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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谈笑难忘欲别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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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将林诗颜带回客栈安置妥当,待她醒来已是第二日午后。白玉堂兄弟三人听她讲述了被关在寺庙密室之中的经历,皆是慨叹不已。林诗颜庆幸自己再次劫后余生,对他兄弟几人表达了感激之情不再赘述。
隔日清晨一行人便整理行装准备上路。
林诗颜最后检查了她和云璟的行李物品,准备戴上面纱。白玉堂见状无奈地说道:“我看面纱就不必再戴了吧,那日在密室中展昭已经见过你了。对不起诗颜,我想展昭可能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林诗颜拿起面纱的手僵了一瞬,不自然地对白玉堂笑了笑道:“不戴也好,也挺碍事的。是我要你这么做的,你又没错,用不着觉得抱歉。让他误会也好,今后大家可以各自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再不必互相牵挂。”说完拿起行李出了门。
林诗颜走到客栈门口,刚准备将行李放上马车,便看见展昭牵着马走近,此时她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对展昭福了福身道:“多谢展大人此次出手相救,民女感激不尽!”
“白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展某不过是报了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展昭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林诗颜,虽然尽量显得平静自然,可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低落郁结的心情。
“都说贵人多忘事,承蒙展大人还记挂着当年的小事,民女真是不胜荣幸。多年不见,看到展大人别来无恙,我也甚感欣慰。展大人以后也休要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了,你我也算两不相欠。”林诗颜虽说去意已决,但看到展昭,想到过往的情谊,想到如今他换剑定亲另觅良配,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内心泛起的酸涩滋味。
此刻,白玉堂和徐庆、蒋平三人正牵着马从客栈出来,林诗颜便借机转身上了马车。只剩展昭站在原地,心中有几多不解想要向林诗颜问个究竟,有千言万语想向她诉说,却无法上前,只能望着垂下的车帘将他和林诗颜隔开,眼中隐忍着不舍与心痛。
几人因此次事件在清河县耽误了数日,时间紧迫,故一路上快马加鞭加紧赶路,不多日便来到东京汴梁。
白玉堂携林诗颜母子同徐庆、蒋平一道跟随展昭入开封府拜见包大人,随后便将林诗颜和云璟母子暂时安置在烟波楼,并托付白喜日后对她们多加关照。
三宝完璧归赵,白玉堂也一同赴京,展昭不虚此行,包拯总算稍安下心来。包拯即刻进宫面圣,回府时带回圣上旨意,三日后宣白玉堂入宫面圣。
官家准包拯和展昭二人与白玉堂一同入宫,这二人虽是打定主意力保白玉堂安危,但因皆知天威难测,故而仍是忧心忡忡。反倒是白玉堂本人,丝毫不见半点惊慌或是担忧,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带着云璟游历开封内外各处名胜,品尝各大酒肆茶楼的名菜点心,说是要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天子脚下的繁华。
三日后恰逢早朝之日,圣上定于早朝后于御书房召见白玉堂。展昭护送包大人进宫,白玉堂随行。待包大人入朝议事,展昭和白玉堂就在大庆殿外的台阶下等候。
晨光微熹,一轮鲜红的朝阳正从天地相交处缓缓展露眉目,绚烂却并不刺眼的阳光给整个紫禁城披上一层赤金色的光芒。两个年轻挺拔的颀长身影在这一片赤金中,使皇宫大殿的巍峨雄伟也不觉增色。
白玉堂虽不是头一次来这皇宫大内,然上一次是深夜私闯,此番才是真正奉召入宫面圣。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寻常人等进入皇宫的惶恐、谨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豪情洒脱。
今日似是有什么军国大事,上朝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出许多,一直等到接近正午尚未退朝。展白二人只好在殿外耐心等候。
远处的回廊中,几名内侍和宫女诚惶诚恐地追在一位衣着明丽的少女身后,口中喊着;“公主,慢点,慢点!”原来这少女正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晋宁公主赵翎。
晋宁公主跑到距离大殿不远处站定,踮起脚尖翘首朝廊檐上张望,一边张望一边呼唤身后的内侍、宫女,“快快快,就在上面,你们谁去把它拿下来?”原来廊檐上挂着一只风筝。
“公主啊,奴婢们有几个脑袋,敢去爬大殿的廊檐?”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
“哼,一群胆小鬼。你们不去,本公主自己来。”赵翎气鼓鼓地卷起衣袖,又要撩起裙摆去爬廊檐。一群奴婢自然是纷纷上前劝阻。
刚要踏上回廊栏杆的赵翎却突然顿住身形,出神地望着殿前的台阶处,原来是殿前的一抹白色吸引了她的注意。从小受到万千宠爱、锦衣玉食、吃穿用度应有尽有、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赵翎竟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将白色这样淡静素雅的颜色穿得如此耀眼夺目。而这抹白色的主人,更是举世无双的风姿卓绝,那身白衣、那柄宝剑,和主人的气场完美地融为一体,举手投足中说不尽的风流潇洒,回首顾盼间道不完的神采飞扬。和身旁那沉静淡定的红色比,这抹白竟更似一团燃烧的火焰,似有魔力般吸引着赵翎的目光,更吸引着她的心。
“丁香,你可知那是谁?”赵翎一边痴痴地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边向身后的宫女询问。
“公主,那自然是展护卫。”名为丁香的宫女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娇俏地笑着回答。
赵翎听了丁香的话,回过身,佯怒道:“丁——香——,你又开始犯花痴了。展护卫我会不认得么?我问的是展护卫身边着白衣的是谁?”
丁香被公主当众点破心思,红着脸低下头,小声答道:“回公主,奴婢不知……”
“你们呢?谁知道?”赵翎抬眼看向丁香身后其他的宫女和内侍。
众人皆摇头不知。
“你们快去查一查,此人是谁?”赵翎也顾不得再管风筝了,催促着奴婢们快去查证。
大殿内此时散了早朝,文武大臣们自大殿中鱼贯而出。包大人疾行几步走下台阶,与展昭、白玉堂二人低语几句后,三人便朝御书房方向而去。
而赵翎一直站在回廊下,直到那抹白色从视线中消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御书房中,仁宗皇帝稍显随意地坐于书案之后的龙椅之上,虽是年轻仁慈的君主,但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还是浑然天成。包拯携展昭、白玉堂见驾后立于一侧,另一侧相对而立的则是太师庞吉和丞相王延龄。
仁宗将白玉堂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开口道;“白玉堂,你可知你私闯禁宫、杀人留书、盗取三宝,桩桩件件皆是大罪?”转而他的目光在几位臣子面上一一扫过,“众位爱卿,依你们之见,朕该如何处置白玉堂啊?”
“皇上圣明!”太师抢先出列言道,“像白玉堂这种不懂礼数、目无王法的山野草寇,杀一百次都不为过!”
“太师之言差亦。”包拯恐圣上当真听信太师所言定了白玉堂的死罪,忙上前替他开解,“白玉堂虽是有罪,然微臣认为他还罪不至死。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那陈琳、寇珠当年曾舍命保全太后和圣上,而白玉堂所杀的郭安,正是当年杀害寇珠的凶手,前日又因欲加害陈琳,事情败露才被白玉堂诛杀。故而臣以为,这白玉堂不能杀。还请圣上三思!”
“皇上,白玉堂盗取三宝实乃与微臣的个人恩怨,且三宝已完璧归赵,白玉堂也已请罪,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展昭上前一步,向皇上求情。
“哼,一丘之貉!’太师狂傲地朝展昭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皇上知道这太师素来对包拯不满,二人多次在朝堂上发生争执,包拯是据理力争,太师也跋扈霸道,让这二人争下去怕是很难争出个结果,故而将目光转向丞相:“王爱卿,依你之见呢?”
“启禀圣上,依老臣愚见,这白玉堂本性不坏,只是行事乖张罢了。皇上倒不如将他收归朝廷所用,一则,交给包大人调教礼数,假以时日,今后倒是个可用之才;二则也可向天下能人异士彰显圣上的宽厚仁德,广招天下之才。”
皇上听了王丞相之言,微微颔首,“丞相所言,甚合朕意。白玉堂,朕念你所行所举皆因心怀侠义,又有三位爱卿为你请命,对你所犯之罪,就既往不咎了。望你日后能真心悔过,报效朝廷。传旨,封白玉堂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借调开封府任职。包卿,人我可是交给你了,日后别再出什么岔子。”
听了皇帝一番话,包拯与展昭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叩谢隆恩,却突然见白玉堂撩袍跪地,一脸不情愿地开口言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至于那四品护卫,草民乃一介乡野草寇,实难担此重任,恐将来不懂礼数贻笑大方,我看陛下还是收回成命,放草民回陷空岛的好。”白玉堂最是无拘无束、自由洒脱惯了,哪会愿意卖与帝王家?
闻听白玉堂一席话,包拯和展昭刚刚放下的心又是一惊,这白玉堂当真是胆大妄为,刚刚才逃过一劫,竟然敢如此当面忤逆圣上,这是要自寻死路么?
“白玉堂!我看你当真是不知死活!”庞太师刚才和包拯的对峙中憋了一腔怒火正愁没出发,这下可找到了由头,指着白玉堂怒骂,“君无戏言,天子一言九鼎,这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圣上仁慈,饶你不死,还给你加官进爵,你不仅不感念皇恩浩荡,居然还敢当众抗旨?你可知抗旨乃是欺君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就算你不怕死,你难道不怕连累的你的妻儿老小?”
白玉堂自是不会将什么抗旨欺君的罪名放在心上,可庞太师最后一句话却激得他背后冒出一身冷汗。现在开封府皆以为林诗颜和云璟是他的妻儿,若是这欺君的罪名坐实,那他一人死也就罢了,却万万不能连累她们母子无辜丧命。无奈之下,只好强压下心头怒火,违心地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