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情深》冬雷夏雪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赶着年底，四阿哥府匆匆迎来了一位侧福晋，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若莲姑娘。迎娶侧福晋本来算的上是件大事，但这回简单的却如同收房侍妾般。旁人不知原因，只道是李氏娘家不过是个从四品的知府，地位在皇子福晋这个等级上算不得高，府里暗地下却有流言说不大操大办的原因是因为李主子在过门前就已经怀了咱们四阿哥的孩子了。
　　新福晋长的很漂亮，可脾气到不怎么好，刚进门又有些恃宠而骄的架势，于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的阿哥府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康熙三十四年的新生活，起初吵吵闹闹的折腾了段时间，可时间长了，见四阿哥也没怎么厚此薄彼，也就渐渐的趋于平淡了。

　　春寒料峭，我去王公公处领了出入的牌子，随手拿了件藏青斗篷出了四阿哥府。不同于往日例行外出的日子，今天出行是早早在除夕宴上就和九阿哥约好了的，出门拐了个路口远远就看见小六子在一辆马车前探头探脑。
　　不出意料，才打了车门廉就看见九阿哥越发清秀的脸庞，难得他穿了身绛红色的袍子，衬得人白嫩白嫩的，一双水灵的黑眼眸正带着笑意的打量着我，我不禁想逗弄与他。“咱们九爷是一年比一年长的俊了，怕是再过两年，连宫里的娘娘也要自叹不如了。”
　　九阿哥伸过手将我拉上车，不以为意的笑道：“你这是夸我貌似潘安呢，还是自个儿嫉妒没你哥哥我长得好看呢？”
　　本欲取笑他，没想碰了一鼻子灰还把自己打进去，我没趣的嘟囔着：“我几时承认是你妹妹了？”
　　“行了，别那么闷闷不乐了，真是小心眼，是为兄的不好尽说些反话，我们洛儿怎么会嫉妒我呢？”
　　这话听着舒服，我呵呵一笑，却听他接着道：“是做哥哥的羡慕你才对，竟是没有妹妹生得有男儿气概。”我语塞。
　　说话间，原本行进着的马车已然在一处停下，停车处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陆府”。
　　我有些跌撞的被九阿哥牵进大门，经过两进有些破败的门庭，我再也都不下去了，停驻在曾经万般熟悉的海棠树下，眼泪就这么滴啊滴啊的落了下来，与地上的尘土自然地融合到一处。
　　九阿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我身旁，就这么看我哭了半天，最后还是递了块娟帕过来。“我……我没想要让你哭的。我，我带你回来，只是想着今天是你生日，本想让你开心一下的。”
　　我好容易止住了眼底的晶莹，哽咽着道：“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想爹娘。”
　　他轻叹一声，伸手将我带入他还未变得宽厚的怀里。“我们洛儿还是个孩子，不然怎么就喜欢哭哭啼啼的呢。”
　　九阿哥的手轻轻在我背上拍着，恍惚间，我觉得他好像爹爹。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九阿哥让我去换身姑娘衣裳然后去碧云寺进香。快三年没有穿过了，而且原来的服侍丫头也不在，我折腾了半天才将箱底那套湖蓝的衫子穿好，推开房门正好对上九阿哥错愕的眼，随即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怎么样？”我问，因为怕九阿哥等着急，我穿好衣服也没照镜子就跑了出来。
　　“清秀还算清秀，就是短了些。”他继续在那边笑不可揭。
　　我低头打量，果然是短了一截。
　　“算了，还是换了男装吧。”
　　我“诶”了一声，掉头回屋换衣服。

　　拜了大佛，九阿哥非要送我个生日礼物，我摊了手问他拿礼物来，他却笑笑说还在店里呢，我直怪他没诚意，结果还是被他拖上马车往街市驶去。我老大的不乐意，哪有人收礼物要自己上店里去的，可无奈力气大不过那个整天吃着山珍海味的阿哥，被他三下两下就拽近了一家叫玉宇轩的店子。
　　进的肯定是家贼店，因为那个掌店的老头正一脸贼笑的打量我们俩。九阿哥倒是不以为意，要了一个白玉雕的挂坠就往我脖子上套，我吃吃的看着他：“你怎么总整些挂脖子上的东西送我？”明显这玉是他先前就看好了的，给了银子就直接拿给我了，我仔细看了下，原来雕的是只小老鼠，我的属相。
　　“难道送带手上的？那被四哥瞧见了多不好。”九阿哥挂好了坠子满意的打量着。
　　“这倒是……”我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身影闪进了店铺。
　　“被我瞧见了怎么不好了？”
　　四阿哥沉闷的声音响起，九阿哥和我愣在当场。
　　“我原以为二哥宠几个伶人已是稀奇，没想到九弟你更是特别。”四阿哥冷笑着打量正站在一处的九阿哥跟我。
　　“四哥，我……”九阿哥的话被四阿哥的话生生打断。“小盛，把你师傅带回去。”
　　小盛低头走进来，直到我跟前也没抬头，只淡淡的说了句：“师傅，得罪了。”
　　九阿哥伸手拽了我的衣袖，我知道他在担心，可见四阿哥冷冷的目光扫过九阿哥与我牵扯着的手，我只好扯出停留在九阿哥掌心里的衣料，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九爷，那我先跟四爷回去了。”
　　四阿哥牵了牵嘴角深深看了眼九阿哥，提了衣摆走出玉宇轩。

　　一片漆黑的小房子，不知外面白昼黑夜，恐惧一波一波的袭来，没有人不恐惧死一般的黑暗,我也不例外。这里是四阿哥府后院的一间小房子，建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边，用来关押犯人的，官府一般都有，不知怎地这阿哥府也建了，开府以后并没有人被关到这里，没想到我倒是成了第一位访客。
　　房间内我只摸索到一口大水缸，不知几天了，我只靠着这些水过日子，渴了喝水，饿了还是喝水，困了就靠着缸子睡一会儿，有时可以听到爹娘在我身边唤我，有时可以看到四阿哥在灯下疾书的身影，又仿佛看到那个在花雨中翩翩舞剑的哥哥。
　　我想我是要去了，不然怎么四周会越来越白，白的刺眼，从前听人说死前是会看茫茫的云雾，还有那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