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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石岭大战 ...

  •   却说两军相峙,代军部众只守不战,秦军消耗数日,张蚝最先沉不住气,单骑来到阵前大骂,毁辱甚甚,拓跋只是不理。张蚝又挑了十几个能言快语者轮番上来,先是坐在马上骂,后来下马站着骂,自后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了。到第六日,突然从代军营中冲出一队人马,秦军慌忙上马抛戈而走,代众随后追赶,杀死半数。
      张蚝闻讯赶来,直叫代军阴险,提刀杀了一阵,迎面碰上了代军前锋刘显。张蚝照例一刀过去,喀啷一声,刀竟然被架住了。张蚝大喝,斜地里再劈,又被截住。
      张蚝这才正眼看向面前之人,打话道:“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刘显掣刀在手,冷笑数声,直指他门面。
      张蚝惯用刀,当对手那刀扬起之时便已赶到一股森然之气——那是刀自己散发出来的气势。
      他急急回身,似乎躲过去了,但左臂却一凉。
      被划了一记。
      他哇哇大叫起来,纵马向前,两骑相交,乒乒乓乓数下。
      张蚝不忌刘显,却忌那刀,凝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付,岂料突然传来鸣金之声,刘显看了看,原来是秦援军赶到,自家告示收兵了,当即并不恋战,拨马回走。张蚝不依不饶,直追到代军门口,被属下拉回去才罢休。
      第二日,双方似乎都盘算好似的,没等秦军这边按原定计划放起火来强攻,代军一改死守之态,强势杀了出来,两军恶战。

      张蚝因昨天被刘显砍了一刀,苻融不许他上阵,只得敷些药草在帐中养伤。此刻听得呼杀声震耳,一波又一波,自晨至午相持不下,心中着急,于是跳起来:“备马!”
      一名士兵道:“将军臂上中刀,上不得战场,大都督有令,命我守住将军。”
      “放屁!”张蚝怒道:“要是拿不下他们,我这刀就白挨了!快将我战甲取来,不然砍了你!”
      士兵见他真去枕头底下摸刀,忙叫:“将军勿怒,依您就是了。”
      张蚝披挂停当,由士兵扶上战马,急急来到苻融跟前,嚷道:“都督,事急了,容我前往闯阵!”说罢也不过苻融怎么答,一头直往厮杀最激烈的地方冲去。苻融阻挡不及,忙唤了几十名士兵一路马上护随。
      张蚝力大无穷,左挑右砍,拓跋部众到了他跟前,那简直就是一刀一个。正杀得兴起,猛瞧见刘显向他驰来。来得正好,他露出兴奋的笑,待我报昨日之仇。一夹马腹,他快速迎了上去。
      这边邓羌在后督阵,拓跋部众拼死抵抗,虽堆尸如山,却前仆后继一时难以攻下。他久经沙场,深知两军对垒之时,强攻不下,后果不堪设想。心情烦躁之际,猛见一员将领拍刀后退而来,他大喝一声:“如此紧急关头,尔怎可后退!来人,取下这小子的脑袋!”
      那将领急道:“将军听我说一言。如今拓跋顽固,我们全出了也没办法,不如暂退,另从别路进攻吧。”
      邓羌瞋目:“白刃拼杀,退者必败,这点道理都不懂?快,杀了这小子,以为擅自后退者戒!”
      那将领挣扎着被押下去了,邓羌怒火不减,咆哮跳骂:“窝囊!窝囊!拓跋已经穷途末路还攻不进去,平日的威风哪里去了,看老子自己冲!”
      一边亲兵谁都不敢拦他,主帅苻融又离得太远,只好打马跟了上去。
      邓羌这一出,便如蛟龙入海,硬是劈出一条血红色的大路。强壮的拓跋勇士被他一个个挑到空中,撕成碎片。
      拓跋众人大骇,东窜西躲,阵脚大乱。而秦军被自家将军刺激起来,个个大呼“杀,杀!”,要从他剪出的豁口中突进。就在此时,邓羌感觉气氛倏然凝重了。
      来者骑一匹枣红色大马,持一柄末端分成三股的虎叉,银光到处,绯红片片,人遇人死,马迎马亡,往来突击,如入无人之境。
      秦军好不容易凝起的气势登时被吓灭三分,跑得快的纷纷后退。
      邓羌见了,高呼一声:“不许撤!”然后奋马向前。两强相交,大约战了三四十个回合,邓羌以长矛刺对方左肋,对方用手一接,夺住一扯,邓羌差点被他扯个跟头,赶忙松了矛。
      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的叉刺了过来,亲兵们在后惊呼,邓羌毕竟老手,忙中不乱,反抬了左手钢刀抵上去,堪堪挡住。后面的亲兵们急了,呼喝着围过来,青年面无表情,一手虎叉依旧往下压,一手用刚刚夺过来的矛就势扫去,哐当哐当,十数个人的长兵器竟被他全部格开,亲兵们出现瞬间呆滞。
      邓羌发一声喊,终于逼开虎叉,他横刀胸前,提马后退两步,问道:“邓某二十年来少逢敌手,今日方知拓跋不知何时出了位勇士,敢问姓名?”
      “翟辽。”
      “相逢有幸,看来今日是攻不成了。收兵!”他猛喝。
      翟辽看着他走远,他又回头道:“后会有期!”

      黄昏后,沿着蜿蜒的河流,苻融与邓羌、张蚝往上走,苻融与邓羌一时无话,张蚝耐不得安静,道:“熊老子的拓跋不过这么点人就把我们堵在这里,依我看咱们直接杀过去,省得费这许多功夫!”
      邓羌哼一声:“你以一敌百,人家以一挡千,你打得过翟辽刘显?”
      “大不了拼上一条命,不然传回去被人笑话死!”
      苻融道:“你的命先留着,有两桩事要你去办。”
      张蚝道:“你有计策了?”
      苻融道:“你看这河,河水较浅,你先找个机灵点的属下带两千人,用布袋装了堵物去上游拒溪河之水,明日开战后,大约日沉之时,若听下游人马嘶喊,则急取布袋放水淹之,同时顺河下来接应。”
      “你有办法确定将代军赶到这河中来,万一淹的是自己人怎么办?”张蚝皱眉。
      “别急。”苻融道,又指指稍远处一片浅滩:“注意到那儿没有?”
      张蚝点头。
      “代军被淹,到彼处水势却会变缓,人马必从该处逃命,你再引三千军士到对岸埋伏,断他退路。”
      张蚝哈哈笑:“这你放心,上一个我杀一个,上两个我杀一双!”
      苻睿点头,对邓羌道:“至于驱赶敌军的重任,就有赖将军了。”
      邓羌道:“都督尽管吩咐。”
      “先派两千人,每一千人组成一队,去岭前摆开阵势,俟代军来了,便一队走左,一队走右,代军起疑,必不追赶——”
      邓羌道:“代人强悍,勇于乘进,何以不赶?”
      苻睿摇头:“论其本性自是如此,但打仗又不一样。设身处地想一想,如若是你,赶或不赶?”
      邓羌沉吟片刻,“代军人少,此种情况不宜追赶。”
      “没错,不过我的目的,却是要他们赶。”
      邓羌不理解。
      苻融笑道:“我观前锋刘显为人慎疑,他可能会看穿这个疑兵之计,所以必赶。”
      “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张蚝大声道:“我被你绕晕了!一般人不会赶,但刘显会赶;他以为识破了你的圈套,结果却掉进了圈套?”
      “你理解得很正确啊,正是这样。”
      “可是,我看刘显这小子并没这么好对付吧?我们几次没突破就是因为他当前锋太难缠了。”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呀——”苻融拖长语调,笑:“是个一般人,反而不会上当了。”
      张蚝觉得他笑得特诡异。
      邓羌道:“这样一来,把他这个前锋引开,接下来诱剩余的代军出营,就容易多了。”
      “对。待他走后,你以五百骑挑战,余兵分作三处埋伏,待其追而击之。”

      次日,两军如常对垒。刘显使属下视探敌情,属下报秦军有两队人马依山傍岭行来,不知多少。刘显再探只有两千人后,便派人驱之。不久裨将来报:“翁君,这两队虽遭我们驱赶,队形却不乱,前边恐有伏兵。”
      刘显想一想,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此是对方疑兵必无埋伏,且速进兵即是。”当下提了马,率队前行。赶到一片林中,四寻不见,正感不妙之际,周围喊声大起,冒出无数骑兵。刘显暗暗叫糟,只得努力聚起族人双方绞杀一处,血流如滚,但盼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这边拓跋翰刘库仁亦中计,被邓羌诈败诱出,两下杀一阵,秦的三路伏兵出来,众寡立显,代军焦头烂额,被冲得支离破碎。
      且说拓跋翰这一路被逼得往前走,日头坠山之际来到岭后的河前,人困马乏,于是纷纷就河饮水。饮得差不多了要渡河,突然水流轰轰,排山倒海般袭来。代军大惊失色,不少人当即惨呼着被卷走,翟辽眼疾手快的拉了拓跋翰上马,引残众朝水势慢的地方急奔。好不容易捡了条命还没回过神来的人们才喘口气过滩,殊料又是杀声大振,只见张蚝领着秦兵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砍来,好似个取命凶煞!
      翟辽拍马而出,与张蚝缠斗,拓跋翰也奋力迎敌,但人数相差实在悬殊,基本一人要敌十几甚至几十人,且一方精疲力竭一方状态饱满。
      随着代人人数越来越少,场上形势十分吃紧。
      “世子!”一声惨叫。
      翟辽回头。
      一个拓跋族人拦在拓跋翰身前,一杆长矛从他的胸膛穿透而出,末端,插在了拓跋翰体内。
      族人倒下。
      他想为他们的世子拦住这一刺,可是,即使不惜性命,也没拦成功。
      拓跋翰身形一滞。周边无数刀枪砍了过来。
      随即,他也倒下了。
      ……

      石子岭一役,秦国大胜,代国不但惨败,主将兼世子拓跋翰的阵亡更是让人心涣散,几近全军覆没。代王什翼犍得到消息,来不及收拾悲痛,匆匆领了剩余部众,连夜往阴山而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石岭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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