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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art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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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哥，你去哪儿了？”鲁智深在下课分散出去的人中间看见走进来的林冲，一按桌子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跟宋大哥谈了这么久啊？”
几个兄弟都聚过来，看着林冲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在鲁智深后面。
“兄弟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林冲上下拨了拨头发，抬起头看见一圈关切的眼神，苍白地笑了笑。
“冲哥……算了，别想了。”鲁智深反着坐上椅子，两只手臂交叠搭在椅背上，“兄弟们都知道。你放心，虽然不能把那畜生怎么样，但是他要是太过分了，兄弟我第一个上去教训他！”
“智深，你还劝我要冷静点，你也开始说傻话了。”林冲笑着拍了拍鲁智深的光头，“你不是也说过那个高俅护犊子像个疯子一样。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想给兄弟们惹上一点麻烦的。”
“冲哥还跟中学那时候一样。”武松吐出一口气，像是依赖兄长一般轻轻地揽住了林冲的肩膀，“就是这样自家大哥一样的。真好，你又和兄弟们聚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桌子上突然露出来史进挤进来的脸，他孩子气地把下巴贴在桌子边缘上眨着眼睛看林冲，“冲哥，兄弟们都在这里呢，这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么？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呢。”
“臭小子。”鲁智深啧了一声，回手拍了史进的头顶一下。林冲看着他俩，拳头抵了一下嘴笑出声音。
“小九你还是没长大。”林冲拨了一下史进的头发，然后抬头看了一圈兄弟们，“我没事，兄弟们不用担心我。对了，智深，我也入搏击社，你帮我安排一下好么？”
“嗐，冲哥你可别跟我这么客气。你不说我也是要拉你去的啊。”鲁智深拍拍桌子笑开，“还有游泳社，本来就是和搏击社联谊的，这回一起玩得就更热闹了！”
林冲刚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掠过视线去站起身子，向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
隔壁班的一帮人看见林冲的笑容，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武松向他们走过去招呼，林冲站在桌子前叹息一般放低了声色，“有一群兄弟真好。”
“所以啊，冲哥。”鲁智深也站起身，大大咧咧地一把揽住林冲的肩膀，“你就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来来，冲哥，好好笑一个！”史进两只手指在眼前比划了一个笑脸的形状，还撒娇似地拍了林冲一下。
“这样可以么？”林冲把嘴角的弧度一个加大，然后伸手夹住史进的脖子揉搓他的头发，“小九，你怎么还是个小孩儿啊。”
众人都笑了，蓦地一起上手把史进按在下面洋娃娃一般地揉搓。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史进猝不及防，连忙摆动手臂向众位哥哥讨饶。
鲁智深爽朗地笑了几声，看了一眼林冲终于被史进激出了几分真正笑容的侧脸松了口气。
他没有注意到林冲笑意中一个瞬间的眼神沉空。
铃声响起，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上。本来在外面跟隔壁班的兄弟们说话的武松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教案和花名册，在讲台边缘一伸手把它们放到了台面上去。
“谢谢。”跟着进来的施恩点点头，武松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淡静的笑脸，没来由地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的头发。
林冲抬头看着施恩站到讲台上，他那个折着手背抵上腰身，脚尖微微直起点地的姿势安静地映在视线中心。
他太年轻了，真的是比自己都小。但是于这年轻之中却透出一种仿佛深渊的东西，竟是让林冲莫名其妙无法自已地联想到高俅。
那种东西叫做城府。深到一切都可淹没的漆黑色城府。
施恩的琥珀般又像透明又像冰冻的暗金色瞳色让他的视线落定显得迷离不清，那是他淡然控制视线的结果。所以林冲不确定自己那一下抬眼睛有没有得到施恩的对视，只是看着他捧起花名册翻了开。
切断冷玉的声色点着名。林冲感觉有无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耳边，而他的身边就像四面竖起玻璃一样清脆而冰冷地反射着这些声色。
他单手轻轻按住一边的耳朵，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暗金色的漩涡。
“林冲。”
鲁智深没听到林冲的应答声，眼睛定在施恩微微从眼皮之上抬起来的视线那边，手臂则向后一伸磕了磕林冲的桌角，“喂，冲哥？”
“啊。”林冲仿佛被猛地弹了一个打摆似地回过神来，忙是抬头举了举手臂，“到。”
“上课集中些精神，林冲同学。”施恩还是那个视线角度，嘴角的弧度如同虚像般模糊如幻。
“知道了，老师。”林冲颔了颔首，掩饰什么情绪波动似地伸手捏起了笔。
施恩点完名，放下花名册轻轻推到桌面一边，靠着桌边的腰一用力离开了支撑，就这么随随意意一般地转过身捏起粉笔按到黑板上。
林冲看着施恩非常漂亮的板书字体，手上捏笔的力气竟是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冲哥，一起去吃饭么？”施恩的课是上午最后一节，武松看着他如同去了皮的干净竹子一般的身影走出教室去，然后起身走向林冲的桌子。
“快快，今天食堂有红烧鲅鱼呢！”阮小七不知怎么这么快，已经拉着两个哥哥赶到了教室门口，向着里面高高地挥了挥手臂，“冲哥，走啊，一起吃饭去！”
“当然要一起吃。”林冲笑了，却没有动的意思，“那个，智深，你和兄弟们先去好么？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冲哥，你有事？”鲁智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按了一下拉着自己臂弯的史进的手。
“没什么，总之你们先去吧。”林冲摆摆手，然后自己绕出桌子向外面走去，“我一会儿就去好了。”
“哎？冲哥？”阮小七看着林冲擦过自己身边，得到一个点头微笑之后还是摸不着头脑地转头看着两个哥哥。
“好了，咱们也别跟老看着冲哥似的。”鲁智深把一帮人从门口拢在胳膊里弄了出去笑道，“那咱们先去食堂打饭吧，冲哥不是说一会儿就来找我们。”
阮小二的“好”字还没出口，已经被阮小五拽着跑开去追奔着红烧鲅鱼就奔出去的阮小七了。
“看看这哥仨。”武松跟着一帮人在后面走，他抱着手臂笑了笑。
林冲从楼梯拐角出来，看了一眼兄弟们的背影抿抿嘴角，然后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走向施恩的办公室。
“抱歉，老师。”林冲站在半开的门后面，“我知道现在是午饭时间……”
“我倒是想着你应该先去吃饭。”施恩放下冒着微香热气的杯子，同时放下了另一只手里的杂志。
林冲走过来，看了一眼那本翻开全黑白页面的全是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的杂志，然后听到施恩淡淡的声音，“林冲同学，坐吧。”
“不了，我只是要告诉老师。”林冲摇摇头，收回视线轻轻鞠躬，“我已经完成了老师你给我提的条件。”
“在离开草地之后？”施恩轻轻地笑了一声，手指扣住杯子的杯把弯出了淡淡的优雅的鹅黄色，微香的热气拂过他的嘴边，“这点的确是比我想的快了。宋校长同意了？”
“嗯。他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还是同意了。”林冲一抬眼睛，“而且老师放心，他的一些困惑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谢谢你总是为我着想。”施恩喝了一口燕麦，他刚才放下那本奇异文字的杂志的角度正好可以就以这样的姿势静着眼睛看清楚，“所以？”
林冲从上衣的里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文件纸页还有一个小密封胶纸袋子，放在手心上张开伸向施恩，“老师，给你。”
施恩头也不抬地把使用证明和钥匙一并拿过去放在桌子上，眼睛还是安静地停留在那片黑白色的杂志文字上，“这样一来就可以了。等我安置好了旧校舍的一切，就会通知你。”
林冲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完全安静就那么看着杂志的施恩张了张嘴，“老师……”
“不去食堂跟你的好兄弟们一起吃饭？”施恩终于侧着抬了抬眼睛。
“这就去。”林冲转过身，留了一只眼睛给施恩，“我和老师定下契约，希望不是一场玩笑。”
施恩听着轻轻的关门的声音，悠悠地吸了一口气舒服地吐了出去，伸手又把那本黑白色文字奇异的杂志拿到眼前，“上次那件事在完成之前，鲁智深同学也以为我是在玩笑呢。”
燕麦流过咽喉，施恩放下杯子，“有点甜了。下次不买这个牌子的燕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