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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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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衙内第三次靠在施恩办公室旁边的墙上东张西望。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一点也不在乎身后雪白的墙壁地把脚向后翘起踏在上面。
现在还很早，学校刚开门不久。高衙内本来是常常迟到甚至经常不光顾学校的那一种人，近来却是时常来得很早。
他从小就被高俅娇惯，体质不怎么样，站在夏末的清晨空气里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眼神里却闪烁着诡秘的不同寻常的期盼光芒，一直左顾右盼像是等待着什么。
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一下子勾起了他的笑容，他向着背后脚步声的方向刷地回过头去，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
武松看了一眼高衙内转过来的兴奋笑脸突然变成了垮下去的失望以及不耐烦的混合表情，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直接走到教室门前掏出钥匙。
今天是他值日，所以来得很早。武松也不明白高衙内怎么会比他这个值日生到得还早，还站在施恩办公室旁边踩得身后的白墙全是一个个肮脏的脚印。
“嘶——还真凉。”穿着淡薄衬衫的后背冷不丁贴了一下墙壁，高衙内咧咧嘴一下子挺起了身子，回身踢了一脚墙壁，满不在乎地看着全是脚印的地方，“真是的，一会儿学生都陆续来了……”
“高同学，你对我这门边上的白墙一点也不客气啊。”切断冷玉般让高衙内几乎全身颤栗起来的优雅声色突然在身后静静地响起。
他一下子回过头，一瞬间的对于施恩的脚步怎么会这么安静以至于走到这么近都听不见的奇怪立刻消失了。
施恩换了一件竹青色的衬衫，领口和胸襟上有细细的暗纹，最上面敞开的扣子里露出一道精致的白皙锁骨。他抬起手指按了一下微微翘起的连着暗金色瞳光的眼角看着高衙内，然后幻觉般勾了勾唇角。
“嗐，老师，我这不是……”一向放肆不羁的高衙内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结巴起来，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就往墙上擦去，“我在这儿等你啊，老师，你这一直不来……”
“不用这样，我这墙可受不起。”施恩走过来，看着高衙内手里那条丝质名贵绝对不菲的手帕上就这么沾上了一片黑痕，眼神仿佛带着细锐的钩子一样让高衙内直起身子来。
“老师，今天的衬衫很漂亮啊。”高衙内随手就把那条昂贵的手帕撇在了地上，又把嘴角咧大了一些，抬手摸了一下施恩胸襟上的暗纹。
“是么？多谢夸奖。”施恩的脸上结了一层薄冰一般全无波澜，然后径自走向门口掏出钥匙，“高同学这几天都是这么早就在这里转，是怎么回事呢？”
高衙内看着施恩打开门也不关，就那么留给自己一个开阔的门口地走了进去把钥匙扔在桌子上，搓了下手心也走了进去，竟是手上有些发抖地关上了门。
“我说过…我一直在等老师来啊。”高衙内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好一会儿，看着施恩坐在转椅上搭起修长的腿。
“真是奇怪，让我看看。”施恩毫不在意高衙内一脸奇怪的兴奋表情往自己面前走过来，反而认真地微微翘起眉毛把眼睛一抬，“高同学眼睛里凝聚的光透露着荷尔蒙的信息啊…一般来说这种荷尔蒙的信息代表爱欲。”
“……老实说，我听不懂老师你在说什么。”高衙内愣了一下，又是咧开了嘴角。
“这是生物课的课程，高同学你懂不懂也不在我的注意范围之内。”施恩轻轻转了一下转椅，好像感到有些闷热似地把敞口的领子又拉了拉，“所以你说在等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虽然听不懂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一套，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明白的。”高衙内趴在施恩手边的桌面上，抬起手玩世不恭地按住下巴来回摸着，眼睛盯着施恩干净的侧脸一动不动，“你说爱欲……我老实告诉了你吧，老师。我想要你。”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施恩安静分开文件的手停了一下，转过脸毫不在意突然更与高衙内拉近的距离微笑开来。
高衙内脸上的红色又上了一个浓度，他抬手按住施恩的后颈又把脸伸近了些，“我说我想要老师你。真是的，实在没想到我会喜欢……一个男人。但是我就是喜欢上老师了，只能怪你身上有一种简直不像常人的魅力。喂喂，老师，我可告诉你不要拒绝我，我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就算再怎么荒谬都能弄到手。”
比如说那个刚烈的早有归属的漂亮女孩，虽然快活过一次那傻女人竟然就选择了自杀。
守身如玉这种事情在高衙内的世界观里就是傻透了的念头。
“荷尔蒙已经饱和到膨胀的程度了呢。”相比于高衙内像要渗血一样的满脸兴奋的红色，施恩干净白皙的脸上如同磨平的冰面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他的呼吸比一般人都要冰凉，直接吹在了高衙内的脸上，“那么高同学，我要是和你交往，总该有好处吧？”
“好处？看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老师！”高衙内愣了一下，突然摸了一下施恩的后颈笑着直起身子，“当然有！我养人可是很大方的，何况是我这么喜欢的男人！”
“真的？”施恩交叉起两手的手指撑起下巴，身体控制着转椅轻转着，“那倒是不错啊…要是有让我心动的好处的话，我干嘛不答应你呢？”
“不过就是钱啊之类的能让人快活的东西！”高衙内睁大了眼睛，又是一下子趴在桌面上很近地看着施恩，“老师，你可说好了！”
施恩的转椅转到侧对着高衙内的角度，暗金色的瞳光凝在眼角看着他，轻轻地一点头。
高衙内看着施恩嘴角迷离翘起的弧度，咽了一下咽喉一拍桌子，“真是的，怎么反倒是我害羞了！老师你还真是可人疼呢。你可比那种傻瓜聪明多了，我这里的好处放着给她都不要，非跟着一个穷酸货，还把自己断送了……这可真是的！”
施恩的眉毛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挑，然后放下一只手顺势撑住侧脸，清晨的日光把他俊朗的线条勾勒得如同冰冷的雕刻，“真的么？还有那种傻瓜。”
“不提了。”高衙内哈地笑了一声一挥手，然后一抬腿坐上施恩的桌子拉过他的手，“老师，那我们……什么时候约在一起啊？”
“高同学这么着急啊。”施恩的眉尖对着轻轻一抬，抽回手往椅背上一靠，“算了，拿你的好处还不依着你。你知道学校的那片旧校舍么？”
“就是没人去的那片很安静的旧校舍？”高衙内眨了眨眼睛，“知道啊……说那个干什么？”
“我们就去那里吧，那里现在是我的地方。”施恩把身子靠向转椅一边的把手，两只手臂交叠靠着侧脸，“你说的‘没人去’，不正好是很好的条件么？”
“是、是啊……”高衙内仿佛被施恩眼里暗金色的流光晃痛了眼睛，眼角一紧咳咳地笑出声音，“你倒是替我想周到了！哎，不过我听说那片旧校舍不是要拆除的么？怎么归你了？”
“宋校长取消了这项拆除计划，把那片旧校舍交给我使用了。”施恩的声音冰冷而虚空。
“这样啊……”高衙内有些惊讶地张张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灵光，坏笑着又靠近过来，“怎么，老师你还勾引过宋校长么？他那么一个黑面不认人的性子都能答应你这种事啊。老师真不简单。”
“你说是就是吧。”施恩轻轻一抿嘴角摊开手，然后拉着高衙内的领带把他的头带得更低了些，“明晚十点，我在旧校舍最中间的那个老宿舍楼等着你。”
“好……好。”高衙内感觉有一些不能呼吸，施恩微微垂着眼皮露出两点瞳光看着他。
“好了，快到早课时间了。”施恩笑了一下，松开高衙内的领带随手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如果你扔在走廊地上的手帕还在的话，高同学，麻烦你就用它把墙上的鞋印全都擦干净好了。”
“……哎？”高衙内正是放空着兴奋的眼神整理着领带，听到施恩的话发了下呆。
“怎么了？”施恩安静地一歪头看着高衙内困惑的表情，“你是觉得现在学生都渐渐来了，你在那里擦墙不太好看么？”
“我……”高衙内结巴了一下，反手指了指自己又一下子松开手指，“这的确是不好看啊。”
“我可不喜欢别人只是嘴上说喜欢我。”施恩一翘眉毛，脸上的表情竟泛出一些诱惑的涟漪，“你把我的墙弄脏了，再收拾干净有什么不可以？我可是稍微有些洁癖的人啊，高同学。”
高衙内看着施恩微微上翘的凝着暗金色瞳光的眼角，咽了下口水嗐地笑了一声，“这、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这就去给你擦干净啊，老师！”
“辛苦了。”施恩点点头，脚下轻轻一蹬转过转椅面向桌子上的文件纸页。
“老师，你可别忘了明晚的约定哦。”高衙内按住门把手拉开一条门缝，回头冲着施恩的侧脸挑了挑眉毛，“我想你也没有胆子耍我，你可是已经答应了，我没说过你有反悔的机会。”
“拿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反悔？”施恩抬了抬手指，“你要是把墙给我擦干净了，我心里高兴，会让你也高兴的。”
“那么老师，明晚旧校舍见！”高衙内的呼吸一下子顶了上来，兴冲冲地拉开门走出去。
施恩始终没有抬眼看高衙内一眼，只是把手里的文件纸页轻轻地捏了起来。日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些微晃眼的反光。
“我让人高兴的方式，可是不一样的哦。”施恩轻轻一勾唇角，伸手把被子拉到眼前，一撑转椅扶手站起身来回身去拿咖啡。
武松拎着整理进袋子的垃圾走出教室，正好看见高衙内一脸兴冲冲的笑容从施恩的办公室里关门出来。走廊上渐渐多起来的三两学生和武松一起困惑地看着他一把捡起地上的手帕，就那么蹲在墙边就开始擦墙面上的鞋印。
“他会做这种事么……”走过去的学生发出着啧啧的低语声，语气还是一样掺杂着厌恶。
“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竟然像是擦得起劲的高衙内注意到走过的人的言语，回头语气傲慢地吼了一句。
武松正好走过他背后往那边的公共垃圾箱走去，看了一眼他的后背厌恶地皱起眉毛。
再往前走的过程中武松心里却是渐渐拨开了一团缠绕的丝线。他很莫名地一直觉得，刚才的那份厌恶似乎不是惯常的对高衙内这个人的不爽。
那么单纯的，似乎竟只是因为他踩脏了施恩办公室旁边的墙壁。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那么早就在施恩办公室门口转来转去，又是刚从那里出来？
武松紧锁着眉头空呸了一口，把手里的两个垃圾袋扔进公共垃圾箱里。正在拍打手心的时候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你今天值日么，二郎？”
“冲哥。”武松放开眉头笑了，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前让了一些跟着他走。
他担心高衙内还在施恩办公室那边，林冲要是看见了自己好一下子把他拉开。
那种人就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发堵，却偏偏有个护子如命在宣和市呼风唤雨的老爸。
心里的疑惑也在到了施恩的课的时候微微消了。武松抬头看着施恩竹青色的衬衫，那种寒冽清爽的颜色仿佛把眼瞳里的细微灰尘都抹得明亮。
他夹着笔的手轻轻地撑住侧脸歪过头，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武松同学，笔记记完了？”施恩的声音突然传进耳膜，武松仿佛被扎了一针似地坐直，眼睛一眨看见施恩轻轻弯起指节敲着写满了方程式的黑板。
“呃……我正在记，老师。”武松举了举夹着笔的那只手，然后低下头奋笔疾书。
施恩放下轻轻敲过黑板的手，在一片记笔记的低下的头中安静地定住了视线。
林冲抬起头，看着施恩对自己微微眯起眼睛点点头，抿抿嘴表示回应，又是低下头去继续把笔尖按上笔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