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倾国记》沁沁云袭

28、剑拔弩张

　　王启疑问更盛，微皱眉头，略有些迟疑：“小……白？”
　　“谁与你说我是小白？小白又是谁？”锦衣公子眯眼看着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抻，颇有些风流仪态，然后作恍然大悟状，“哦，是你的心上人。”
　　王启上前一步，欲看清什么似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男女，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对不是小白。
　　“你说呢？”锦衣公子侧头看他，显得意兴盎然。
　　“公子有什么事情请说吧，我没时间在这儿打哑谜。”王启有些不耐烦了，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做，这位公子将自己约出来，却连真实身份都不告知。
　　锦衣公子收起手中折扇，指向雅间圆桌：“将军饿了吧，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聊。”
　　王启有些不情愿地坐下，问道：“你到底是谁？和小白什么关系？”
　　“龙凤兄妹在外貌上其实有很大差别的，只可惜将军在识人方面略显不足，所以才会错把我当别人。”锦衣公子在王启身边坐下，摇头叹息道。

　　龙凤兄妹，面前的人居然是小白的龙凤兄妹？
　　经过他提醒，王启发现，他看起来虽然同样有白皙皮肤，大而圆的眼睛，下颌其实稍显硬朗些，而且他的耳垂上有一颗黑痣，小白的却没有。
　　再仔细看，发现他风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安的魂魄，嘴角的那抹笑，带了些残忍的味道，这个人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
　　王启对他生了戒备之心。
　　“你找我到底何事？”
　　锦衣公子作揖道：“在下江子林，欲有事求将军。”
　　“公子真好笑，居然求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王启嗤笑道。
　　“皇上病重，膝下仅两子，一位莽而无谋，一个奢靡淫乐，继位之事却悬而未决，不知将军如何看？”
　　王启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染指宫廷之事？怎么以前从没听过他的名头？
　　王启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皇上还有第三子呢？”
　　犹如深水投石，王启一惊，差点站起来，皇上还有子嗣？激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马上安静下来，探究的目光直刺面前的人。
　　不可太冲动，兴许此人是江湖骗子，谎话连篇，万不可着了他的道。
　　他波澜不兴地开口：“依公子所说，应是知道皇上子嗣的下落了？”
　　江子林微微一笑，将折扇指向自己的鼻子。
　　王启又是一惊：“你是皇上的子嗣？可我从没听说过你，又凭什么相信你？”
　　江子林眯着眼，将折扇在手中一打：“我既然敢和你亮明身份，自然有证据证明我是皇上的子嗣。”
　　“那为何我从未见过你，皇上对外也从没提起过你？”
　　冷酷而凄怆的笑容从江子林的嘴角蔓延开来：“众人皆知皇上有一个公主失踪，却不知道和公主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的龙凤胎哥哥。皇上因为害怕皇祖父的遗诏被发现，对我和妹妹起了杀心，谁知蒙上天保佑，我们被救出皇宫，隐姓埋名于世。”
　　“公主到底是否还在人世？”王启打断正沉浸在往事之中的江子林，突然意识到，既然江子林和小白长得如此之像，那小白的真实身份是……公主？身上负有重大秘密的公主！马上改口道：“公主自然也活着。”
　　他的心陡然揪紧，公主还活着！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刻……懊恼地脱口而出：“不好！公主岂不是有危险？”他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个真相？让小白蒙受伤害！
　　“公主不见了。”江子林满意地看着王启脸上如潮汐起伏的表情，“不过，她肯定活着，所以我倒不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王启紧张得喉咙干涩，急问：“到底是谁？据我所知，肯定不是皇上！”如果是皇上，他何以掌握不了现在的局面？
　　“不是皇上，就肯定是魏王，皇上众兄弟之中，唯他城府最深，对皇位觊觎之心不是三两日。”
　　江子林嘴角抽了抽，脸上寒意骤起，妹妹失踪，他初时担心得很，但现在他发现，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一次机会。皇上不待见妹妹，魏王只是利用妹妹，这些人终将成为王启的敌人，而自己可浑水摸鱼，借助王启大将军的身份地位以及兵权，坐上梦寐以求的位子。
　　在深思熟虑之后，他来找王启，并告知他小白的真实身份，挑拨他和皇上的关系，加深他和魏王的仇恨，如此自己方可坐收渔翁之利。
　　一个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当然不能等同于一介武夫，最大的不同点当然在于他有脑子。他早就看出江子林的目的，采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的态度。在他看来，魏王是有很大的嫌疑，但若这场阴谋是江子林自演自戏呢？
　　“那你出去找了没有？”他很快恢复镇定，冷静地问江子林。原来自己真的错怪江依蝶了，只因不知小白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江子林一愣，他推测妹妹十有八九是魏王劫持了，只想将这件事作为皇位之争的导火索，因此并未费心去找妹妹，他眼珠一转，故作失望道：“我派人到处找了，可是一所所获。”
　　他的情绪变化一丝不落地进入王启的眼底，王启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们先找到小白……不，公主再说吧。”
　　“那还得将军与我通力合作。”江子林十分严正地作了一个揖。
　　王启笑如夏日微风拂过湖面，若有似无：“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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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寺庙的柴房里，小白又饿得两眼发昏，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试图挣开绳索，张着嘴，声如蚊吟：“饭……饭……饭。”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瘦子，也不是那个脸若□□皮的中年男人，是一身黑衣的魏王，犹如阎罗王般让人心生惧意。
　　他派人将小白的东西全偷去，一件件检查，没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先帝传位的秘密，失望之余有些气恼。既然在她身上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自己也已在她面前暴露真实嘴脸，那还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一个装满饭菜的盘子端到了小白面前。饭是大白米饭，菜则有红烧鸡，糖醋鳜鱼、海带什锦汤等，丰盛得很。更让人意外的，餐盘是魏王亲手端来的。
　　他半蹲着，声音前所未有的平易近人：“看来，关于先帝传位的秘密是误传，吃了这顿，你就走吧，本王也不为难你了。”
　　小白真的很饿，肠鸣声响彻柴房每个角落，她看着面前白花花的米饭，嗅着红烧鸡的香味，口水直往肚子吞。浑身酸软乏力啊，吃了这顿就有力气了，她伸出手，颤抖着就要去端碗。
　　门外却响起糟乱的兵刃声，以及王启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小白，你在里面吗？”
　　小白又惊又喜，张了张嘴“啊啊”地直叫，可惜声音并不能飞多远，连一米的距离都不到，她已经快要虚脱了，一说话，嘴上破了好几个口子，鲜红的血液不断渗出。
　　魏王一愣，将餐盘掼在地上，手迅疾摸向腰间，抽出软丝一样的剑，立在门口：“好大的胆子！”
　　王启挥剑砍倒一个士兵，那士兵身子一软堕在尘里，他朗声道：“到底是谁胆子太大，意欲篡位？”
　　“你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魏王大声呵斥道，手上的软剑在寒风中晃了几晃，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王启毫不畏惧地上前，用剑指他道：“那你拘了小白是什么意思？”
　　“她是本王府上的小丫鬟，偷了些珠宝，本王抓她来是为盘问珠宝的下落，怎么将军不在战场上杀敌，要来管本王的家务事吗？”
　　魏王看着面前带血的剑，浑身迸发杀气，暴戾的光芒几乎撑破眼眶，他毫不示弱地举起手中的软剑，寻找合适的机会出招。
　　却听寺庙的东南处又一阵嘶喊声响起，如春雷轰隆隆在大地滚过，魏王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微白，眼睛死盯防着王启。
　　王启也一边防着魏王，一边示意近亲侍卫查看到底是何人，侍卫快跑出去，马上回来，说是吴莫楠。王启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握剑的手松了松。
　　魏王也听到了王启和侍卫的话，懊恼气愤的神色，待看见果然是吴莫楠带着人过来，冷笑道：“不在王府好好做你的公子哥，跑这里干什么？”
　　“我来，是防止您犯错。”一身精短战衣的吴莫楠说道，他将插在剑鞘里的剑按了按。
　　天色将晚，寒风呼啸，几乎要将本来破败的寺庙屋顶都快掀落，几块碎瓦坠落在地，哐当声清晰入耳。所有人都在等待上级的指示，是战还是和？人人都在拭目以待。
　　“很好。”魏王突然爆发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你们都在这儿，一并收拾了更好。”
　　天空迸发出五彩的光芒，银哨尖锐地刺破夜空。瞬息之间，从天而降无数黑衣人，他们是魏王豢养多时的鹰犬，只在关键时刻出手。
　　王启和吴莫楠身边的人都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黑衣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