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纵死犹闻侠骨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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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展昭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襄阳颜查散的巡按行辕时，已是夜半时分，他正犹豫是此时敲门打扰还是待到天亮时，大门却从内打开，只见颜查散万分焦急地从门内冲出。
“颜大人，这是要……”展昭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展大人。”颜查散拱手一礼，“事态紧急，我长话短说。前几日我们从内应沈仲元处得知襄阳王将盟单兰谱藏于冲霄楼内。这冲霄楼乃是襄阳王花费多年心血精心设计建造的，其中的机关玄妙甚为诡异高深，沈仲元费劲心力也只拿到部分图纸。我等这几日正在为如何破这冲霄楼而伤神。我那白贤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又心高气傲，哪知今夜他竟然留书独自去闯冲霄楼了。这冲霄楼的机关暗器深不可测，他只身前往，只恐吉凶难测啊！”颜查散面上难言焦急忧虑的神情。
“冲霄楼？”展昭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猛然想起来之前林诗颜的叮嘱--“记得要他万万莫去冲霄楼。”
展昭莫名地心头惴惴不安，“颜大人，那冲霄楼在何处？”
“就在襄阳王府后山卧龙顶之上。”
展昭沉吟片刻，暗暗下了决心，“颜大人，展某不知你们预定的计划如何，只是现在白玉堂去闯了那冲霄楼，不管成功与否，定会惊动襄阳王，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说着，展昭从怀中掏出临行前皇上密赐的半边兵符，“我去冲霄楼助白兄一臂之力，请颜大人持此兵符调动襄阳驻防军队，包围襄阳王府，以防襄阳王异动。”
颜查散接下兵符，“展大人保重！”
待展昭赶到冲霄楼下的时候，正是三更时分，黑沉沉的夜让人心头觉得无比压抑。他仰头打量着面前的这座冲霄楼，共有五层，气势雄浑迫人，从外面看楼内一片死寂。这究竟是何情况，白玉堂在里面么？待了片刻，展昭还是决定入楼查探，他断定以白玉堂的性格，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入楼去取盟单兰谱。
想这襄阳王心思缜密，盟单兰谱又是如此重要的物品，他却不放在自己身边而放在冲霄楼中，可见这冲霄楼的机关决不可小觑。
展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潜入冲霄楼。楼内没有照明，仅靠月光从窗格中投进惨淡的光线，勉强看清脚下。展昭小心地移动脚步，精神高度集中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动静。然而从一楼到四楼，居然未碰到任何阻挡，只在楼梯上见到无数的暗器和几具尸体，俱是襄阳王豢养的死士。展昭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就目前的情况看，白玉堂已经破了四楼以下的机关上至五楼。
一登上五楼，展昭便见一人靠在楼梯对面的墙上，以手中的宝剑支撑地面，气息不稳地单膝半跪在地上，竟然是白玉堂。
“白兄？”展昭试探着朝白玉堂走过去。
“别过来！”白玉堂抬眼看到展昭，当下喝止了他。
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阴笑，“没想到，今日不仅抓住了锦毛鼠，还引来了御猫，还真是收获颇丰啊，哈哈哈哈……”这笑声在暗夜的冲霄楼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展昭惊异地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不到是何人在说话。
“是花冲。”白玉堂声音明显比方才低沉了很多。
“花冲？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展昭的意料。
“哼，上次就是你们两个从中作梗，现在又想破坏王爷的大计？想得倒美！王爷的兵马很快就会包围这里，到时候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逃。”花冲言语中充满了怨恨。
白玉堂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右腿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最终还是扶着墙站稳。缓了一口气，他开口道；“花冲，今日我白玉堂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这时，展昭才注意到，白玉堂身上簇青色的夜行衣上已被划出多处伤口，应是早已被血染，右腿膝盖处的一枚菱形镖显得尤为刺眼，想来这正是导致他行动不便的根源吧。
“白玉堂，我告诉你，你中了我的‘安枕’，就等死吧！”花冲张狂地叫嚣着，为报了当年普济寺之仇而得意。
原来白玉堂腿上中的是毒镖！展昭胸中升腾起一腔激愤之情，不容置疑地义正辞严道：“花冲，你竟然如此歹毒？还不快交出解药！襄阳王如此逆天而行，乃是大逆不道，我劝你早日回头，不要助纣为虐。”
“‘安枕’之毒无解，中了此毒的人，会慢慢丧失行动能力，就如睡着一般，最后丧失气息和脉搏，在沉睡中丧命。白玉堂，你倒是要谢谢我给你选了一个如此安然的死法。”花冲貌似平淡的语气在白玉堂和展昭心里却是沉重一击。
听了花冲的话，白玉堂心里暗暗一惊，难怪自己方才中镖后，右腿逐渐的麻木无力，现在这种感觉正逐渐向全身蔓延，看来毒性正在发作。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到盟单兰谱。
“展昭，不要跟他啰嗦。我们速速拿到盟单兰谱才是正事。”白玉堂决定背水一战。
“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如今也成了官府的狗腿子。”花冲讥笑道，“你都要死了，还为那小皇帝卖命干嘛？至多不过死后落个追封的名号，不值啊不值……”
“花冲！”白玉堂怒不可遏地打断了花冲的话，“何人坐拥江山、朝廷改朝换代自然不是我白玉堂在乎的，什么荣华富贵、加官进爵我更是不屑。然而我陷空岛五鼠向来以侠义为本，绝不会做有辱侠名的事情。所以我今日断不会坐视战乱再起，生灵涂炭，黎民百姓饱受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之苦。”
此时楼外喧闹声起，花冲一阵狂傲的笑声，“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死定了，王爷的兵马到了！”
白玉堂望向展昭，眼神里带着决绝的意味，“展昭，拿到盟书，你速回开封府交于包大人，不要管我。”
“白兄不可，我们一起杀出去。”展昭为人一向以他人为先，怎可能会将白玉堂丢下自己先走。
“你傻啊？”白玉堂瞪大了眼睛，一双凤目中急得迸出血丝，“我这个样子怎么走得了？难道你想要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你我倒是死不足惜，可盟单兰谱怎么办，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展昭一时无言以对，白玉堂说的是，他中了‘安枕’，襄阳王重兵包围，想要带着他突围当真是困难重重。若是不能拿到盟单兰谱，那便不能将襄阳王绳之以法，那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后果不堪设想。
展昭晃神间，白玉堂已凝聚真气，全力跃起，朝着房梁上悬挂的一个锦盒扑去，堪堪将锦盒拿到手中。这一跃，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已被耗尽，身体愈加沉重，咬牙拼尽最后一丝真气将锦盒朝展昭抛去，大喊一声；“展昭，接着！”
只见白玉堂的身体朝着房梁下方的天井直直下坠，而他方才拿走锦盒的一刹那，已然触动了房梁上最后的机关，一张铜网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伴着铜网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箭雨。
白玉堂觉得自己悬在半空，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是剧痛，想要挥动画影斩断铜网，却是体内真气涣散，无力抬起手臂。眼前到处是血一般的绯红，在这死寂的黑夜中他竟然看到如此刺目鲜艳的红色。
“诗颜，没想到五爷我未听你劝，竟然终还是栽在这冲霄楼上。”白玉堂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再不复往日的神采和傲然，一点点迷离下去，身体的疼痛竟也开始一点点模糊不清......
在白玉堂将锦盒脱手的同时，展昭一跃而起，稳稳地接住锦盒，足尖踏上楼梯的栏杆。再转眼，他看到的竟是白玉堂落入铜网，万箭穿心……
展昭心中大恸，想要去斩断铜网救出白玉堂，孰料此时却从窗外射进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箭雨。原来是襄阳王见冲霄楼被破，决定火烧冲霄，将盟书和他二人一同葬送在楼内。
展昭心中万分焦灼，当真是骑虎难下，还要顾着不断挡去朝自己飞来的箭。此时白玉堂气若游丝的声音飘入他耳中；“展昭，快带盟书走。以后，照顾好诗颜……”再看铜网中的他，惨白面色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竟带着从未有过的安然宁静。
展昭攥紧盟书的手微微颤抖，终是忍痛咬牙一狠心，跃下楼梯。
那夜冲霄楼的大火照亮了整个襄阳城，将夜空染成漫天血红，一直烧到天亮……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