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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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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它揭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告诉我们,世界上还有很多超乎常识之外的东西存在。
接到信的时候,戚少商把一盏上好的西湖龙井洒了满桌,浸透三本八月新送的帐簿,而看完信,那些帐簿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年初顾惜朝领命带兵赴前线固守边城,一走就是半年音迅全无,好容易获得大捷又被派往更危险的地方,眼看归京遥遥无期。近月来加急公文措辞一个比一个严厉,实在叫他无法心安。
其实对此戚少商早有预见。边关将士的价值,是拖延时间到不能拖延的时候,把尸骨塞了黄河岸,皇帝眼里哪有他人生死,巴不得他们永远在那抗金,才会下圣旨嘉奖并令再接再厉。可他却想不到顾惜朝真如此薄情,半封信都不写回来,逼得他连平安都得从诸葛正我那边旁敲侧击。
起初还觉面对众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颇有些尴尬,数月后连尴尬都没了,只留下一个挠心的问题:
纵使战事再急,路途再远,也不会连在公文边角捎带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然而同时又知道顾惜朝骄傲得很,大半年不理不睬,突然等来的不会是好消息。
可不就是吗?
这次寄来的压根不是信,而是幅随手涂鸦的画,笔触干涩,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形下匆匆挥就。那张发黄的竹纸被他翻来覆去研究了无数次,折痕已被捏得软绵绵起了毛,就算闭上眼也能照原样再画一张。
圆月当空,四楼一塔高耸,斜插着一把大得夸张的剑,顺带还冒淋漓的黑血。而另一边是浓墨的残破城墙,矛枪林立中站着一人,抬首望月,似不知身侧危机四伏。这画运笔随意中透着苍劲枯瘦,满是剑拔弩张的味道,直把戚少商看的心惊肉跳。
顾惜朝的画他见多了,不是亲笔还能是谁?
“依铁兄看来,这画是什么意思?”
铁手忍住长叹的冲动,无奈地说:“戚兄弟,这个问题你已经连续问了不下二十次,我再回答最后一次,看不懂,不知道,不明白。”
“特地送回当然有寓意……”戚少商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也没指望回答,低头瞧着手中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涂鸦的东西,忍不住呻吟出声,“这画的是风雨楼,插把剑做什么?警告我当心吗?还有那破烂城墙上的人……难道是他?追命说这些兵器都指着中间的人,代表背叛……”
“他也说了顾惜朝战功卓著,深得军心。别再乱想了,等几日就会有新消息回来。”
铁手一边在心里埋怨追命不会说话,一边说着毫无说服力的安慰。傻瓜也能看出图上的煞气,戚少商自然听不进去,又说:“或许就是因为这战功卓著,主和派阴谋铲除他。不行,我得去一趟,楼里的事还请代为关照……”
“那怎么行,他画风雨楼是要你当心自己,你倒往刀口上撞?”铁手发现说漏了嘴,正待改口,一眼看出墨色浓淡不均,取来对光看去,脱口道,“咦?下面盖了两个字。”
心中一动,急忙夺过画,戚少商也学他举高细看,果见被涂成黑色的城墙下隐约可辨“涸楼”二字。
涸,枯竭也。蓦然记起顾惜朝常说大宋是涸辙之鱼,这两个字,当然是指风雨楼受到莫大的威胁了。
拍案而起。
“果然还是和我有关!”
顾惜朝远在边关,究竟得到什么消息,竟写下这样隐晦的信送来?连两个字都要涂掉,难道他被叛党控制,身不由己?
戚少商越想越心焦,只觉手中片纸重愈千钧,转身就冲了出去。他很清楚,这一走定然大大违背了顾惜朝的本意,可说完全浪费了寄信的苦心,徒劳临近深渊。但如果顾惜朝已经出事,要安稳又有何用?
他想,风雨楼从来不断风雨,这次风急雨狂,兄弟们可得顶住啊!等我找了他回来,大家就再也不分开了!!
就这样,戚少商怀抱着对王小石等一干兄弟的愧疚离开了汴京。内心纠结自不用提,只可怜了载他的马儿,卖力的跑还平白被抽了无数鞭子。
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更何况找个声名在外的人?四日后他便得知,顾惜朝正在凯旋回朝的路上,一时欣喜如狂,等他们行到偏僻山路中,纵马横跃冲进队伍中心,闪过无数叱喝刀枪,扑上去把那人从上到下摸个遍,确定没有受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抬眼只见一张俊脸黑气郁结,戚少商忽然觉得不太对劲,顿时感到口很干,心很虚。转念又想,我是来救人的,为什么要心虚?便强作正直地望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惜朝喝住追杀而来的兵士,顶着旁人无数诧异的目光,冷脸问道。
瞧了几眼周围形势,没发现太多异常,于是压低音量答道:“我担心你啊。没事吧?要是受制于人,说出来一起想办法。”
“我该有事吗?”顾惜朝怃然,拂袖甩开他,“不要神秘兮兮,拉拉扯扯的,有话快说,别耽误我们回京!”
戚少商答得有些无辜,“写那么封古怪的信来,我以为你被歹人监禁……”
“什么古怪的信,我不是说了马上回京,叫你把我房间里的花花草草都扔出去,安心等几天吗?”顾惜朝哼了声,怒火在见到他亮出来的信后凝固成一个怪异的表情,随即呆然,“什么?寄去的是这个?”
“是……”戚少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瞬间石化,“难道寄错了?”
低头看了许久,顾惜朝接过画揉成一团,干笑两声,“哈哈……是寄错了。”
“那,这是什么?”戚少商狐疑地看着眼前笑得比自己更虚的青年,大脑迅速恢复了运转。
“这个……”
“哦?很可疑哦?”
“……”
“你怎么知道你房间被用来当花房了?”
顾惜朝面孔抽搐了几下,抬手拍向写着“我很好奇,表想糊弄”的人的肩膀,心知九现神龙是世界上最难糊弄的人,推了把,“先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
于是三天后,戚少商带着膨胀了三万倍的好奇,遵照顾惜朝所言,爬上了京城最高点——玉峰塔之巅,并将逆水寒插了上去。
然后运足内力对天空吼了一嗓子:
“涸楼——”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半空中飘荡起一个温柔而梦幻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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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