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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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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高星辰拧眉抱怨:“我也想喝咖啡。”
李岸瞪她一眼,语气强硬的说:“不准。”
高星辰不满的努努嘴,对郑安安说:“最近工作压力大,我精神不是很好,他就管我很严,不准我喝咖啡。”
看着二人的一唱一和,郑安安心里已不是滋味,勉强扯了扯嘴角,“不喝比较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看向她,眉眼淡淡。
放在双膝上的手掌收紧,她说:“半年前。”
“回来做什么?”他问,礼貌而疏远。
“就······回来看看。”她微垂眼睑,余光扫过他们相触的肩臂,胸腔里有什么被打翻,湿腻腻的,又酸又胀。
咖啡上来,高星辰切了快抹茶蛋糕在她面前,她笑笑没有推拒。
李岸浅抿一口咖啡,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走?”
郑安安微怔,摩卡轻酸的气息悠然入鼻,她执起杯子,屏气喝了一口,说:“快了,总要走的,你知道,我会永远离开这里。”
“我以为,你的永远从高中毕业就开始了。”
“我也以为,是那个时候。”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是啊,没错,2007年8月23日,在开往成都拥挤的火车上,她把头埋进双膝,哑着声音对他说过,我一辈子,永远,永永远远,都不回来了。
那时,他看着她的后脑勺,点了头,无比坚定的说,好,我们不回来了。
原来,有那么多的永远都只是说说而已。郑安安苦涩的想。
“我们要结婚了,不如你等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走?”高星辰笑着建议。
郑安安微蹙眉头,看着一脸良善的她,竟怀疑她当真不知她尴尬的前任身份。
“请柬我让符号转交给你,如果那时候还在日初,有时间,就来凑个热闹吧。”李岸说,招手叫来服务生,结了账,“你住哪里,我们送你?”
胃开始隐隐作痛,她抬头仰视着对面已经起身的两人,“不用了,我朋友就在附近。”
李岸皱了皱眉,接过高星辰的手提包,说:“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刚转身,郑安安忽然出声叫住他,“李岸。”
他挺拔的身形不被察觉的顿了一下,然后回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微笑着说:“女朋友,真漂亮。”
关于这一场简短的会面,郑安安总结不出它的中心思想。叙旧、宣告、抑或驱逐,都已没有意义。赴会之前,她还想,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把想说的所有话说出来。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就像看着方才他们并肩走来,叫她看得失神。
她曾以为她的盖世英雄永远不会,也不适合做替女朋友提包这样的事情,如今看到,却是那般惊心动魄的温柔,让她无比歆羡他身旁的姑娘。
咖啡凉了温度。她一仰头,喝完了自己杯中的咖啡,然后又伸手拿过他的杯子,在服务生诧异的目光中,印着他的唇迹将所剩不多的摩卡灌入腹中。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胃已在肆虐撕绞,她脸色已是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大学毕业那一年,她疯狂熬夜加班,咖啡毫无节制的喝,四个月就让胃光荣殉职。从那以后,她便不再碰咖啡。
这么多年了,她没想到,一碰,胃还是抗议。
她蹲在街角,用包紧紧的抵着胃。手机响起,苏昕的来电。
“安安,我们要结婚了,你快回来做伴娘。”苏昕幸福的喊叫冲进耳膜,她牵动干涩的嘴唇,呵,又一场婚礼。
“安安?安安,你听到了吗?”
“苏昕,我难受,特别,特别,特别难受。”
以龟爬的速度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暗。
胃疼间歇性的没有停止,郑安安也没有去药店买药,自欺欺人的认为,身体上痛一点,就感觉不到心痛了吧。
进门的时候,便感觉到屋子里的低气压,郑安安疑惑的看着黑脸坐在沙发上的乔达和隋亦。
“怎么了?”她问,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林鸽不在。
那晚好心收留醉酒被陌生人下药的林鸽后,她便死皮赖脸的住下了。任他们三人轮番上阵赶人,她就是不走。郑安安很好奇,这些年在林鸽身上都发生过什么,让从前那样一个骄傲优雅的女生变成了而今视自尊如敝履的女人。郑安安不太想承认,在如今的林鸽的身上,她看到了于凤的影子。
她试着向当事人打听,林鸽轻挑眼影浓重的眸子,嗤笑一声,说了句,郑安安,你难道以为这不是你和李岸的杰作?
这句话将郑安安堵得心慌,自此再不敢问,甚至心虚得默许了她荒诞的蹭吃蹭住。
“怎么了?”她再次发问。
隋亦冷眼看一眼身旁的男人,“乔达,我最后说一遍,明天你不把钱要回来,咱两就玩完!”说完,她拎起包就要走。
郑安安眉头拧得更深,拉住她,“到底怎么了?”
隋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抽回手臂,甩门而去。
她那一眼,让郑安安本就沉重的心又是一沉,“林鸽做了什么?”她问乔达。
乔达猛地挠了下头发,站起身,笑着对她说:“没事,就是我借了些钱给她。”
“多少?”
“没多少,这事儿你别管了。”
“乔达!”
“······五万。”
胃又一阵刺痛,她跌坐到沙发上,紧紧咬住了嘴唇。她知道,乔达和隋亦最近在看房,首付是乔达父母攒了一辈子的积蓄。
“她说会尽快还我,你也别为这事儿上火,跟你没关系。”乔达轻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回房。
“乔达,”她叫住他,“钱,是林鸽偷的吗?”
乔达猛地回头看向她,深刻的眉眼有惊讶,也有隐瞒。郑安安顿觉头疼不已,果真如此!
不得已,她还是去药店买了些止疼的胃药,囫囵吞下两粒,叫停一辆出租车。
林鸽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郑安安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经常听到“鼎豪”。眼下无处可寻的境况,郑安安只能到这里碰碰运气。
果然,从前台得知林鸽在“鼎豪”27层的私人会所上班。所谓私人会所,自然是她这样一穷二白的姑娘进不去的。
日初秋日的昼夜温差近十度,郑安安徘徊在酒店门前,止不住的将风衣拉紧,可还是微冷。
等到凌晨,依然不见林鸽的身影。站得累了,来往的人也少了,她便坐到台阶上,继续等,胃又疼,就仰头干吞两粒止疼药。
郑安安没有发现,一辆白色路虎在街对面停了很久。
副驾驶位上,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暗格西装的男人紧蹙英眉,已凝视了街对面穿着白裙风衣的女子许久。
“岸哥。”靶子低声叫道。半个小时前,他们经过这里,看到了在酒店门外踱步的郑安安,李岸叫他停车,就这么呆呆的看了她半个小时。
“靶子,她为什么回来?”李岸轻声问道,沉冽的眸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女人。她脸色泛白,刚刚吞下了什么药片。
靶子虾米似的小眼睛转了转,为难的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三年前你不就让我不要再跟着她了。”
李岸目光一暗,是啊,三年前他回归的时候,看到的是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笑靥如花。那被命运捉弄,被迫分开的三年,他自以为没有他,郑安安会像得不到浇灌的花朵,奄奄一息,憔悴苍白。
却原来,当他将她放入骨血中深爱的时候,于她而言,他也并非那般不可替代。
但是那时,他还是想,她能幸福也好,她苦难了许多年,鲜少有真心展笑的时候,他心疼她。靶子说,那个男人暗恋了她许多年,他不在的岁月里,陪伴她,守护她的,也都是那个男人。
所以,既然那个男人能让他的她那样毫无城府的展颜欢笑,那么,他就愿意背身离去。
用力扯开深蓝色领带,他觉得胸腔里浓烟滚滚,闷得他难受。
街对面,一个人年轻挺拔的男人已跑到她的身旁,拉起她。李岸记得他,重逢的那一晚,他就站在郑安安身后。
这个他又是谁?那一个能让你笑的他又在哪里?
乔达赶到“鼎豪”的时候,郑安安正呆坐在台阶上,心兀自的疼着,她又想起了在这里与李岸重逢的那一天。
“回去吧,这事跟你没关系。”他拉起身体已坐得僵硬的她。
郑安安眼神躲闪着,嗫嚅道:“这钱,我一定给你要回来。”
隋亦本便是看在她的面上才勉强同意林鸽和他们住在一起,如今成了引狼入室,郑安安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就当我借她,我会找她要,现在也晚了,咱们先回去。”
看着她冷得瑟瑟发抖,乔达脱掉外套披在她身上。便在此时,郑安安看见了和一个男人一起走出酒店,喜笑颜开的林鸽。
“林鸽!”
她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嘛!”林鸽眉头一皱,大力甩开她。
“钱呢?”郑安安也不跟她啰嗦,直接伸手到她面前。
“什么钱?”
“你不要装,乔达隋亦好心收留你,你还偷他们买房子的钱,你有没有良心!”
听到突然冲出来的陌生女人说偷钱,林鸽身旁的男人不禁皱眉上下打量了林鸽一番,手一甩,推开她,黑脸离开。
“赵总······”
林鸽抬脚欲追,却叫郑安安再次拽住手臂,“把钱还回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郑安安苍白冰凉的脸颊绽放。林鸽双眼冒火,狠厉的盯着她,“没错,是我拿的!郑安安,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们全家的!五万?呵,我已经很好心没有拿走所有的了。还?郑安安,该你还才是!”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郑安安抿了抿唇,抬眉看着她,“我不欠你!林鸽,你们家倒霉是因为你爸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还敢提我爸!郑安安,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林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郑安安的手掌青筋凸现。
她眼中凌冽的仇恨与愤怒,如星火燎原瞬间倾覆了郑安安。郑安安沮丧的发现,自己心生胆怯了。
接着,林鸽从包中抽出一张银行卡,甩到乔达身上,轻蔑的说:“我只拿你五万,要钱就找郑安安。再好心提醒你一句,别用女朋友生日做密码,多幼稚!”
说完,她又狠狠的瞪郑安安一眼,把包甩到肩上便调头扬长而去。
乔达捡起银行卡,走到郑安安身旁,缓缓的问道:“你没事吧?”
郑安安深深的吸了口夜里清凉的空气,将他的外套取下递回他手中,垂着眼眉,声音喑哑的说:“对不起,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我们可以报案。”
“别,乔达,别,我还!”她声音极低,隐隐的透着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