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医》安怡然

20、身世

　　秦歌呆坐着，真相太难接受，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是从遇见苏未央开始改变的，可是照蓝棋的说法，他的命运从他的父亲，他的爷爷，甚至更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定数，那他还要知道些什么呢？

　　秦歌原本想着就算时间真有命定，只要还有努力的机会，只要肯努力，总还是有希望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天又是个什么东西？千年以前凤族被神族屠杀，经历亡族之灾，若还是要相信天命，那岂不是连他的出生都是个错误？他从前亲身经历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虚幻，他明明是医药世家，他的爷爷悬壶济世，他的父亲开着一间小药铺，即使生活多么艰难，他们都是那么温暖的一家人，而现在，有人告诉他……

　　这百年来，根本没有名叫秦楚的人过世。

　　不管怎么说，当初郭师傅是看着自己长大，自己与父亲的血缘总该是真的。既然父亲原本不叫秦楚，那他原来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秦异的父亲，原是宫中的御医，在那个时候，也是名噪一时啊。秦异自小天赋异禀，习得他父亲医术的精髓后，也位列宫中太医，此后更是博览众家之长，不出几年，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郭师傅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

　　秦异的父亲原本是宫中的御医，秦异也是宫中太医......爷爷一直以来都是游方郎中，从未听他提起过宫里的事情，现在想来，倒像是除了什么变数才让秦异从一个太医变成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郎中的吧。

　　这么大的变数，按理来说应该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是宫里的事情，那自己的父亲秦楚会不会......也是宫里出来的呢？

　　人世间还剩下凤血的只会是皇室，寻常人家的小姐手上怎么可能有青藤标记......

　　很可能，还与人间的皇室有血脉关系？

　　秦歌一直沉默不语，蓝棋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只是一点一点的翻着“三生石记”，秦歌的父亲或许遇上了些什么事情所以隐姓埋名，但是秦歌却没有掩饰身份的理由。有了一个确切的身份，那周遭的人和事情应该都会有记载，查出些蛛丝马迹也容易得多。

　　但是照秦歌的说法，一个居无定所又不明身份的游方郎中确实不好查......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你的身上一定带有人族皇室的血统。”蓝棋放下手中的书，“秦歌，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或者父母有没有和皇宫之中有过联系？”

　　“我爷爷曾经是宫中的太医。”

　　“只是太医，没有皇族成员么？”蓝棋怎么都想不通，“那你的父亲呢？”

　　“我父亲在我出生后没有多久就去世了，他的事情我实在不清楚。”

　　“那你知道有些什么人和你父亲爷爷关系比较好的旧友么？希望可以知道你爷爷以前在宫里的事情。”蓝棋把书扔到一边。

　　黯然看着蓝棋叹气：“怎么，生死册上翻不到么？”

　　“生死册上记载的都是生老病死，像这些隐姓埋名，生平旧事完全查不到头绪。”

　　“既然生死册上找不到，那我回到人间后问问吧，不打扰二位休息了。”秦歌起身要走，蓝棋拉住他，“我明天带你去凤岭，去祭拜一下晴离，毕竟，你也算是她的后人了。”

　　秦歌点点头，拉开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黯然敲了敲窗户：“你听了这么久，听到什么想听的没有？”

　　墨璇跳进来：“你们要查秦歌的身世，我倒是知道一点。”

　　“是关于秦异的，秦异原本是宫中太医，秦异的父亲也在宫中，担任御医一职，后来秦异的父亲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触怒龙颜，满门抄斩，秦异的父亲秦楚和秦异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秦歌和秦楚是亲父子。”墨璇顿了顿，“秦楚是秦异当初从皇宫之中抱出来的孩子，是皇室成员，秦歌的凤血应该传承于他。”

　　“那这么说就解释的通了。”蓝棋开口，“但是有一点，不知道你想明白没有？”

　　“什么事？”

　　“你应该很清楚，秦歌身体里有凤血，普通人的身体承受被唤醒不属于他的力量所以导致昏迷。但是皇室成员却从没有过这种现象，你知道为什么？”

　　“你是说秦歌和其他的皇室成员不一样？”

　　“自古以来，龙血让人强身健体，凤血让人掌握力量，但是秦歌拥有力量却没有强健的身体。这就说明秦歌身上只有凤血没有龙血。”

　　“这有什么。”墨璇不以为然，“你也说过人的灵魂相当于媒介，妖族的血可以互相融合，他只有凤族的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还没听出他的意思来。”黯然开口道，“不管是哪一族的皇室都是帝后繁育后代，混有龙凤之血的皇子才能继承大统。秦歌只有凤血没有龙血，也就是说秦歌并不是皇帝的子孙，他很可能是某一位皇后和其他的人生下来的。”

　　蓝棋将话接过来：“也就是说，不只是秦歌，就连秦楚的出生本身就是皇室的丑闻。”

　　“难怪......”墨璇说，“秦歌原本活的好好的，我就说怎么能惹来杀身之祸。原来是这个样子。”

　　“你说有人要杀秦歌？”蓝棋疑惑，“你说清楚些。”

　　“是有一个叫无量的道士，法力不高，但是喜欢煽动人心，犯了不少杀孽。他以前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活了多少年，想要从我这里知道长生不老的秘密，找了不少麻烦，没想到，现在又盯上了秦歌。”墨璇想到无量真人，一脸的不开心。

　　“长生不老？你是狐狸他是人，就算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方法，他也用不了啊。”蓝棋饱读医书，对这些生老病死的事情了如指掌。

　　“别扯了。”黯然将他的话题拉回来，“你说他以前找过你的麻烦，但是这次又明显冲着秦歌来。想来是有人和他说了秦歌的事情，特意让他出掉秦歌的，难保背后不是皇室中人操控。”

　　墨璇走后，黯然给蓝棋倒了一杯酒：“这次的事情，你管定了？”

　　蓝棋举杯：“当初我来迟一步，只能和她阴阳两隔。秦歌是她的族人，能帮一点忙，尽一点力，我的心里也少一分愧疚。”

　　黯然笑道：“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蓝棋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我若真是个痴情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