!”
你才三脚猫的功夫!佴诺蓝头一偏,咬紧下唇,本来不是打不过,只是……一身的功夫,根本用不出来,自从离开师父,佴诺蓝发现自己就像被人束缚了一样,任自己如何努力,武功内力都只是堪堪发挥出三成的水平,而且,自己的身子也似一个“漏水”的容器般,慢慢消弱了下去。
“你的武功套路与众不同,并非江湖任何一个门派教授,你……师承何人?还有,你是什么人?”
执拗的偏着小脑袋,一问三不答。
剑锋贴近,“乖乖说出来,这样才不会吃苦头。”
吃苦头?呵……
应该是,压根就没想到吧,佴诺蓝的身子跟蛇一般柔软,小脑袋带着脊柱几乎扭到身后,小嘴儿一张,生生咬住自己的肩膀。
一阵吃痛,掌心带着内力的一掌生将他打了出去,而自己肩膀处,连带着,扯下单薄的衣服,和一块肉来。
“呸!”趁他不备,佴诺蓝上前便抢自己的剑,却又被他一剑鞘打在背上,佴诺蓝疼的蜷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剑,就是不动。
“嘶——”华服男子有些狼狈的看着佴诺蓝,真是……自己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好了!剑还你!小东西,嘶——这牙!跟狼牙似的!”
“哼!”吐净口中的东西,刚想起身,却是眼前阵阵发花……
“小东西,剑还你,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不然我真的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看着他,慢慢的,坐起来,怀里抱着剑,委屈的吐出三个字“佴诺蓝。”然后就什么都不肯再说。
“你和佴安和什么关系!”华服男子眸中似含了利剑般,审视着佴诺蓝,而佴诺蓝只是茫然的抬头。
“你说谁?”
“佴安和。”
想了好久,这个,似乎听过的名字,又好像不知道,佴安和……摇摇头,“不认识,我应该认识么?”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有点晕。
“不知道算了,小东西,我叫万俟琛阳,是……”
“噗通——”
万俟琛阳算明白了,合着这个小东西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在刚刚,那么乖巧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现在,怎么又倒下了?
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小脸刷白,唇边点点血迹是那么诡异的妖艳。他……不是得了绝症吧?
至于佴诺蓝自己,却再没了不适感。
安静,宁和的环境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好温暖。
全身心的放松,一呼一吸似乎都带动着身边气流的涌动,就像生命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真的,好舒适,愿我能如此安逸的沉沦下去,就此忘掉一切,沦陷……
“蓝儿,不要沉沦下去……”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师父,可是蓝儿好困,好乏……让蓝儿睡吧,好不好……
“蓝儿!醒来,把眼睛睁开!”
不要……师父,蓝儿想在梦里沦陷……想……哪怕是多听听你的声音,蓝儿真的不愿,不愿……面对现实……
“啊——”
安逸的背后是危险,佴诺蓝只觉周身的气流都不再温和,好似在一瞬间,所有的气流都变成了细针,无孔不入,从自己的肌肤钻入体内,然后,入了血管,随着自己的血液流动……
洞穴内,万俟琛阳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冰封的佴诺蓝,身上白茫愈发浓郁,自己似乎能看见他的身体的骨骼,经脉,血液,都在慢慢发生变化……
随着白茫的浓郁,他的骨骼也愈发如玉般晶莹剔透,经脉也似乎更加坚韧,血液也在通透,变淡……
危险与机遇并存,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收归己用,若是不能……森冷的杀意一闪而过——那么便在他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解决掉。
师父……蓝儿错了,蓝儿后悔了,蓝儿不该不听话,蓝儿……好痛!师父,救救蓝儿!
动不得,自己,无法睁开双眼,也无法再感知外物,甚至,连最简单的控制自己的大脑都做不到。
无依无靠的感觉,无助,茫然,这“酷刑”也茫然不知何时结束,真的……我在祈求上苍,饶恕我……放过我……不论是谁都好!拜托,救我!
“没人可以救你,你只能靠自己。”
师父……
“师父不是说过么,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做完。”
那日,是自己十三岁的生日,佴诺蓝央了无教自己武功,无答应了,但,第一课却是穿越“荆棘丛”。
密密麻麻的荆棘刺,扎入肌肤,留下无数细密的血口,被无一向保护的很好的佴诺蓝何时受过这样的痛楚?
不过三分之一的路之后,却是再也不肯走下去。
“为师说了,穿越荆棘丛,这是你的第一课,做不到,便不要习武了!”
可是,蓝儿疼……
可怜巴巴的看着无,豆大的泪也不断涌出,想等到无心软。
无一向舍不得他流泪,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落泪,无便会十分宝贝的搂自己在怀,细细抹去泪水,什么条件都答应,只是……
“咻啪——”一记柳条抽在身上,再不敢耽搁,继续向前,每当自己停下,柳条就会追来。
咬牙撑着,摔了一跤又一跤,到最后,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了,无开口了,“乖孩子,师父在这里,你爬,也要爬到师父身边。”
师父……
“乖……”
不到一米的路,爬了整整半个时辰!终是爬出了荆棘丛,当时,无直接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好久好久……
后来,佴诺蓝明白了,自己选的,要自己做完,哪怕最后是师父为自己把一切再打点好,也要自己咬牙做完……
可是师父,你怎么就……抛下蓝儿了呢?师父医术,天下无双……什么是师父治不了的呢?师父……
整整一天,佴诺蓝身上的变化才终止了,白茫都收入了体内,而佴诺蓝冰封的身体也如初晴化雪般,迅速消融。
乖巧的人儿,静静的躺着,除了变得干净外,在外表却再看不出变化。
“唔——”一声嘤咛,这小东西眨巴着眼,醒来。“师父……蓝儿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揉着迷蒙的眼,看清了万俟琛阳。“你!?”
“小东西,你知道么,你突然就昏倒了,可是吓坏我了。”
“关你什么事。”哼!可爱的小鼻子皱了皱,四处嗅着。
“怎么了?”刚想再问什么,就见佴诺蓝抓起剑跑出了山洞。
佴诺蓝突然笑了,回头道,“你不是说这个林子出不去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