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倾国记》沁沁云袭

27、锦衣公子

　　果然是空空如也，说夸张点，是连头发丝都没留。
　　吴莫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无话。看来这不是简单的盗窃。他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到处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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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渐渐化了，露出黝黑的土地和丑陋的枯枝，斑斑点点如白壁上的瑕疵。
　　吴莫楠急急来到琅琊苑，小丫鬟喜儿道：“王妃和福晋们正聊天呢，公子进去可不大好。”
　　“魏王不在？”
　　喜儿摇头。
　　“魏王什么时候回来？”
　　喜儿还是摇头。
　　吴莫楠深深地看了眼正厅门口，几缕女眷的说笑声从里面传来，看来魏王的确不在这里。
　　他回到自己的潇雨轩，焦躁地来回踱步。
　　小云子走进来，告诉吴莫楠：“王启将军来了。”
　　王启披着寒气跨进门来，睫毛上都沾着冰晶：“我正要找你。”
　　“坐吧。”吴莫楠深深看了他一眼，吩咐下人上茶。
　　王启坐下来，并未端桌上的热茶喝，肃了脸色开门见山对吴莫楠说道：“宫中即将有变，你的青蛇帮一部分前往夷族，一部分安插在京城，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皇上自然知道。”吴莫楠冷眼看他。
　　“皇上答应放静妃回夷族。”王启微垂长目，略显疲惫。
　　吴莫楠一脸不相信：“当真？”他第一直觉是有诈，皇上会轻易放静妃出宫么？一旦放走静妃，找到小白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王启叹了口气说道，“此次皇上病重，各方骚动难安，相比所谓的先帝遗诏，他更关心的是如何稳定人心，因此他放了静妃，也是给自己一条明路。”
　　“放了静妃，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么？”
　　“不放静妃，只能令传闻坐实，说他的皇位来得不正，他既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有什么选择？”王启舔了舔略有些干枯的嘴唇，蹙眉深思，“也不知道谁放出来的风声，说先帝传位的秘密在公主身上，如今雅公主失踪多年，让人怀疑是被皇上谋害了，对皇上声誉是大大的伤害，所以皇上放了公主的生母静妃，也是对世人一个交代。“
　　听王启的话，似乎他并不知道小白就是静妃的女儿，吴莫楠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小白应该不在他手上。
　　王启见吴莫楠神色先紧后松，皱眉道：“我知道你与静妃的关系，但你更应该想想，谁将你养大，你该效忠谁。”
　　“我用不着你教训，我只效忠我的心，其他一概不管。”吴莫楠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眸中光芒如利剑，“你就好好效忠皇上，或许有一天你我终将于战场相遇。”
　　王启笑笑：“就这么想与我为敌？大概并不是因为曾经我与你当街抢什么女人吧？”
　　吴莫楠深吸一口气：“我吴莫楠岂是小肚鸡肠之辈？这类小事早不放在心上。”
　　“算了，不说也罢。”王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你虽然是夷族的孩子，但你母亲是周国王爷的福晋，你也算是周国的孩子，应该保护周国的老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免于战争的伤害。”
　　吴莫楠脸上浮现愠怒的神色：“你以为我很喜欢战争？我巴不得夷族和周国长长久久好下去，可人心复杂，到底是谁在唯恐天下不乱！？”
　　“你既然知道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你还甘愿做他的棋子？”王启有些激动，攥紧了拳头。
　　魏王对皇位的觊觎，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启以为吴莫楠此番出动青蛇帮，插手皇宫之事，是有心帮衬魏王，所以前来游说他放弃，这下点到正题上，也懒得再打哑谜，直截了当说明。
　　“魏王野心太大，又急功近利，失败在所难免，你如此逆行倒施，助纣为虐，也不会有好下场。”
　　吴莫楠挑眉看着他，原来这就是他今日来的目的，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你太抬举我了，我对谁做皇上从来没有兴趣，我所做的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心。”顿了顿，道，“你若不明白，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我是为了心上人。”
　　从吴莫楠一脸挑衅的神色，以及阴阳怪调的语气，王启有些明白他所说的心上人指的是谁了，但仍然有些不确定：“小白？”
　　“聪明。”吴莫楠嘴角一弯，“我只要保护小白周全，其他一概不管。”
　　王启的眸中闪过各种情绪，他摇摇头，极力镇静：“小白和这些事情有何干系？”
　　吴莫楠自知说漏嘴，只看向别处，故作漫不经心：“王府若有什么差池，小白哪有什么安身之所？”
　　“你为了美人，置江山于不顾？”
　　吴莫楠挑衅地看着王启，嘴角噙着一丝嘲弄：“你能做到么？”
　　只短短的五个字，让王启哑口无言，若果真陷于如今的境地，他能否做到吴莫楠这样？半晌他才说道：“这只是个假设，我根本不会面临这个选择。”
　　吴莫楠目光在王启面上淡淡一扫：“我还有些事情，将军请自便。”说着起身，喊外面的小小进来。
　　王启这才将心中疑惑道出：“怎么没见小白？”
　　小小嘴快，红了眼眶，带了哭腔说道：“一整天都没看到人了，问别人，都说没见着她，奴婢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王启立马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眉峰高耸，嘴唇抿紧若刀锋：“你的意思是说小白不见了。”若不是碍于礼节，他急得都要抓住小小的肩膀。
　　小小被王启的样子吓着了，身子微微发抖，想说什么，见吴莫楠目中似有制止之色，忙道：“也许出外办事去了吧，小白住的地方遭贼了，我才这样担心。”
　　“遭贼？”王启上前一步，重复着小白的话。
　　吴莫楠扶额，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这个小小，越说越让王启起疑。
　　王启转头看向吴莫楠：“小白去干什么，都是听命于你，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的脸上涌现一层担忧之色，“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莫楠支开小小：“你去给将军再烧些热茶来。”
　　待小小走开后，吴莫楠才对王启说道：“小白失踪了，我已经派人到处寻找，快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启脸色如乌云倾顶，眼中闪烁着怒火：“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他双眼如炬地盯着吴莫楠，“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
　　吴莫楠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王启对小白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当下就站起来，说道：“我也许知道是谁了，先告辞。”说着匆匆离开。
　　心急火燎地往家里赶，推门见江依蝶，沉了脸说道：“你把小白藏到哪里去了？”
　　江依蝶破天荒地打起精神对窗刺绣，乍见王启，有些欣喜，又听王启不由分说就来问责自己，当下恼怒得很，抿着薄唇蹙着眉头，说道：“我怎么知道？”
　　“你素来看她不顺眼，难免会暗地里使手段挟持她。”王启冷冷开口，寒若冰霜的脸令屋内气氛僵了下来。
　　江依蝶满腹委屈：“今日还让沫儿去和小白说，替夫君择日迎娶她做妾，我怎么会挟持她，你别血口喷人！”
　　一着急，绣针扎了她的手，血从手指头上渗出来，她哎呀一声捂住手指头。
　　王启似没看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警告她：“如果真是你做的，看我如何收拾你。”
　　威严之中见杀气，这是王启战场上才有的神态，江依蝶从没见过，心咯噔一下，脊背凉意阵阵，颤抖着手，想指着他骂一通，却乏力怎么也抬不起手。
　　王启摔门而出，留下江依蝶嘤嘤哭泣。嫁给王启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显赫的身份，华贵的珠宝服饰，哪里能带给她幸福！
　　外面的风鼓鼓地吹着，枝桠上的雪绒被吹落，纷纷洒洒，落在鼻尖，脸上，落到眼睛里，酸痛一片，似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王启毫无头绪在风里蹒跚而行，一个黄口小儿在雪中奔跑玩耍，冷不防撞到他身上来，他也无心去理会，只愣愣地朝前走，突然感到手上多了个东西，是一张字条，忙展开了一看：“漫香楼一叙。”
　　他收了灰冷神色，提起精神，往指定地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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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香楼是名满京城的菜馆，菜式多样，口味鲜美独特，很得达官贵族的喜爱。因为天气寒冷，天色还未晚，不是用餐的时刻，漫香楼内宾客寥寥。
　　正在前堂忙碌的伙计一看到王启，赶紧往楼上雅间请。
　　王启满腹疑问，跟着他上楼。伙计将他领至雅间门前，就退下了。
　　王启推门进去，见一位身穿锦衣的公子背对着他，正凝神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他开口问道：“敢问公子……”
　　“是谁”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转过身来，白皙的皮肤，圆圆的大眼，嘴角带着抹淡笑，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胄气质。
　　眉眼与小白简直一模一样，可气质天壤之别，这让王启有些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