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7、第7章 初入国子学（2）

　　陆青垚头皮一麻：“完了，今天还是惹乱子了。”
　　一转头，竟是萧承川带着侍从站在门外，陆青垚立即又惊又喜地奔了过去，一把抓住承川的袖子，“承川哥哥！”
　　承川看见青垚郡主出现在这里，很是诧异，忙问道：“郡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青垚便简略介绍了一下缘由，承川一听，连忙拉着青垚出了院子，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忙命侍从关好门，又拉着青垚稍微走远了一些才说：“青垚，你刚去的地方是宫中禁地，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青垚茫然地点头，承川又用更加严肃的语气地跟两人的侍从重复了同样的意思，两人都连连点头称是。
　　承川又问青垚能否认出那个领路的混账太监，青垚摇摇头，说对方一直低着头，认不出。
　　承川悻悻然，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句：“宫里要小心。“便转头不再说话，专心领着青垚就往国子学方向而去。
　　走开了一段后，青垚按耐不住好奇，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承川哥哥，刚刚那个地方——”
　　话还没说完，便被承川斩住了话头：“莫问，莫打听！”但回头看到青垚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样，又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那个地方是宫里的一个禁忌，宫里的人从来不提，即使路过也远远绕开，还有人说闹鬼呢，我也不敢问我母亲。”
　　青垚好奇地问：“那你刚刚怎么经过那里？”
　　承川脸一红，挠挠脑袋说，”昨天皇长兄问了我个问题，我想了半夜也没想出答案，辗转难眠，今天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抄近路没想到遇到了你。哎呀，快跑，要迟到了！晚了要被夫子责罚的！”说完，竟跑了起来，青垚立即格格笑着在后面追。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国子学，大家果然都已经到了。
　　裴垣见他俩竟然是一起进来的，诧异地问道：“承川，你怎么——”话还未说完，国子学助教正好走进学堂，裴垣只好硬生生地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青垚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国子学助教，这老师姓赵名侃，年方二十，峨冠博带，长衫广袖，说话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名士风流的态度。他略微了解过青垚背景，又问念过些什么书，师承于谁，青垚一一作答，赵侃便轻轻点头让她跟承川一起落座了。
　　一堂课完，青垚小声地向承川打听，这才知道这国子学里读书的除了皇亲国戚，还有他国的质子，比如吴国的皇子楚瑞之。
　　听说是南吴质子，青垚甚是好奇，正要再问，忽然听到有太监在殿外高声宣：“大殿下驾到！”一抬头，就见身着一袭玄色常服的大皇子萧承元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萧承元客气地请大家免礼。见礼完毕，他饶有兴致地问：“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啊？”
　　萧承元是梁帝的皇长子，深得皇帝器重，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为太子，但冷眼瞧这梁帝待他的架势，竟完全是按照储君来的——专门为他建造的太学殿，师从的老师是太子太傅，明眼的人都认为未来储君非他莫非，当下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当下仰慕大皇子的，巴结他的，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有心一展才华，围着大皇子七嘴八舌地就说开了。
　　承元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果然名师出高徒。”话锋一转，又问，“只是光有这些书本知识还不够，孔夫子有云‘仁者爱人’，他向来主张为政者要多体察民情，关注世情变化，大家都是宗室贵亲，最近可有什么时事见闻？”
　　大家一愣，刚刚还在说学问，怎么这么快就转到世情变化了？
　　脑子转的快的，一个说户部尚书王全安举荐了青州守备胡伯远的儿子胡青做漳州刺史，一个说礼部尚书举荐了扬州某世族的儿子。
　　有聪明的看见大殿下蹙眉，揣测他身为皇长子对这朝中变化自然了若指掌，莫非这大殿下其实也是个好风月八卦家长里短的？聪明人顾不上自鸣得意，用力拨开众人，伸长脖子凑到大皇子跟前：“殿下，前几日，在下倒听说了件奇事。“
　　“哦？说说看。”
　　围观的人见殿下问话，忙给那人让开一条道，那人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自鸣得意地理理衣服，然后曼斯条理地继续道：”说是去年七夕灯会时，京城给事张大人的二女儿遇到了京郊一衙役的儿子，两人一见钟情，后来那衙役拗不过儿子，就请了媒婆上门提亲，结果张大人不肯，前些日子打算将女儿许给吏部尚书的儿子，那姑娘听说后竟投河自尽了！听说那张大人现在是悔不当初。”
　　众人一听，啧啧称奇，这大梁婚嫁向来讲究门当户对，所谓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当下有感叹那姑娘痴情的，有嘲笑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议论纷纷。
　　承元摇了摇头叹道：“可怜可叹！何必如此！”继而又正色道：“只是我大梁雄踞五十三州，幅员辽阔，让你们说些见闻，说来说去还是拘泥京城这一方小天地。诸位既知“仁者爱人”，目光自然还应再开阔些，不止京城，还有其余广阔的五十二州，那里也有我们大梁的百姓，也是我大梁的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六皇子萧承文突然大声说，“皇长兄，昨天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萧承元点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读万里书，行万里路之意也，承川大有长进，孺子可教。”
　　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萧承川听到大皇兄的夸赞，却高兴地笑了。
　　大家围着大皇子热烈地讨论着，陆青垚头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兴致勃勃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余光一瞥，似乎有人在打量自己，但眼神阴冷充满恨意，她忙转过头，定睛一看，那人却低下了头，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坐在位置看着自己的书。
　　青垚奇怪地收回目光，自己初来乍到，并不认识那人，也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青垚正这么想着，冷不丁却被裴垣却一把推到众人前面，“大殿下，青垚郡主刚从定州来，行了上千里路，想必她有不少见闻。”
　　大伙本来要散了，听如此说便纷纷停住脚步，都拿眼睛看着青垚，准备洗耳恭听。
　　刚刚在走神，现在又冷不丁地被推到大皇子面前，青垚有些窘迫。她刚只10岁，虽然她的父王亲自教她识数认字，但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今天，一到国子学，她就被老师渊博的学识和优雅的名士姿态给震住了，一向骄傲自信的小姑娘刚刚意识到自己学识的浅薄，还没准备好，突然就被推至众人跟前来场大考，这让小青垚甚是紧张，呃呃半天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裴垣好整以暇，乐呵呵地准备看青垚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