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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在桃花山上做东西吃,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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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花山上做东西吃,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了。
尔尔想,那时候真好。
而现在,她不是在做梦吧。
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重回她面前。
尔尔一年之内食遍了皇宫御厨美味,今日也摆出了一桌珍馐。
周华衍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倾杯淡淡一笑:“尔尔,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不错啊。”
窗外月正明。
三杯两盏过后,尔尔已经有些发晕。
周华衍放下酒杯,看向脸色酡红的尔尔。
尔尔向来很美,他知道。
只不过,不晓得那两三滴孰问够不够让她吐露真心?
“明明知道是我杀了那个仙人,为何不把我交给天庭谢罪。”
尔尔一把酒壶重重放在桌上,“砰——”地一声,溅起数滴酒:“周华衍,你为什么要救我?”
周华衍看向她。
尔尔说:“当时南宫燚病危,那个神医就是你,我知道。虽然样子不一样,但我辨认得出来。”
周华衍轻叹一声。若他不救南宫燚,她便要牺牲自己的内丹去救,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杀了他,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我用了你的兵刃嫁祸给你,为什么你还要掩护我?”
尔尔一脚蹬上桌子,低头看向周华衍。
胸中一团团火焰灼烈燃烧,冲上喉头。
颗颗灼热的眼泪打在桌上:“周华衍,为什么你不杀我?”
她看向周华衍,眼神近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为——?”
尔尔的唇被周华衍堵住。
尔尔怔住。
周华衍站在桌前,俯首一手轻托起尔尔的脸颊:“尔尔,我从来不知道,保护一个人,久了会成为一种习惯。”
尔尔看向周华衍,眼中弥漫了无穷无尽的黑色恐慌。
一片雪白的梨花瓣落到尔尔脸颊边。
她双手抱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眼神绝望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周华衍刹那间有种错觉。
就仿佛一缕轻薄的游魂,倘若这一刻不抓住,下一秒就会飘散。
尔尔垂眸,两滴水滴落下:“娘对我说,仙人无情无义,心冷如冰。不管是谁,爱上一个仙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周华衍微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我看见你处决那对相恋的仙人了。”尔尔唇角扬起一个绝望的笑,“你也是一样,铁面冰冷,无情无义。神仙心里,从来没有情爱二字,对吗?”
周华衍叹息一声。
窗外簌簌红豆,凋落成雨。
这迟到了不知道多久的喜欢。
弥补不了他们相爱的时机。
修正不回他们错过的来路。
“辜湖说,我辜负青春,青丝变成白发,和命运豪赌这一生,还是输。真可笑,女儿,你别学我。”尔尔轻轻吸了吸鼻子,“人世间的情爱是鸡蛋,命运是巨石。以卵击石,没有用的。”
对什么失望?她的爹娘?这世上所有相爱的仙人?还是——他们?
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掌流下来,那是一棵名叫尔尔的红豆树的眼泪。
雨色桃花,鬓发流滴着凉滑的幽芬。
他微微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尔尔攀附上他的脖颈,两人唇齿交缠,呼吸都变得急促。
是命运。周华衍唇角扬起一个苦笑,模糊想道,只是连他司命星君,都无法一手掌握自己的命运。
何其可笑,何其无奈。
不过。。。。。。。
周华衍低头看尔尔,对上她的目光。
明知情爱与命运背道而驰,选择屈从,还是顽抗?
“从虚无中发出几枝红豆树枝,便再不得清明。既然守了你这个一,就再没法对其他东西等同观之了。”他袖袍一挥,打翻烛台,伸指挑开尔尔的衣衫:“尔尔,除了把我当成师傅以外,你如何想我?”
尔尔神志不清,仿佛被蛊惑一般,只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烧的无边无际。
而眼前这个人的脸,正是她挚爱的容颜。
他问她:“尔尔,你如何想我?”
尔尔的唇角漾起一个妖冶的笑,脸色酡红得近乎艳丽。
她微微抬头,吻上想念已久的唇。
甘之如饴。
带着与她想象中相同的微甜。
混合着罪恶。
朦胧中只听周华衍问了她一句:“若我要与天帝之上的九重天为难,你愿不愿相陪?”
尔尔更含糊地答道:“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已经开始与最为难不起的命运为难了。所以。。。。。。。我无所谓了。”
这一夜,是个朦朦胧胧的美梦。
直到旭日初升,尔尔才算是完全睡去。
周华衍却是清醒着,清醒地看着窗外,看着怀中的尔尔,久久无法回神。
若是。。。。。。。若是。。。。。。。
可惜这世上没那么多若是。
他一手轻按尔尔眉心,一阵温柔白光闪过。
起身下床,走到屋外。
红豆树随风摇曳。
远方朝阳和煦,蔚蓝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
他走到屋后抱了一捆柴,拿到厨房生起火,从米糠中挑了一些小米,加了水放入铁锅中盖上锅盖。
然后走到屋前,蹲下身来在屋前的菜地上拔萝卜。
这时,天边一位仙人驾云而来。
他急匆匆地赶到周华衍身边:“司命星君,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悠闲地拔萝卜啊。”
周华衍一手将拔下来的萝卜递给旁边的仙人:“帮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