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论□□与被□□》西凉寺

12、大补之物

　　重阳宫中弟子少说也有百人之数，卫璧身为掌门亲传弟子，对门下弟子全都了如指掌，听到杨湛喊得这一声“师兄”，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喜欢在衣服上画乌龟的失踪人口吧？

　　“秦湛？”

　　对方眼睛一亮，笑容灿烂，扑过来抱住卫璧，蹭蹭：“师兄！”

　　卫璧：“你……”我们根本不熟好吗。

　　见两人确实是旧相识，宋青书目光黯然，还剑回鞘，低声道：“弟弟，无忌可能有些不好，我先回去了。”

　　见宋青书有些落寞，卫璧下意识心中一紧，想起自己还有一件要事要做，忙从身上扒下杨湛，叫住他：“等等，我跟大哥一起回去。”

　　走得急的卫璧没有看到，身后的秦师弟眼睫下闪过的暗光。

　　卫璧……

　　宋青书……

　　杨湛用力咬咬唇，手中的君子剑不住嗡鸣起来。

　　大厅之上，武当派人人痛哭失声。张无忌憋了良久，待峨眉派也出了厅门，正要大哭，谁知一口气转不过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张三丰仔细检查，发现张无忌竟是中了玄冥神掌。

　　这时宋远桥和殷梨亭在外料理张翠山夫妇的丧事。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来到师父云房，知道师父正以“纯阳无极功”吸取张无忌身上的阴寒毒气。张三丰并未婚娶，虽到百岁，仍是童男之体，八十余载的修为，那“纯阳无极功”自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俞莲舟等一旁随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张三丰脸上隐隐现出绿气，手指微微颤动。

　　张三丰睁开眼来，说道：“莲舟，你来接替，一到支持不住便交给松溪，千万不可勉强。”

　　张三丰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将吸入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的化掉。待得他将寒气化尽，站起身来时，只见已是莫声谷将无忌抱在怀里，俞莲舟和张松溪坐在一旁，垂帘入定，化除体内寒毒。不久莫声谷便已支持不住，换宋远桥和殷梨亭来接替。这种以内力疗伤，功力深浅，立时就显示出来，丝毫掺不得假。莫声谷只不过支持一盏热茶时分，宋远桥却可支持到两炷香。殷梨亭心伤张翠山惨死，一直昏昏沉沉，神不守舍，将张无忌一抱入怀，立时大叫一声，全身打战。

　　宋青书和卫璧回到紫霄宫，就听到殷梨亭大叫一声，两人慌忙进到张三丰云房，见屋脚点了炭火，热气扑面而来，殷梨亭却冻得面色青白，此时正值武当五侠为张无忌以内力疗伤，五人均盘膝而坐，化解吸进体内的寒毒，张三丰吃了一惊，对殷梨亭道：“把孩子给我，你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念。”

　　卫璧观察一会儿，心中有八分把握，见机会难得，忙道：“前辈，卫璧想试试。”

　　五侠中宋远桥功力最深，这时候缓缓收功，看向卫璧：“卫璧，你内力不济，恐怕……”

　　卫璧目光坚毅：“师伯，卫璧知道。”

　　宋远桥还想拒绝，张三丰道：“远桥，你为卫璧护法。”

　　张三丰已经是强弩之末，原本该是宋远桥接替，卫璧便也如诸侠一样除去衣衫，并不将胸膛和张无忌的背心相接，而是迅速连出九掌，依次打在背上那碧莹莹的掌印周围。

　　卫璧打出的这九掌中都带有一丝先天真气，先前张三丰已经点了张无忌十八处大穴，将寒毒尽封在一处，这九道先天真气一入体，肉眼可见的绿气登时自发向卫璧掌上移动，四侠纷纷醒来，见到此景，不由面露异色，只见卫璧双眼紧闭，一刻钟过去了，只头顶上不断冒着白色雾气，并无其他不适反应。

　　宋青书忧心卫璧，张三丰调息完毕，捻须看着，点点头。

　　宋青书道：“太师父……”

　　“青书，不必担忧，你这义弟可是天纵奇才啊。”

　　张三丰如今已是百岁，精修武功八十余载，若论眼光之毒辣，可谓是天下第一，哪里看不出来其中诀窍，先时他在厅中首次见到卫璧就发现此子先天功小成，却暗藏弊端，不想这少年竟是绝顶聪明，已是想出办法来，有了他的相助，无忌的伤情稳定地更快。

　　韦一笑体内的寒毒，乃是因为练寒冰绵掌出错所致，寒冰绵掌与玄冥神掌不同，虽然都是至阴至寒，但如果以阴阳正邪论，玄冥神掌就是一套极为阴邪狠毒的掌法，张无忌又不似韦一笑那般武功高强，能够压制一部分寒毒，卫璧又坚持了盏茶时间，也觉得周身冰冷，只得退下来换上宋远桥。

　　若说卫璧想要帮助宋青书改变命运是一片赤诚，那出手相助张无忌，就纯属私心了。同为男子，卫璧自认为面对张无忌那般境况，心性决计不会和他一般纯善，单就性格而言，卫璧就不喜欢张无忌，但当卫璧处在这本书中，而张无忌又是主角的情况下，一切就不一样了。对擅长原谅、知恩图报的人施恩，本就是有眼光的投资，张无忌又是主角，卖主角人情，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最重要的就是玄冥神掌的寒气，对现在的卫璧来说，可谓是大补之物。

　　如此七人轮流，一日夜后，卫璧就已经支持不住，其余六人三日三夜之内，劳瘁不堪，好在无忌体中寒毒渐解，每人支持的时候逐渐延长，到第四日上，六人才得偷出余暇，稍一合眼入睡。也因为寒毒的刺激，卫璧的功力突飞猛进，第五日起，就可支持将近半个时辰，六人也能多休息一会儿，自第八日起，六人每人分别助他疗伤两个时辰，这才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

　　刚开始无忌大有进展，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岂知到得第三十六日上，俞莲舟陡然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无忌身上的寒毒已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俞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卫璧再催动真气，一无所获，张三丰一试，竟也无法可施。接连五日五晚之中，六个人千方百计，用尽了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

　　此时，众人都已经知道前面月余的功夫都已经打了水漂，张三丰心知除非张无忌自己练成九阳神功，寒毒自然得解，只得先把自己所知的九阳真经教于张无忌。

　　这段时间，门中两位长辈去世，武当上下事务无人料理，全都由宋青书接手，三代中卫璧和宋青书通过比武演武选出了七个好苗子，除了公孙旻和唐敬之外，尚有宁是非、左功明、冯青珏、路启航、赵安陵五人，其中冯青珏擅长庶务，其余六人也各有所分担，尽管是整日连轴转，可宋青书却日益沉默起来。

　　宋远桥本就是严师、又是慈父，是宋青书心中最重要的亲人，如今来个张无忌，就连卫璧也整天不见人影，心中愈发郁闷，对张无忌有些排斥，每每宋远桥带宋青书去看张无忌，多闷闷不乐。

　　这天，张无忌状况还好，卫璧又找宋青书比武，青松古柏，你来我往百招方罢手，卫璧道：“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心中不快。”

　　宋青书不做声，却握紧了腰间的剑。

　　“要我是你，恐怕也会伤心。只是无忌身受重伤，如今寒毒已经侵入他顶门、心口和丹田。”

　　只要是习武之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张无忌也是九死一生。宋青书不由颤声问：“真的？”

　　卫璧道：“张无忌也是命苦。”和宋青书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知道这人不似自己，宋青书惯是面冷心热，只要告诉他实情，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郁郁不平。

　　宋远桥和张翠山情同兄弟，如今他身后只留这一点骨血，竟如此艰难，宋青书又念及父亲，从此真正把张无忌当做兄弟，时常和卫璧一起看望张无忌。

　　如今，张无忌就住在云房不远处的暖阁，墙角的炭火昼夜不灭，不过，这一次，卫璧是要和张无忌告别，他在武当山上时间太久，该四处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