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42、周华衍抬手抚了抚尔尔鬓间的发

　　周华衍抬手抚了抚尔尔鬓间的发：“是否与我们在修罗幻境时你看到的幻象有关？”
　　尔尔愣住。
　　周华衍继续道：“是否——与你娘辜湖有关？”
　　尔尔抬眼看向他，他冷清无情的瞳仁中，只映出一个她。
　　周华衍低头俯视尔尔，语气渐沉：“墨脱——是不是你爹？”
　　尔尔全身一震。
　　周华衍唇角浮起一个浅得近乎无的笑容：“天庭之上醉酒之时，他曾说过他在凡间遗落过一个祸胎，原以为他说的是在凡间那些桃花债，如今才知，竟然是你。”
　　他收起笑容，尔尔的心瞬间冰冷。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他却先一步退开。
　　闲云片片，渡涧而归。
　　青山远影，飘然远去的人影仿佛一场水墨浸染的好梦。
　　“尔尔，是否从一开始拜我为师，你就想好了要这么做？”周华衍淡淡道。
　　仿佛被一根丝线拉扯，胸口一阵阵地疼。
　　从杀了墨脱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折月桂以断灵犀，相背绝路于天涯。
　　周华衍站在山顶最高处，尔尔距他十步之遥。惊雷劈在周华衍身后，惊雷过后，一队仙界人马站在周华衍身后。
　　周华衍淡淡道：“尔尔，我说过不会抓你。我原谅你，最后一次。”
　　眼前光芒一闪，只余一棵红豆树，什么都没有了。
　　尔尔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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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罪仙，我命你戴罪立功，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私放她。”
　　周华衍淡淡道：“她的所有罪孽，由我待她承受。”
　　于是被打进瑶池旁的牢狱之中。
　　佛祖前来解救，周华衍叹息一声：“我可以成佛，但她要如何？”
　　佛祖慈悲道：“我渡你，你可渡她。”
　　“上哪儿去渡？”周华衍忽然抬眼，眼光凌厉，竟让佛一怔，“你们将她仍进阿鼻地狱被恶鬼啃噬，待我成佛后可还能找到她一丝半缕的魂魄？”
　　天帝终于从莲座后走了出来，轻微一声叹息：“我尊你一声师叔，却不知你修为到底已达哪个境界，关闭冥界十方气息，却依然瞒不过你。但师叔，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尊你为师叔，可要想好，此去就是与天庭为敌，绝无回路。”
　　周华衍微微一笑：“我待在天庭的时间也近上万年了，天帝您以为，天上神仙当真无欲无求？”
　　天帝后退一步。
　　周华衍垂眼：“近上万年的时日，天庭中的戾气都至何处去了？”
　　天帝站定，终于看向周华衍，目光复杂。
　　周华衍勾唇淡淡一笑：“这近上万年的执念与污秽戾气，只有隔绝一切情欲爱恨，成为无上佛尊才能化解对么？”
　　“你父君交给你的那三个锦囊，你是否都已看了？”
　　天帝苦笑：“师叔都已知道了。”
　　那最后一个锦囊上写的是：若司命不肯成佛则必成魔，以灰飞烟灭处之，切勿手软，尽早。
　　周华衍抬首，眼中银色消失殆尽，一片红莲之色。
　　“司命星君绝不成佛。”
　　转瞬间周华衍已从他们面前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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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尔尔睁眼，眼前无上恶鬼。纷纷朝她爬来，她拼命抵抗，可是那些恶鬼就像波涛，一层又一层杀之不尽一层又一层。
　　连怎么到这里来的都不清楚。尔尔却隐隐猜得到。
　　她没力气地摊倒在地，任凭恶鬼啃噬着她的手臂，脚踝，腹部，唇角喷出一丝腥甜。
　　她抹了抹唇角，周身疼痛不已。却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欠乏。
　　只听得顶端一个恶鬼咆哮一声，其余恶鬼们停止了对她的啃噬。
　　她被往后一拖，再拖。
　　就像一个包袱一般，一步步拖向她所惧怕的那个黑洞洞口。
　　她手指上蘸着血，身上疼痛不堪却无计可施。
　　肚子上磨得疼。
　　手上磨得疼，脚上的伤口被一块石块弄伤疼得钻心。
　　她抬头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天。
　　是梦吗？可是痛楚如此真切。
　　心底涌起绝望。
　　周华衍，你在哪里？
　　她在褐色沙地上用手上蘸的血一笔一笔写下。
　　周、华、衍。
　　你不会回来了，对么？
　　堪堪被拖进洞口，却只见到眼前白光一闪。
　　一双温热的臂膀将她抱了起来，面前周华衍笑得云淡风轻，一双眼眸如红莲般：“你这是见不到我，在闹自杀？”
　　尔尔一口气实在不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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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度醒来之时果然不见了周华衍的身影。
　　她神智还不甚清醒，看了看这屋中的摆设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整个妖界都是我们的了。你果真要娶这个背叛过你的人？”
　　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我说过用鲜血铺成十里红妆让她成为我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下还真未看出夜魔是如此重情义之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袍，一步一步走向尔尔：“尔尔，你不觉得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么？”
　　尔尔轻声问：“妖城之城？”
　　“聪明。”夜魔坐在床边，他低头看着尔尔，冰冷的手指抚上尔尔长发，幽冷的声线缓缓地道：“明日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记不记得我允尔尔的十里红妆？”
　　尔尔抬头，看向夜魔莹亮如碧玉般的绿眸，乖巧一笑：“好。尔尔记得也说过，一直期盼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