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41、仙人只得接过他手中的萝卜

　　仙人只得接过他手中的萝卜：“到玉帝给你的截止时间不剩几个时辰了。”
　　周华衍再递给他几根萝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帮我把萝卜拿到厨房去，中午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星君！！”仙人急得直跺脚。
　　周华衍顿住步子：“你不将萝卜拿进来就没法做你最爱吃的萝卜烧肉了？”
　　仙人立刻尾随将又白又嫩的萝卜抱了进去。。。。。。
　　“可是星君。。。。。。”
　　周华衍淡淡道：“我说过了，自己的徒儿，我自己动手处置。”
　　。。。。。。。。。
　　尔尔是被一阵饭香唤醒的。
　　她醒了一阵子，反观自身才了解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于是焦虑之下起床又磨蹭了一会儿。
　　一阵香气将她吸引进厨房，走到灶台边，半碗清水，泡着颗颗小小的红豆。
　　她将手伸了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醒了？”
　　她的手顿住，另一只手伸入了盛着红豆的碗中。
　　顺着她的手背，在颗颗饱满中间带着一点白的红豆中间，五指交握。
　　将她的手向里握紧，两个人的掌心攥住了一些红豆。
　　红豆最相思，也许攥紧了相思，便可不再相思。
　　不再相思的两人，要么断绝天涯，要么天长地久。
　　“尔尔，”周华衍说，“饭菜已经上桌，别愣着了。”
　　萝卜炖肉，火腿鲜笋汤，胭脂鹅脯。。。。。
　　尔尔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全是她爱吃的。
　　仙人拖着唾沫星子拿着碗筷兴高采烈地出来了，看到尔尔愣了一下，舌头打了个结：“她、她、她。。。。。。”
　　周华衍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是我徒儿，有什么不妥？”
　　“没、没。。。。”仙人坐到了桌边，沉默地拿起碗筷。
　　周华衍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吧。”
　　所以这一顿饭气氛有些沉默。
　　尔尔扒饭之中不忘问：“所以这些都是师傅你亲手做的么？”
　　“怎么？不合胃口？”周华衍筷子顿了顿，扬眉。
　　“没没没。。。。。。”尔尔连忙道，“太好吃了。”
　　“那是当然。”一旁的仙人说，“司命星君的厨艺深得天庭众仙喜爱，就因为这，星君府前每日都挤了很多神仙要求同他喝酒，就连玉帝来也得排队请帖子。”
　　尔尔忽然想起上次玉帝来，也是正逢千载难逢周华衍做菜的时候，顿时了悟。
　　毕竟人家天庭大厨亲自给做菜。
　　尔尔偷瞄了一眼周华衍，他神色自若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尔尔碗中。
　　“多吃点儿。”周华衍温声说，“红鸾星君，吃完饭你去给把碗洗了吧。”
　　红鸾星君：“那你们干什么？”
　　周华衍淡淡道：“散步。”
　　红鸾星君：。。。。。。
　　尔尔：不好吧。。。。。
　　晨光中，他身形欣长，眉目如墨，双瞳中影影绰绰装着尔尔的模样。
　　尔尔从来没有觉得心里这么平静过。
　　温暖而又平静。
　　觉得永远也触不到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仿佛之间一切藩篱都悄无声息地粉碎。
　　根本不像是真的。
　　何况。。。。。。她还做了那些事。
　　周华衍忽然停下脚步，尔尔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周华衍的后背。
　　“怎么了？”尔尔抬头，不解地问。
　　周华衍转身摊开手掌，手掌上一根银色的丝线，穿着一颗红豆。
　　“我在天庭的时候闲来无事，做了这个。”
　　“送我的？”尔尔喜出望外，“那。。。。。能不能帮我带上。”
　　周华衍微笑，将丝线结扣处解开：“你把脖子伸过来点儿。”
　　尔尔身子微向前倾，周华衍带着淡淡熏香气息的袖袍拂过她颈边：“好生带着，别弄丢了。”
　　周华衍收回手，尔尔低头摸着颈上的那颗红豆，心生欢喜。她看向周华衍：“你知不知道红豆树开花是怎么样的？”
　　周华衍摇头。
　　尔尔双手一拂：“你抬头看看。”
　　周华衍抬头，桃花山顶，绽开簇簇温柔的盛大浅紫云朵。
　　不常开花的红豆树，白雪般的小花盛满枝桠。
　　山顶开始落雪。
　　轻风抚过，小花落在尔尔发上肩头。
　　“尔尔。”周华衍执起她肩边的发。
　　尔尔问：“漂亮吗？”
　　“漂亮。”周华衍低叹，将她的肩抓过来抵在红豆树干上，吻上她的唇。
　　红豆树底下春光很不错，两人隔了一会儿才分开。尔尔正神思游离，忽然听周华衍说：“昨日你给我的酒里，有问情。”
　　尔尔看向周华衍，神色一滞：“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华衍放开她的肩，退开几步皱眉：“我说为何？果真如此。你真给我下了问情。”
　　天上凭空一道惊雷。
　　周华衍在试探她。
　　“你。。。。。你听我解释。”尔尔连忙道。
　　此时，只听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怪嚎。
　　只见一只足有腰腹大的小怪物扇动着蝙蝠一般地翅膀飞了下来，竟然停到尔尔正面前。
　　尔尔看向那只小怪物，一个字，丑。
　　那只很丑的圆滚滚的小怪物忽然喷出一口水，喷到了尔尔身上。
　　难不成是因为觉得丑才喷她水？
　　尔尔退几步，下意识抓到不知何时竖立一旁的涅云枪。手心温度剧烈升高，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尔尔将长枪往地上一扔，“嘶——”地痛呼一声：“好烫！”
　　周华衍握杯的手蓦然一顿，垂眸向尔尔，目光浮沉。
　　他一挥袖将那怪物打落，瞬时皮开肉绽，绿色汁液四周溅散。
　　四下一时一片寂静。
　　周华衍声音极轻地问：“尔尔——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尔尔抬头望进周华衍幽深的眸中。
　　她答道：“那妖兽的毒液真厉害。”
　　周华衍垂眸，眸子似海深：“那不是毒液，只是幽咽泉水，否则你道这怪物怎么能从不喝水？”
　　尔尔心中一惊，周华衍伸手按住尔尔肩膀：“‘涅云枪’与放在宫中的神兵，同样用的是幽咽泉水旁的奇矿，是以泉水泼过来有感应，你——用过轩辕家族那柄刀罢？”
　　这话犹如一声响雷在尔尔脑中炸开，一片空白。
　　。。。。。。。
　　“你。。。。。听我解释。”尔尔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两个完整的句子。
　　“这是从你的真身桃花树下找出。”周华衍抽出一面古镜，“王置之送你的玄天镜，我说得可对？”
　　尔尔后退一步。
　　被揭开的真相，永远不如粉饰太平来得美好。
　　“弑仙是大罪，需以魂飞魄散来偿还。”周华衍看向尔尔，眸中似有怜悯，“为何？”
　　为何？尔尔只能扯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