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39、尔尔继续往上走

　　尔尔继续往上走，见山上有一间炊烟袅袅的小茅屋，窗外梨花一株，香逐晓风。辛夷一株，轻苞初绽。
　　淡日微烘，窗上芭蕉隐隐的水墨色。
　　一位男子从那小茅屋里出来。
　　两人目光对上，一阵风过，从树上簌簌落下点点红豆。
　　尔尔心生警觉，转身就走。
　　周华衍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黑龙潭的那条龙法术远在你之上，即使你带了数百精兵也不可能将它降服。”
　　“我有自己的办法。”
　　尔尔挥挥袖子，头也不回地走远。
　　周华衍嘴角扬起一抹淡的近乎看不见的笑容。
　　尔尔在怀玉山黑龙潭边布好了捕龙阵，正要下水，一个人忽然拉住了她，轻声道：“早知你要到此捕龙，否则你以为这么巧，我会住在这山上等你来？”
　　尔尔回头，周华衍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不求我帮你么，那我走了。”
　　说完放开她转身就走。
　　尔尔在原地愣了愣，立即几步上前拽住了周华衍的袖子。
　　周华衍转过头，见她笑靥如花：“谢谢你。”
　　周华衍抬手轻拍她的头：“我几时要你谢了？”
　　说罢，转身跃进了黑龙潭。
　　尔尔后退几步，面色有几分紧张。
　　潭中忽然宛如烧开的水翻滚出泡沫，接着，泡沫变成了红色。一池清亮的潭水被染得鲜红。
　　周华衍从潭中一跃而出，一条巨大黑龙也跟着他冲出水面。
　　周华衍喝道：“快！趁现在！”
　　尔尔启动捕龙阵，黑龙匍匐在阵中，被网锁住不停挣扎咆哮。尔尔勾了勾手指，地上忽然生出许多树枝藤蔓将黑龙捆了个扎实。黑龙动弹不得低声咆哮，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周华衍落在一旁，左手衣襟上全是血。
　　尔尔将周华衍扶坐到一旁树下，拿起跌落在地上的剑靠近黑龙，黑龙的头被蔓生出的枝条捆住，而腹部处的枝条则松开了，尔尔跃上树枝，一剑刺下黑龙腹部。
　　怒吼一声，飞龙挣开了所有枝条，龙尾一扫，拿网的几个侍卫被扫到黑龙潭中，黑龙潭再度冒出血水。
　　尔尔看向周华衍：“那潭中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周华衍看向天空，淡声答：“食人鱼。”
　　他一把抓起尔尔的袖子：“我们打不过他，此地不宜久留。”
　　正说着，黑龙却是到了他们身后。
　　尔尔将周华衍一拉，两人跌到一边，惊险避过龙口。
　　尔尔此时扑在周华衍身上，两人靠在树上，尔尔抬头一看，这便是她的真身红豆树，树在人在，树亡人亡，倘若黑龙一爪子过来，后果不堪想象。
　　周华衍眼光忽然看向她身后，淡声说：“我帮了你这次，以后便不能再帮你了。”
　　尔尔还未醒悟过来，周华衍一把将她压倒在树上，接过她手中剑，转身背对她。
　　周华衍背对着尔尔，迎着夕阳翩然而立，他眼中万丈霞光，舒卷灿烂。
　　暮气狰狞，黑龙铺天夺地而来。龙爪一挥，轻松便刺穿了周华衍胸膛。
　　尔尔眼前，鲜血映红漫天，映红红豆树苍翠的枝叶，四散开来。
　　此时，只听得黑龙惨叫一声。
　　周华衍的剑刺入黑龙胸膛中，向下划开。他伸手进去，取出龙胆。
　　黑龙倒下之时，周华衍也倒下了。
　　他倒在桃花的膝上，红豆树上红豆果簌簌而落，洒遍了他身上。尔尔接过他手中龙胆，目光停留在龙胆上。
　　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山边一抹微云。
　　尔尔垂眸：“你有没有后悔，一开始的时候，救了我和南宫燚？”
　　周华衍垂眸，目光散淡如日光攘攘照入水面：“没什么可后悔的。”
　　尔尔抱着周华衍，仿佛抱着一团极柔和的光。
　　周华衍闭上眼，白衣上鲜血淋漓。
　　水面被谁的血染红。
　　桃花山上的树仿佛在哀泣，红豆簌簌凋落。就好似一场红豆雨。
　　桃花一手抹过自己的脸上的泪，竟是红色。
　　原来哭出来的也可以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仙人不那么容易死的？”周华衍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自己胸口，白光过后，伤口渐渐愈合。
　　周华衍站起身：“想报答我的话，为我做顿饭如何？”
　　尔尔看向周华衍，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混蛋。”
　　她站起来将龙胆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