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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见旧物辨字忆过往 ...

  •   “腿长在我身上,又岂是你想留便留的?”我气急,一改往日与他说话的柔顺语气。
      他松开对我肩膀的禁锢,有些幽怨道:“你要回便回吧,只是康亲王府上下难免被制个欺君之罪,我……我也脱不了这强夺弟妻之名。”
      一想到他必为此背负骂名心中倒也不愿,念及康亲王府一众老小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气结着忿忿道:“你居然要挟我!”
      “若要挟能将你留下又有何妨?”他梗了脖子,向来自负的四阿哥此刻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你?!”我被他气得直跺脚,却忘了脚伤未愈,一脚跺下,钻心的疼,站立不稳便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躬身来扶,柔声相劝:“外头凉,地上更凉。我们回屋再说好不好?”
      “不要,我才不要回你的屋子。”我奋力推开他的手。
      他不曾防备,大力之下也跌坐在地,复又移过来,捉了我的手敲打着他的胸膛。“是我不好,你只管怨我,别拿自己的身子怄气。”
      我也不愿与他纠缠,唤过小七,随手指了院中东头亮着灯的屋子。“扶我去那厢。”
      胤禛也由着苏培盛扶起,掸了身上的尘土,跟了过来。

      东厢是书房,推门进了去,奇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看来他饭间所言倒未骗我,过去我还真在这四阿哥府邸住过。
      进门正中摆了一对紫檀龙纹浮雕太师椅,左手摆了张黄梨木裹腿罗锅枨书案,前后各有一张四出头官帽椅,靠墙立了两排宽大的书架格,右手边则是一张大理石三屏围子罗汉床,约摸这几日他便是在此对付着睡的。想那日我赶他出去,苏培盛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真真是好笑。
      竟是想着这些,我摇了摇头要将这无聊的思绪赶跑,径自往那太师椅上一坐,犹豫的半天还是问出了口:“胤禟可好?”
      他也坐了过来,挥手赶了小七和苏培盛下去。“不是很好。”他斟酌半刻,还是坦诚相告,“自康亲王府寻着尸身后,便向圣上禀告退了婚。九弟不允,要以福晋之名为你操办丧事,被皇阿玛斥责为胡闹,现下只是日日饮酒,清醒了又去王府上哭闹几回。”
      我心中一痛,不想胤禟情深至此,当日只道是寻常竹马较为亲近而已,此时虽觉对他不住,但与四阿哥这羁绊难理的情愫,自觉已无法配作胤禟的良人,忽闻退婚,居然隐隐有种解脱之感。回了神,却又向胤禛发作:“那四爷预备将我囚在此处多久?还是说自那日起我便已被软禁了?不然这院中除了苏培盛和小七怎会连个旁人都没有”
      我早已起疑,只是今日才问,见我说破,他也只得讪讪应答:“事出突然,这情势,我已不便送你出府,你且在此暂住,过些时日,待风波过去再做计较可好。”
      “还由得我选么?”我苦笑,“还烦请四爷给我换个屋子。”
      “西厢堆的杂物,尚未整理,你若不想住我房里,那便移到这书房吧。”
      我哀叹一声,移转头去。他带了门出去,不会儿,小七就将罗汉床收拾妥帖。
      月圆夜的梦境是一片虚无,我在迷雾中穿行,不知所往,看不清前途,回过身也没了来路。

      过了几日,我就发现其实换到书房着实不是明智之举,原先占了他的卧房,胤禛不过每日来小坐片刻,现下却至少得对着他半日,自散了朝,他便抱着公文往书房钻,明明要处理的公事不多,偏生能磨叽到月挂桂枝。
      正如此时,他早已阅完章子,在书案那头翻着不知什么名字的闲书。我无聊的枯坐着喝茶,对着他也没法歇午,嗫嚅道:“找本有趣的书来,我也要看书。”
      对面的胤禛移开书看向我,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向苏培盛给了个示意。
      苏培盛机灵的递了书单过来,让我选书,我瞧着书单,却又愣住,这单子上的字透着董书的圆劲秀逸,像极了胤禛的字,但我却认得那分明就是我的手笔。书单所用的洒金粉蜡笺上还留有芳香清幽之气,依稀记起抄写书单时取了麝香入墨。
      恍惚间又觉得他在我身侧细语:“洛子,这撇应掠左出而锋轻,不可拖沓。”幻境中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让人不由心神一荡。一惊之下,已是碰翻了方几上的盖碗,茶水带着茶叶沫子倾倒出来,我望着那水顺沿滴下,滴答滴答落在床板。
      雪夜罚跪、笑说子曰、教我习字、为他娶亲、被关黑屋、随他出征,一幕幕往事如茶水一般瞬间倾翻出来,似珍珠般穿成了串,将我震作木鸡。待回过神,一张刚毅清秀的脸已在眼前,眸中的关切直直的传了过来,刹那便将我燃的面红耳赤。
      我尴尬的用手搓着脸,隔着指缝低低道:“四爷得空还是找人把西厢收拾出来吧。”

      自搬来西厢,我就开始躲着他,幸而又恢复到每日只是小坐的境况,没被识破我已恢复从前那段记忆。二月头上,听闻康熙爷再次亲征,之所以知道皇上离京是因为没有朝会,四阿哥天天在院中待着,这一方小院的门始终是闭着的,一般情况下只有我们四人,隔几日苏培盛还会领个李姓大夫进来给我换药。今日撤了夹板,刚好在旁的胤禛就问起了我的伤势。
      “姑娘先前的旧伤接的及时,此次新伤又不算重,虽然现在看着骇人,但行动应是无碍的。”那李大夫恭敬的回话,“不过,这腿若是再折,那就不好说了。”
      于是,送走了大夫,他再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个暗刻龙纹小瓷罐。“这雪莲生肌膏原是预备孝敬母妃的,你先使着,看看是不是能祛疤。”
      说着便要过来亲手给我上药,他坦然地不必男女之防,我又拗不过他,只由着他将淡青色的膏子在我左腿上按揉,丝丝清凉感渗入倒也舒服。“还疼么?”
      “伤的轻,早不疼了。”
      “之前是马蹄子踩的吧,那会儿可伤的不轻。”他手下更为怜惜。
      “挨了那么些箭,哪还记得马蹄子落下来的疼……”我回答得轻巧,却见他停了手怔怔的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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