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53、质疑

　　(053)
　　在莉茜终于有了“被魔王抓走”实感的同时，艾萨克一行人已经到了古都赛利法。
　　汤姆驾马车前往海里克，本来就是为了寻访一位行踪不定的名医，现在病人柯莉夫人已逝，自然就没有继续的必要，索性一起返回古都。
　　他们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同行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疲惫的痕迹；其中又以克利夫最严重，他一个晚上都在脑力激荡，下马车时要不是艾萨克拉了一把，他能用脸着地。
　　柯莉夫人的丈夫诺克先生得知噩耗，伤心欲绝，但仍郑重感谢了艾萨克等人，并因天色已晚强行留他们住下。
　　若不是两人都已精疲力竭，不好好修整即使上路也缺乏效率，艾萨克恐怕根本不会同意。
　　毕竟，克利夫最终确认了落点――九成以上的可能，莉茜已经在魔王城了。
　　得知了这点的艾萨克并没有惊慌动怒，一直显得很沉着，只是话明显变少了，让克利夫不禁暗自祈祷，莉茜索尔可千万不能有事。
　　――否则他担心会有其他人很有事。
　　这么想着的克利夫，终究还是难敌睡意，一头倒在床上，沉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他醒过来时诺克先生并不在家，听说是往教会、执法队之类的地方去了。
　　也是，毕竟刚痛失爱妻，现在肯定满脑子只想把附近的魔物都宰了报仇吧……
　　现在的艾萨克，多半也差不多。
　　“请问，餐点有什么么问题吗？”他的表情让诺克家的女仆有些不安，弯腰问道。
　　“不，没有。”克利夫从沉思中醒来，三两口吃掉了盘子里剩下的肉排。
　　和海里克的哈代家相比，诺克家明显更富有，房子有三层，还有个带喷水池的大庭院。
　　作为客人的他们，被安排在二楼右侧的客房，克利夫吃完了时间点比较奇怪的早餐，就去敲开了艾萨克的房门。
　　艾萨克似乎也是清醒的，他衣着整齐地开了门，白皙的面孔一如往常俊秀，没有丝毫疲惫的痕迹。
　　“你来了。”他将克利夫迎进来，然后转身重新在窗边坐下，平静地说：“随便坐吧。”
　　克利夫看见床被整齐，反倒是沙发椅旁的茶几上放了一本打开的书，不禁怀疑面前神态自若的少年根本没休息过。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艾萨克答得毫无犹豫，“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不用勉强，之后再追上来也可以。”
　　这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让他不跟来也无所谓吧。
　　“别说傻话了。”克利夫说：“你再强，也需要休息。你休息的时候，打算让谁去守夜？”
　　他在艾萨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根本不去争辩“要不要跟上来”这个问题，直接拍板定案，摊开地图开始讨论“如何用最快速度赶到魔王城”。
　　“总之，我们修改一下路线。之前考虑到地形和安全，所以绕了路，现在没空考虑那么多了――直接穿越邪灵沼泽吧。”
　　即使艾萨克现在处在一种异样的平静里，仍不禁为他无条件的相挺而微微动容。
　　“邪灵沼泽……从来没有人活着穿越过吧？”他低声道。
　　“没错。”克利夫阖上地图，扶了下单眼镜片，“但是，就算我不提，你也会这样走不是吗？”
　　“…………”
　　最后，艾萨克无奈地笑了笑，默认了。
　　在莉茜所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其实是建立起了一段友谊的。
　　从初次见面的不打不相识(当时莉茜在哈代家睡觉)、到后来调查失踪案时的彼此帮助(当时莉茜在城主府当女仆)，这两人毫无疑问已经是互相信任的好友。
　　最终，克利夫慢吞吞地站起身，“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拿公主怎么办？”
　　菲莉亚公主是跟着他们到了赛利法的。毕竟他们不可能把一个柔弱的少女，孤身扔在魔物四伏的野地里，哪怕她不是个公主也一样。
　　汤姆现在还发着高烧，没能告诉自己主人少女的身分，所以诺克先生也就将她当做艾萨克的同伴，一起安排了个房间。
　　“就将她送往教会吧。”艾萨克说。
　　这是个合理的决定，毕竟教会在这个国家还是深受人民信任的，又有完整的组织体系、以及克制魔物的光明魔法，公主这样的身分，送往教会，甚至比交给城主或其他官员要让人放心。
　　克利夫也赞同地点点头，两人在赛利法补给了一番，就准备出发。
　　但是，事情又出了变数。
　　反对这个计划的，居然是菲莉亚公主。
　　“我不去。”她摇着头，脸上流露惶惑之色，“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教会去？我不能跟着你们吗？”
　　这个时候，不得不再说一次――菲莉亚公主是个美人，非常、非常美的那种。
　　她拥有如被神所特别宠爱般的绝世美貌，闪耀的金发像阳光下的稻穗、绿色的双眸有如波光潋滟的湖面，她眼角的纯真彷佛又透着妩媚，几乎足以使任何人倾倒。
　　唯一的遗憾是，这位公主殿下虽然有具美丽的躯壳，神态却略显幼稚，欠缺大众想像中的高贵文雅气质。
　　“我不想去教会。”她又说了一次。
　　“教会更安全。”
　　通常在这种时候，该出声安慰和解释的人，不是同为女性的莉茜就是性格温柔的艾萨克，但此时这两个人一个被抓、一个情绪不对，所以不善和女□□流的克利夫，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不会的。”菲莉亚公主还是摇头，“艾萨克……先生，轻易就打败了七魔将中的两人啊。赛利法最强大的牧师也没有那样的实力吧？”
　　看见那双不断往艾萨克的方向飘去，含羞带怯的绿色眼眸，克利夫简直想要给她跪了！
　　想想昨晚艾萨克干了什么？
　　他第一次看见成群的魔物被人类吓哭啊！食尸鬼这种程度的灵智都知道窝成一团瑟瑟发抖啊！想也知道艾萨克昨晚有多可怕吧？
　　都这样了，菲莉亚公主居然还能喜欢上艾萨克，这究竟是抖M、眼瞎还是真爱啊！
　　“我们出门在外很辛苦。”他强忍不耐，勉强地说。
　　“没关系，我不怕。”菲莉亚公主娇气地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我一定不会抱怨的！”
　　克利夫不禁往旁边一脸事不关己的艾萨克投去一眼――明明是他的烂桃花(其实烂不烂还有待验证)，为什么是他来处理？
　　虽然心里嘀咕，但该做的还是得做，他平铺直叙道：“我们要穿过邪灵沼泽。”
　　这下，菲莉亚公主终于变色了，她的大眼睛里浮起愕然之色。
　　“邪灵沼泽？”她先是吃惊，然后又困惑起来，彷佛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下一站明明应该――咳，我是说，那里很危险啊！”
　　她微妙的口误没有引起克利夫的注意，他仍强压着不耐烦，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公主”。
　　“我们的同伴被捉走了，所以赶时间。”
　　“同伴？”菲莉亚公主更困惑了，“难道不该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这次，艾萨克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克利夫要再次开口解释的时候，用一个轻微的动作制止了他。
　　从昨晚开始，他第一次正视了菲莉亚公主，神情似乎一如往常的温柔，可和他熟悉的人，能从那双湛蓝的眼眸里看见审视和沉思。
　　“无论怎么样，路线都不会改变。假如即使如此，公主殿下也想跟来的话，那我们就只有同意了。”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格外专注，也正因如此，显出不易被察觉的虚假。
　　克利夫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菲莉亚公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颊上慢慢浮起美丽的红晕。她被艾萨克盯了好半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喊着“我收拾一下东西，等等我”，小步地跑上了楼梯。
　　“你在想什么？”克利夫不禁问。
　　“我也不知道。”艾萨克仍凝视着那摇摇晃晃的窈窕身影，回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克利夫怎么样也不会认为，艾萨克是在这种时候对人家一见钟情了。但他不是追根究柢的性格，便静默下来不再询问。
　　仆人替他们拉开了大门，管家百般挽留。
　　“至少等到老爷回来……”
　　“不，我们还有急事，请转告诺克先生，非常感谢他的招待。”
　　两人率先步出诺克宅，然后看见三楼的窗口，菲莉亚公主着急地对他们挥着手，好像怕他们扔下她先走。
　　“明明是公主，仪态倒是不怎么样。”克利夫不禁评论。
　　“也许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艾萨克说，微笑着朝上方挥了挥手。
　　“……”克利夫顿了一下，揉着太阳穴，“她带着王家的徽印，也确实是很少见的漂亮长相，我还以为肯定没有错。”
　　毕竟全世界都知道菲莉亚公主是全国第一美人。
　　艾萨克摇头，“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那确实是公主没错。”
　　“………”克利夫已经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鬼了。
　　“你想过吗？克利夫。”艾萨克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修长的十指。
　　他想起了自己那日的愤怒、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力量。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彷佛只要他祈愿，就可以得到足以毁灭世界的巨大力量。
　　一种几乎是令人恐惧的强大。
　　“我们……也许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他轻轻呢喃。
　　克利夫微微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