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九十八】昭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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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一定是你。哈哈，哈哈哈哈——”梁帝笑得剧烈咳嗽起来，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静妃，笑了两声，将目光投向群臣，冷面道：“据莅阳……与那女子的控诉，主谋无外乎是谢玉和夏江二人，他们既然伏法了，你们为何还要重审呢？”
景琰开口：“此案关乎的是真相，是清白，并非只为定两人之罪。”
并非……梁帝声音一沉，“那你，还想定何人之罪？”
景琰毫无惧色：“此案乃大是大非，有罪或有失者，皆应追究。”
梁帝一声哼笑：“好一个有罪者，好一个有失者，你到底在说谁？！”
他将目光移向林仕蓁，又看向这殿上唯一坐在案上不动的白衣书生，不由一惊，将目光投向景琰：“若是朕不答应呢？”
这目光充满着审慎与怀疑：“太子莫非还要逼宫不成吗？”
“景琰自幼受教于皇长兄，众所周知，兄长一心只愿大梁国泰安康，他当年没有做的事，景琰也不会做。”
“哼，你不会，那她呢？他呢？”他看向梅长苏，“呵呵呵，若无这女子妖言蛊惑，若无她带来的这麒麟之才，朕恐怕看不到今天这场面。难道此时此刻，你们能忍得住，什么都不说吗？”
梅长苏和林仕蓁对视一眼，蓁儿轻轻摇头，然而梅长苏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景运二十六年，陛下尚是皇子，遭人陷害，悬刀屠颈，是你的同窗伴读、后来的赤焰主帅林燮，拼死地找回证据面呈先皇，才救回陛下一命。景运二十九年，五王之乱□□，当年林帅还是巡防营的一个统领，他亲帅三百骑兵冲进禁军营，最终力保陛下登基。”
“住口！你给朕住口！”
“开文十年！西晋失守、金陵围城！又是林帅，自北境亲自擒王，血战三日方平京城之乱。无论是为友还是为臣，林帅从未负过陛下。太子和朝臣今日所请，无非是想还原当年的一个真相，陛下究竟是为何连如此应当的请求都不能答应呢？！”
他们也曾热血轻狂，他们也曾性命相交，他们更曾共谋大梁天下！难道帝王宝座的诱惑真会蒙蔽真实的双眼以致不惜铲除亲生的血脉并肩的兄弟吗？！
“他……”梁帝惊惶地指向林仕蓁，“他，他是谁？！他不是苏哲！你们，你们都是复活的乱臣贼子！来人！杀了他们！给朕杀了他们！”
禁军与御林军进一步成对峙之势，四唤无人，梁帝大喊“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一边从宝座上抽出利剑，朝殿中走去，他面色通红，眼神惊惶，老迈的双手握紧宝剑，却在疾速的步伐间一个下冲绊倒在台阶之下，帝王冠冕一个不稳摔落在地，滚落一旁，静静躺在梅长苏的脚下。
“陛下！”高公公哀呼上前。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然而梁帝已无法顾忌太多，整个身心被他脑海中赤色的想象蒙蔽，威信被一点点击碎压在肩上让他无法呼吸，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威胁、挣扎、无助，眼前一片血色，似乎都被冤魂附身、都要来将他这位大梁的帝王挑落下马——他怎么允许！他不允许！这些乱臣贼子！他爬起来，紧紧握着他的宝剑，这是他梁帝的宝剑，他是帝王，他将剑指向苏哲，又晃向林仕蓁，对！是他们！他要杀了他们！
他向前。
可他没法向前。
“让开！”
景琰前进一步。
“让开！”
剑尖指向胸膛。
殿上屏息，新皇与旧皇的对峙！
蒙挚握紧了佩刀！
“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梁帝咬牙切齿，“朕杀了你，明天还会有新的太子。”
景琰眼含热泪：“你可以杀我，可以杀掉天下所有想查清此案的人，因为你是王。”
“可是当你杀掉所有人的时候，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吗？”可他已不是曾经的景琰，他的背后站着母妃，蓁儿，小殊，还有十三年前熊熊烈焰间枉死的军魂故人，“儿臣一向以皇长兄为楷模，但儿臣，绝不会是第二个皇长兄。”
一声脆响，宝剑落地。
林仕蓁颤抖地呼吸，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两鬓花白的梁帝发髻凌乱，他喃喃念叨，目光呆滞，越过景琰，越过仕蓁，越过长苏，大悲狂笑间越过重重俯身的朝臣，穿过这个即将不属于他的朝堂，荒诞带笑地走出这曾经写满帝王辉煌的大殿。
“陛下起驾——”
元祐六年夏，梁帝着内廷司下旨复查赤焰逆案，纪王、言阙、叶士祯主审，惨案披露，群情哗然。
八月，卫、聂、黎、甄等所知赤焰旧人及林氏清单所列人士皆被传召，中旬，林氏遗孤身份确定，林氏之女尚存之事震惊天下，朝官、宗族与民间百姓陈情力保，林氏欺君所涉众人，功过相抵概不追究。
又一月，赤焰重审告一段落。
十月初四，皇太子率三名主审官入宫面君，两日后，三旨连发：其一，昭雪祁王、林燮及所牵连官员三十一人大逆罪名，冤情邸传各地；其二，迁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入皇陵，两人皆按位恢复例祭供飨，恢复林仕蓁郡主身份，复林氏帅府，重建林氏宗祠，其余幸存者复爵复位，加以赏赐，十月二十在太仪皇家寺院设灵坛道场，由皇帝率百官亲临致祭，以安亡魂；其三，首犯夏江、谢玉及从犯若干人，判大逆罪，处以凌迟之刑，谢玉已死，戮尸不详，停究，其九族除莅阳长公主首告有功恩免三子一女，念及女儿外嫁概不追究，除此均株连。
十月二十日，梁帝太子着素冠，林仕蓁抱双亲灵位，共赴祭奠。
当日，谢玉与谢弼长谈后自刎于黔。
十月末，太子十三年后再次求娶帅府林氏，梁帝终允。
天下所望，太子与太子妃婚典拟于元佑七年春盛大举行。
至此，十三年的赤焰昭雪之路，终于落下帷幕。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九十八】昭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