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27、十载相思不相见

　　林诗颜正在后堂给邓彪处理额头上的伤口。五年前在陷空岛住下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一名渔民受伤，流血不止，林诗颜帮他缝合了伤口止血，让大家颇为惊讶，尤其是精通医术的闵秀秀对林诗颜大为赞赏。从此以后，林诗颜便发挥她的特长，帮着闵秀秀处理一些伤病。岛上的居民多以打渔为生，磕磕碰碰受伤之事在所难免，林诗颜的一技之长也有了用武之处。自己能够做些大家对大家有所裨益的事，林诗颜也觉得有些欣慰，总算不是在这里白吃白喝。

　　“邓兄弟，你这是跟人打架了？怎么伤成这样？”林诗颜纳闷，平日渔民们打渔多是手脚受伤，这怎么伤到头了？

　　“还不是叫丁家那小子伤的？可恶，竟然还找了个什么’御猫’来帮忙，以为我们会怕他啊？”邓彪愤愤不平。

　　御猫？林诗颜心里一惊，手下也不由地一顿。

　　“哎吆！”林诗颜手一抖，疼得邓彪不由得叫出声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诗颜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很快伤口处理好了，邓彪道了谢准备离去。

　　“邓兄弟，请等一等。”林诗颜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有些迟疑地小声问道：“不知你说的御猫，他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邓彪挠了挠头，“对了，好像听丁家那小子叫他展大人，想是姓展吧。”

　　御猫，姓展，是他么？一定是他！林诗颜的心跳突然扑通扑通地剧烈起来，既是入朝为官，那就一定是在开封府供职了，只要到了开封府就一定能见到他了。盼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他的消息了。几分惊喜，几分期许，又有几分胆怯。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等到他的消息，真想下一秒就飞到他身边看看他现在好不好，告诉他自己这许多年的思念，可是不知道他是否还一如当初，他还记得自己么？

　　等林诗颜转回思绪，邓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她连忙回房间简单收拾了几样衣物，准备带云璟前往京城。

　　准备去向白玉堂辞行之时，林诗颜突然犹豫了，想起邓彪方才的话，似乎展昭牵涉进了茉花村和陷空岛的矛盾中。茉花村和陷空岛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林诗颜早有耳闻，可展昭怎么会涉入其中？若是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白玉堂得知她要去找展昭，得知展昭就是云璟的亲生父亲，那她此行定是无法成行，而且还不知要闹成多大的动静。可是若不去辞行，就这样悄然离去，实在是有失礼貌，白玉堂在众人面前也会有失颜面。

　　对展昭的强烈思念让林诗颜最终决定毅然决然地离去。曾经一念之差的擦肩而过，致使饱受多年的相思之苦，这一次，她决不能再错过。对于白玉堂，只有日后再向他解释其中原委。

　　站在甲板上，林诗颜依旧心绪难平，憧憬着再见展昭会是怎样的情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蹲下身拉过身旁的云璟，从他脖子上摘下那块玉佩，握在手里，贴在胸口。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这是要去何处？”白玉堂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林诗颜乘坐的小船后出现了另一艘船，白玉堂从那条船上一跃来到她们母子身后。

　　“爹！”云璟兴奋的扑到白玉堂怀里，“娘说带我去京城……”

　　“云璟！”林诗颜急忙上前捂住云璟的嘴，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云璟已经说出“京城”二字，她手中的玉佩在慌乱中掉落在甲板上。

　　“哦？你们也要去京城？有何事？”白玉堂有些出乎意料。

　　“没，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带云璟去开开眼界，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林诗颜随便搪塞着，“五爷你说我们也去？还有谁要去？”她突然从白玉堂的话中觉察出端倪。

　　“我正好也要去京城。到了京城，等我忙完正事，陪你们好好玩玩。”白玉堂一边慈爱地用自己的额头顶着云璟的额头，一边回答林诗颜。

　　“五爷你去京城有何事？”林诗颜直觉白玉堂此行不同寻常。

　　“去教训一下那只臭猫，看他还嚣张。”白玉堂不以为然的答道。

　　“展昭？”林诗颜心下一惊，看来白玉堂和展昭终究还是要一斗？想到这里，不禁想要劝住白玉堂，“御猫封号乃是圣上所封，况且展昭为人素来谦和，想来这并非是他本意，你有何必非要锱铢必较呢？”

　　“你又是怎知他为人素来谦和？素来谦和就不该接下此封号，更不该和丁家狼狈为奸与我们陷空岛为敌。我锱铢必较？像他这种为了功名利禄自甘堕落为朝廷鹰犬的人，为江湖侠士所不齿，我只不过是替江湖人教训他罢了。”提到此事，白玉堂话语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齿、不服、不屑、不满。

　　“白五爷，人各有志，谁都不该用个人意志强求他人。况且你怎知展昭入朝为官就是为了功名利禄？难道只有行走江湖才是维护公理正义？乌纱不压男儿志，官袍难掩侠骨香。无论在朝在野，只要心怀正义，都可以为民请愿。”听到有人诋毁展昭，林诗颜不禁胸中一时意气难平，辩解起来。

　　白玉堂疑惑地看着林诗颜，一贯淡定、稳重的她，怎么突然为了一个陌生人如此激动？刚要上前一步，突然发觉脚下踩到一物，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玉佩，似是见过这是林诗颜的玉佩，但以往从未细看过。他弯腰捡起，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才发现玉佩上的“展”字。联系之前种种，白玉堂脑中如同电光闪过，瞬间洞悉了一切。

　　“这玉佩是展昭的对不对？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对不对？”白玉堂冷笑一声。

　　林诗颜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她尴尬的神情其实已如同坦白地承认了白玉堂所言。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白玉堂眼里燃烧着被欺骗后的震怒和羞辱。玉佩伴随着白玉堂的愤怒，一起被竭力抛向远处，在水面激起一个小小的浪花之后便再悄无声息，无影无踪。

　　林诗颜冲向前去，俯身在船舷上，仍未能在最后一刻救下玉佩。

　　“白玉堂，你怎能……”林诗颜难以置信的回头望了白玉堂一眼，下一刻，她咬着嘴唇，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跃入水中。

　　白玉堂始料未及，由怒转惊。

　　“诗颜，诗颜！”白玉堂冲到船舷边大喊着。然而水面上除了林诗颜入水处还有一圈圈的波纹在溢开，再无痕迹，哪里还看得到林诗颜的身影。

　　慌乱中，白玉堂也跟着跃入水中想要救起林诗颜。然而一入水，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水，更遑论救人了。沁凉的水从四面漫过来，快要将白玉堂淹没，他高举着双臂毫无章法地胡乱扑腾着，叫着“救命”。

　　船夫闻声急忙将竹竿伸向水中的白玉堂。白玉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住竹竿爬上船，一边抹去脸上的水，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老五，可算是找到你了。”蒋平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乘一艘小船靠过来，一步跃上白玉堂这艘船的甲板。

　　“快，四哥，快救人啊！”白玉堂抓住蒋平的胳膊，指着水面急切的说，“诗颜，快救诗颜。”

　　“不是，你们这怎么回事？”蒋平一头雾水的看着落汤鸡似的白玉堂，“吵架了？人家小两口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你们这怎么还两个人投湖啊？”

　　“哎呀四哥，来不及解释了，快救人。”白玉堂急得直恨蒋平话多。

　　“好好好！”蒋平急忙扯掉外袍，利落的钻入水中。

　　水面逐渐又恢复了平静，可白玉堂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等待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白玉堂感觉过了许久，一个人露出水面，是蒋平。

　　“四哥，人呢？”白玉堂见只有蒋平一人，慌了神，声音也有些慌乱。

　　蒋平无奈的摇摇头。

　　方才被吓呆了的云璟，此时方才回过神，一听说没找到娘，开始哇哇大哭：“娘！娘！我要娘！”

　　“云璟不怕，云璟不哭啊。我们叫四伯再去找，一定会找到娘的啊。”白玉堂搂着云璟安慰道。虽然如此对云璟说，但是他其实心乱如麻，四哥这般好的水性都没找到人，时间过了这么半天，该不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吧，如果是那样，自己真的要恨死自己了。

　　突然间，“哗啦”一声响，白玉堂和蒋平皆循声望去，只见林诗颜从水中露出头。她深吸一口气，甩去头上的水，兴奋的挥着手，“找到了！”手中握的正是方才被白玉堂丢入水中的那块玉佩。

　　看到林诗颜安然无恙，白玉堂一时忘记了方才的争执和不快，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向林诗颜伸手，“上来！”

　　蒋平在一旁摸着小胡子自言自语：“看不出啊，弟妹还有这么好的水性。”

　　这么一折腾，几人皆是浑身湿透，只好打道回府更换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