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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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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
眸若朗星的男人倚在白色路虎车身上,发丝被夜风轻撩,燃烧到一半的香烟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明明灭灭。
他眸光寒沉的望着须臾前她离开的地方,抬手解开了质地上陈的白色衬衣第一颗纽扣。
十分钟前,她与堕落的林鸽起了争执,林鸽打了她。那一瞬,他绷紧了镌刻的脸颊轮廓。
林鸽过得很撂倒,自他重踏日初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李岸自认从不是良善的人,对于那些曾经试图给予他们伤害的人,他永世不予原谅,而今对林鸽更是添了份不屑。
如此不堪的人,竟还敢动手打郑安安!
哪怕,她脆弱的遗弃了他们的爱情,曾经那份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的习性依旧深埋在他的骨血里。
香烟已快燃尽,他狠狠的将烟头丢在地上,“靶子。”
“岸哥?”
“我要林鸽现在所有的信息。”
“好,我去查。”
他重新看向郑安安与乔达离开的方向,声音陡然柔了几许,“还有,郑安安是怎么回事。”
夜里,郑安安发烧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汗水浸湿的额头紧紧凝缩。时光在梦里穿梭,无数刺眼的光打在脸上,她抬手去遮,恍惚间,又兀的陷入一片漆黑,当她微掀沉重的眼帘,忽而千万道温暖柔和的阳光倾泻而来,屋里亮亮堂堂的。
一本书被卷起不轻不重的砸落在她的发顶,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到了坐在桌子对面一脸严肃的瞪着她的俊美少年。
“李岸。”她眉眼下掉,难过的看着他,只不过打了个盹,却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梦里他们分开了很多年,最后也没有在一起。
“再提醒你一遍,考不上北大,我可不要你。”少年斜眼睇她一眼,修直的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继续翻阅最新一期的篮球杂志。
他的话无疑让郑安安模糊的悲伤又扩大了几分,她呆愣愣的瞅着他,半天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意料之外的悄然无声,李岸从杂志中抬起头,微微挑眉看向她,一下子变被她泫然欲泣,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的表情吓住。
“吓傻了?”他揶揄道。
“我不想跟你分开。”她一脸呆傻,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儿。
“······那就好好学习。”
他面无表情的说,站起身,撩拨了几下头发,朝卫生间走去。阳光正好,晒红了他英俊的脸。
符号来的时候,她的情绪还陷在那场朦朦胧胧的梦境里,莫名悲伤,所以疏忽了一贯笑盈盈的符号难得深锁的眉头。
两个男生在李岸房间待了许久才出来。正好郑泽江喊她回家吃饭,她叫李岸一块儿,李岸沉着脸打发了她,然后锁门和符号走了。
她一直站在门前,看着他们快步走出巷子。
垂头丧气的走进家门才发现,郑新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舒明森却不在。关于那一场车祸,郑泽江事后才告诉她,郑新新在7岁走失后出过一场车祸,记忆便是在那时丧失,而肇事者正是她后来的养父,舒明森。
所以在郑安安的车祸中,郑新新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好一段时间才好起来。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郑安安整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结结巴巴的问郑泽江,那郑新新记忆恢复了吗?
虽说,她并非罪魁祸首,但到底是有见死不救的嫌疑。她惧怕真相大白,惧怕李岸知道,她在本应年少无知的年纪了,做过“人贩子”于凤的帮凶。
好在,这不是电视剧,郑新新的记忆并没有狗血的恢复。
饭桌上,郑泽江说,舒明森回省办事了,郑新新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郑安安不满的挑起眉,想发表抗议,一抬头却撞上郑新新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一阵阴寒募地从脚底窜入身体,到嘴的反对硬生生的吞咽回肚腹。她审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那我去李岸家住。”她说,真心诚意的退让态度。
郑泽江却脸一沉,手里的碗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难得的对她发了脾气,“你到底是个女孩子,成天往男生家跑就算了,现在还要过去住,你叫邻居怎么说?”
“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安安!”
“我和李岸以后会结婚,我们在一起也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从前没管过我,现在、以后,也少管。”她放下碗筷,下了饭桌。
老佛爷呸一声,怪声怪气的说:“瞧瞧,啥人生啥种,和于凤一个样子!”
郑安安冷哼一声就走,身后响起郑新新甜柔的声音。
“安安,李岸是那样的人,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回头,狠狠的盯着拧着秀眉,满脸挂着关切的人。
“你不知道?李岸他······”郑新新欲言又止,看了看郑泽江和老佛爷,“我们学校的论坛和贴吧上都传开了,你去看看吧。”
她的话让郑安安想到了李岸和符号匆匆离开的背影,心脏不禁一阵狂跳。
飞奔出巷子的时候,在她曾经每天躲避着等待李岸的角落,罗宾汉叫住了她。
“罗宾汉,李岸出事了。”她慌张的说,气息紊乱。
“你知道了?”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他出事了。”
看着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模样,他无奈的叹口气,“你先别慌,我带你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她又惊又喜。
他默默的点头,郑重其事的凝视着她,说:“郑安安,你做好心理准备。”
兀的睁大眼睛,咽了一口口水,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在电视剧小说里,在什么情况下,女主角会被告知要做好心理准备。
事实证明,自己吓自己也是件可怕的事情。罗宾汉将郑安安带到“SHOW吧”的时候,她已快被自行脑补的太平间画面折磨得虚脱,直到罗宾汉在“SHOW吧”门前停下脚步,她那一颗被人紧紧捏着的心脏才忽的得到了自由,周身血液才重新开始流动。
“李岸在这里?”她迟疑的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罗宾汉始终深凝着眉头。
她摇摇头,早已说过,她不是坏女孩,从来不进酒吧。他心烦的啐一口痰,拉住她手腕,将她推进了卷帘门的缝隙。
下了一段台阶,他们到了酒吧大厅。还未到营业时间,酒吧里很安静,光线却比营业时充足。
吧台边站了几个人,她一眼就找到了李岸。
心脏再度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住,脚步生根,她已呆若木鸡。水亮的眼眸里浮现的那一幕,足以颠覆她十七年来算不上崇高正常的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价值观。
她那干净神圣的李岸此刻正与另一个人亲吻,一个高大帅气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的手甚至从他的衬衣下摆滑进他的胸膛。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李岸是那样的人,你还和他在一起······
罗宾汉和郑新新的话在耳边盘旋,如织如网倾盖而下,最后变成嗡嗡嗡的耳鸣,让她一瞬失了聪。
被两个男人束缚着的符号率先看到了他们,扭曲愤怒的脸颊立刻攀爬上惊怵,“女侠?!”
吧台前,紧闭双眼,拳头在紧绷的身体旁握得生硬的少年,听到这一声,猛地使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目光在看到郑安安的一刹那黯然失色,然后仓皇别转。
到底,还是让她瞧见了他最不堪的模样。
被推开的男人不悦的打量着郑安安和罗宾汉,伸手抓住了李岸的手。
闪亮的黑曜石手链从衣袖间露出,挂在少年血管微凸的手腕上。
不要听别人怎么说,只信我,好不好?
有那么一个黑暗的夜晚里,他曾在她的耳边低声这般乞求过。
郑安安顷刻凶狠了眸光,几步跑上前,像忽然发怒的疯牛般将那男人从李岸身边撞开,然后不管不顾的抱住李岸的腰。
“李岸,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吧!”
她不假思索的大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着。
在场几人看着她怔愣了半晌,李岸亦然。他垂眸盯着她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片刻前的惊慌忽的销声匿迹,薄逸的唇角微弯,轻浅的应了一声。
郑安安欣喜的扬起脑袋,眸光闪耀的对上他的眼睛,“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就信你!”
“嗯。”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
“她就是郑安安?”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李岸将郑安安拉到身后,郑安安固执的往前,紧抱住他的手臂,敌视着说话的男人。
“我是他女朋友!”最后三个字她咬得很重。
李岸瞅着她一副要手刃情敌的模样,不禁莞尔,“陆源,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我就不来这里了。”
“就为她?”陆源朝郑安安挑眉,不屑道。
“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迟早要离开日初的。”
“你的事儿,你们全校都知道了,你还待得下去?”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他牵着她就走,符号愤愤的甩开束缚,快步跟上他们。
“李岸,”走到大厅入口时,陆源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有困难,你还可以来找我。”
李岸身形微顿,牵着郑安安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大步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