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春秋》汉水烟云

5、李宵

　　河，其实是一口人工堰塘，三十亩大小。就在镇外。水是从大水库引来。为的是浇灌小末她们生产队和邻近一个生产队。在那个一到冬季农闲就大上水利工程的年代，举全镇之力用一个冬季完成，但是没有机械，全凭人工。当时出工场面李宵记忆犹新。全镇农民家家都有土方任务，她家也不例外。但家里只有她一个是劳动力，弟妹都太小，李宵和队上其他人一起每天起早摸黑的在这里干活，挖土方，垒堰埂，用担子挑，用粪筐提，手都磨出了水泡，每顿饭都是菜汤和黄面馍，那是蒸馍时碱放多了的缘故。足足干了将近三个月。她那时恨死了这口堰。但现在，看到这一池碧水，看看下面稻田绿绿，沟里水流哗哗，又觉得十分自豪，这曾经的汗珠挥洒的十分值得。
　　堰边已有不少人在洗衣服，棒槌嘭嘭响，此起彼落，有一股好闻的肥皂味。陈婶看到李宵就问：“宵，变好看了呀！这城里的水就是养人！处对象没有？”农村妇女想到啥说啥，一人提起话头，那一会儿就是七嘴八舌的，弄得李宵脸颊飞红。她摸摸大辫子，说：“没对象呢，婶儿。”“那婶子以后就要在镇上给你挑个好小伙儿！”陈婶是陈霞的妈妈，陈霞和李宵年龄不差多少。“你还是管好你女子吧！人家宵怕是要到城里找户人家了！”一个妇女一边搓衣服一边笑着说。
　　李宵听她们谈笑，心里也想起了心事。挖这堰塘时何刚的面孔浮现在眼前，要不是何刚，凭她一个女孩子完成土方任务谈何容易。何刚也表达了自己的感情。李宵一是不好意思二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就没表态，不久她就到城里了，自然想到城里安家。这事情就冷下来了。开始每次回来，何刚还来找她，后来可能也想明白了，就不再来。李宵心里多少是不太舒服的，但人总是要向更高级的地方去，不对吗？
　　这会儿她想到何刚，心里仍有说不出的滋味。好容易脱离了农村，吃上了商品粮，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农村娃再回来，再说了他家也是一样的穷，全是农村户口。
　　她叹口气，专心洗衣服。
　　等李小末玩够回来，大姐衣服也晾完了，二姐小夏也回来了。果如她言，槐花只钩了好少。
　　“真是个乌鸦嘴！今天还是去晚了。树下的都被别人弄完了，只有树尖上的我又钩不到！”小夏嘟着嘴说。
　　“没事，没事，足够了，让妈多掺点面就行了。”李宵安慰她。
　　小末过来抓了几朵吹吹，放嘴巴里吃，“甜甜的，真好吃。大姐，干脆生吃好了，蒸熟有股怪味。”她说。
　　“想的美。我要吃蒸好的。”小夏不同意。
　　“当然蒸熟吃，你辛苦半天。我来弄。”李宵让她们去一边玩，自己来清洗槐花。
　　“大姐，昨天我上学遇到何刚了，他问我你今天回不回来？我说不知道。”
　　上学的路从何刚家过。小夏站在院子里对李宵说。
　　“是吗？”李宵应了一声。
　　“是呀，大姐，何大哥好久没来我家了呀！”小末看着那头用来交统购任务的肥猪，也在发表看法。
　　“你知道个啥，喜欢说话。”小夏训她。
　　何刚总会哄小末玩，小末挺喜欢这个浓眉大眼，个子高高的哥哥，他不象自己的两个哥哥总不把她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