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眼》金砖可可

5、第五章

　　我受伤的右眼恢复得很好。

　　这是定期给我眼睛做检查的医生告诉我的，他还带来了一个令我稍微有些振奋的消息。

　　“你右眼的绷带，可以拆除了，我们将对你的眼睛做个全面检查。”

　　“那么，我的眼睛没问题吗？”我把手搭在奈奈头上，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当然实际的情况还要全面检查了才能断定。”

　　奈奈撅起嘴：“庸医——”

　　幸好除了我没人听得见奈奈的声音，这个灰暗小丫头，天天低着头在后面默默跟着我，让我初始总是背脊发凉，像被鬼跟着的既视感。只是习惯了之后，
　　觉得她只是外表吓人，说话刻薄，别的倒也没什么。

　　久而久之，她仿佛真的成为了我的妹妹。

　　拆眼睛绷带这天，奈奈代替昏迷的奈佳站在我旁边，看医生一圈一圈小心地解开缠绕的绷带。

　　我的右眼在绷带后面，只看见雾蒙蒙一片白色。这是绷带的颜色。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见绷带后面的风景。我紧张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害怕睁开之后未知的恐惧。

　　直到医生一连催促我几遍睁开眼睛，我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医生的身影很清楚地映入瞳孔，再睁大一些，看得更清楚了，医生正欣慰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反馈。

　　我转过头看奈奈，她黑色的瞳孔正冷静地看着我，我看得见她的每一根发丝，视力和受伤之前一样好！

　　“医生，谢谢你，我……”我突然卡住了，因为我在医生头上看见了奇怪的景象。

　　那是什么？的确很奇怪啊，他的头上像液晶屏幕似的显示着几个字：40年。

　　且不论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究竟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字？

　　医生发现了我表情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伸出手去想去抓医生头上的字，却像不存在似的穿过去了，我愣愣地看着手，说：“你头上有数字……”

　　“什么字？”医生不解地抬头看看，又看看我。

　　“40，40年……”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什么40，50的？”医生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头上的字跟着他的走动飘来飘去，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这一幕似曾相识，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听到过这种景象……

　　这种数字到底是……

　　我愣愣地任医生摆弄着各种仪器检查我的眼睛，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头上的数字各种各样，有“30年”、“40年3月”、“28年2月2日”等等。

　　他们头顶的数字时而与他人的数字交叉穿透，时而随着他们的头晃动而变换着位置。

　　我发现，奈奈头上没有数字。这种数字，只有拥有实体的人才有。

　　好不容易医生的检查结束了，边整理仪器边告诉我一切正常。我什么都没听下去，只是看着他蠕动的嘴唇茫然地点头。医生摇了摇头，看见我还在点头，皱了皱眉走开了。

　　奈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对面，仰起头仿佛看穿了一切似的说：“哥哥，你看得见那个吗？”

　　“我看见每个人头上有奇怪的数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奈奈的嘴脸微微上扬，一丝邪恶浮上嘴角，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哥哥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什么啊？”我打了个寒战，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些数字啊，哥哥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奈奈黑洞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哥哥说过的故事，故事里的男孩，他看得见别人头上的死亡倒计时。”

　　我终于无法逃避，我自己说的恐怖故事，我知道那些数字的含义，也知道他为什么能看见，可是我无法将自己与恐怖故事的主角联系起来，也不愿承认故事的真相。

　　因为，只有死人能看见别人头上的倒计时，可是，我怎么会死了呢，我好好地站在这里，医生刚给我做了检查，我可以说话，可以思考，可以走动。

　　我死了吗？

　　说不定我从二楼摔下来的时候就死了呢？

　　我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巨大的恐怖使我忘记了一切，只是疯狂地想得到答案，我大喊一声，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被我吓了一跳，都停下来看着我。

　　我拉过一名护士，她头上的数字和她的身体一样在颤抖着，我们四目相对，我吼道：“你看得到我吗？看得到吗？”

　　“看……看得到。”她害怕地回答。

　　“我我还活着对不对？”我继续发着疯。

　　“对……”护士要被我吓哭了，在她尖叫之前我放开了她。转而抓住另一个男人，继续急切地逼问道“我活着吗，我活着吗？”

　　男人别过头去不迎上我凶狠的眼神，只是狠狠地骂道：“神经病！”他甩开我的手离去，边走还边回头狐疑地看我。

　　这时奈奈又飘到了我的面前，悠悠地说：“哥哥活着哦，就算是恐怖故事，也不会一模一样啊。”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奈奈的数字？为什么？”我颤抖着问她。

　　她叹了口气，然后诡异地笑了，寂寞地说道：“谁知道呢，搞不好我才是早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