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37、尔尔站在殿前白玉阶上，抬头望向夜空。

　　尔尔站在殿前白玉阶上，抬头望向夜空。
　　可惜这么多人死去，她不能再不记得，再无动于衷。
　　此去经年，恨大于爱，成为活下去的理由。
　　皇帝下葬时，皇后悲哀过度，殉葬于皇陵。因南宫燚并无子嗣，所以由南宫燚表兄南宫宇坤继位。
　　丽水金山黔北花。
　　尔尔走在远离京城的田间小道上，牧童放声歌，无边悠扬。一轮高高的明月挂在天上。她打算去归泽山取一样东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路上忽然冒出一位手拿莲花灯的公子哥，对尔尔翩翩作了个揖：“在下王置之，姑娘如果漫无去处，何不跟我至江南一游，貌美华年不忍负啊。”
　　尔尔看向公子哥身后，微微皱了眉：“为何我要跟你去？”
　　“就凭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人在哪儿。”王置之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面青铜古镜，“还有，我手里有你需要的，玄天镜。”
　　一年后。
　　泸沽城最近闹了妖怪，先是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频频在睡梦中被夺去了魂魄，接着便是绕城的泸沽湖中最近竟冒出血来。周华衍与墨脱一道奉命去调查。
　　询问之后住在桥边的一户人家道：“都是我们家儿子不好，他调皮前不久去泸沽湖里玩，将桥底下的一个符咒撕了下来，一定是把河里的那条恶龙放出来了。”
　　周华衍与墨脱对视一眼，泸沽湖里的确有条恶龙，但这恶龙还未出来。
　　墨脱道：“说不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周华衍微一皱眉，未发表任何言论。
　　这晚泸沽城中在举行一个重大的节庆活动。节庆唤作拜月节，活动则是人人都带上面具，猜灯谜，吃馄饨。尔尔带着面具行走在人群当中，忽见前方不远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她愣了一愣，随即见有人将那白衣身影一碰，顺走了他腰间一个绣工精致的袋子。
　　尔尔默默和那贼擦身而过将钱袋子顺了过来，上前几步拍了拍那位白衣公子的肩：“你的，钱袋。”
　　那白衣公子转身，他身旁的墨衣公子也转过身。
　　尔尔的手顿了一顿，眼神与周华衍交汇之中十分胶着。
　　正在此时，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适时地响起。
　　周华衍指尖一动，面色一变。
　　恶龙不知为何冲破结界，出了泸沽湖。
　　周华衍沿着泸沽湖搜寻，竟一无所获。
　　他们方敢到城外泸沽湖边，水面已抛出一丈多高的浪花。百米的上空，一条黑龙正缓缓盘踞在上空无风自飞，微微俯首。
　　周华衍对墨脱道：“带着尔尔找个安全之地。”
　　墨脱点头带着尔尔离开。
　　周华衍立即做了个结界，将恶龙和自己封在结界之内。
　　恶龙朝周华衍冷冷一笑：“你太小看我了！”
　　只见水面上结界之外又陆续浮出五只妖怪，人们被吓得四散奔逃。
　　周华衍扩大结界。
　　“一个也别想离开。”
　　妖怪们怒吼着一拥而上。
　　周华衍身影如孤竹轻影。流星飒踏。
　　尔尔跟在墨脱身后变了个分身，自己又折返回来进了周华衍的结界之中，负责对付一两个小妖保护瑟瑟发抖的人群对她来说还是容易的。
　　周华衍祭出了一杆金色的长枪，游走在黑龙身侧攻击，一眼瞧见尔尔，沉声道：“进来做什么？”
　　尔尔将一个妖怪打飞，从它血盆大口下救下小孩儿搂入怀中：“一点忙还是能帮上。”
　　这时，一个小孩儿忽然从尔尔臂下跑了出去，一只河怪立时扑了上去。
　　尔尔挡住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决定牺牲一个保住大家。
　　那只河怪张口就咬，“叮——”地一声脆响，牙碎了一地。
　　一杆长枪横在河怪血盆大口中间。
　　“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把她抱回来。”尔尔深吸口气，冲了过去一把拎起那个小孩儿。只见一个黑色的龙爪子伸了过来。长枪防御。
　　爪子伸得极快，尔尔东躲西藏还跌了一跤。
　　眼见着就逃不过龙爪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身至尔尔跟前，长枪一握，护住他们。
　　周华衍冷声：“还不快走。”
　　尔尔正想答应，忽见周华衍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凝聚成形，而眼前黑龙慢慢消散。
　　黑影抄着利爪刺向周华衍后背，尔尔扑了过去。
　　周华衍回身，利爪正好洞穿尔尔胸口。
　　尔尔低头，见龙爪上一颗火热的心，正扑通扑通。
　　眼前立刻沉入一片漆黑。
　　她梦见自己走在开满了曼珠沙华的路上，有人端给她一碗汤，正要喝却被人叫住，原路返回。
　　尔尔再度睁开眼时，周华衍正伏在她床边，难得地在睡觉。
　　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她自己的房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什么伤口也没有，胸膛下一颗心正在温热地跳动。
　　悄悄跳下床，拿出抽屉里的锦盒，将其中三颗药丸放到燃着的香炉子里。
　　尔尔躺回床上。
　　周华衍睁眼醒来。
　　尔尔抓住周华衍的手，贴向自己胸口：“我还活着？”
　　周华衍手下那颗心正稳健有力地跳动，他感到自己手心的温度正慢慢升高，越来越烫。
　　他抽离了被尔尔握住的那只手。
　　尔尔说：“我冷。”
　　周华衍伸手再贴了贴尔尔的额头：“不会么——”
　　尔尔的牙齿开始打颤。
　　周华衍一手握了握她的手臂，发现果真无比冰凉。他用被子包紧了尔尔：“等着，我再让人送两床棉被来。”
　　说完就要走，尔尔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哆嗦着道：“不。不要离开。”
　　周华衍回身，叹了叹尔尔的鼻息，冰冷断续，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加寿命是有什么后遗症？
　　尔尔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微微一愣。
　　周华衍与她同盖一张被子，隔着衣衫将她抱着。
　　尔尔一边抖一边在他怀中乱动，翻了个身就像一团小球般努力将自己凑到他胸膛前。脸贴在他脖子边边上。
　　灼热的气息呵在周华衍颈边。
　　尔尔忽然轻叹一声，叫他的名字：“周华衍。”
　　周华衍低头看尔尔，对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