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5、第5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见陆王妃一行走远，承川忍不住拉住裴垣一边压惊一边说，“真没想到，陆帅的女儿竟然就是昨天街上碰到那小子。”他还没完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可一看裴垣这小子，居然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承川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裴垣笑嘻嘻道：“我在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臭小子，不，臭丫头，我找了她整整一天了，没想到居然在太皇太后宫里碰到了，真是冤家路窄，看我以后怎么教训她。”
　　承川摇摇头道：“青垚郡主看着蛮机灵的，而且昨天我们俩做的也有不妥之处。”
　　裴垣笑着道，“确实挺机灵的，所以才有趣呀，不然老是我欺负别人，多无趣啊！君子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你以前没这么小气啊？”承川有些诧异。
　　“本来以为只是多出来个智谋相当的小子，可以找个乐子什么的，谁知竟然是定州陆王的女儿，你都说定州兵和西府兵不分伯仲，可我父帅灭了个荆国，他们永州兵这么多年都是坚守永州不出，也没有把吴国给灭了，凭什么并列第一？可是又不能定州兵和西府兵打一仗，现在好了，定州兵统帅的女儿来了，我一定要和她一较高下，看你们到时怎么说？而且她昨天胜了我，我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承川摇头笑道：“魔怔了，真是魔怔了。”
　　两人边笑边说，逐渐走远了。

　　陆王妃回府后，回家就病倒了。
　　原来，定州和京城相隔甚远，青垚他们半个多月前便启程赴京，昨日晌午方到，一路舟车劳顿，王妃身子本就弱，这一路更觉辛苦。虽然陆王爷体恤她，让她修养两日再进宫，但陆王妃坚持说朝廷礼仪不可废，以免落人口实，故在今天陆王爷一早进宫述职的当口，她也强打起精神去后宫行晋拜之礼。可这身子终究体弱，回家就倒下了。
　　青垚听下人来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小跑着过来，见母亲恹恹地倚在胡床上，忙问：“母亲！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王妃连忙摆摆手说：“不妨事，就是路上累了还没歇回来，进宫又待得久了些，身子有些乏，休息一会就好了。”
　　青垚心下稍安，贴心地陪着母亲。
　　陆王妃想到明天她要去国子学，再三叮嘱，说国子学可不比定州，那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夫子学问渊博，同学知书达理，万不可让人看笑话。还吩咐丫鬟仆人们准备郡主明日读书用的马车、一应文具、需要添减的衣物、随身的侍从等，事无巨细一一安排妥当。
　　青垚奇道：“母亲，不就是念个书嘛，怎么听起来跟父亲打仗似得，要备这么多东西。”
　　王妃摸摸青垚的头，说：“以前，你跟着你父亲读书，没什么规矩，可这国子学不比寻常，上课作息都是有规矩的，学堂又不比府里，有备无患。对了，国子学念书的都是京城里的王孙贵族子弟，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在所难免，他们背后的利害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你千万不要乱趟浑水，遇事不可鲁莽，做事要有避忌，说话做事不可像在定州时只凭本心。”
　　青垚疑惑地望着母亲，似懂非懂。
　　陆王妃又叹口气，“罢了，你只需记住，这京城看似繁华，实际最难立足，我们这次上京是给你太奶奶祝寿，祝完寿，咱们就回去了，只要离开京城这个漩涡，我们终究能保万事周全。”
　　青垚听得更加茫然了，两人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传王爷回来了。
　　青垚高兴地站起来，忙去迎接父亲。定州陆王陆君泽身着紫色的朝服，正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他摸了摸青垚的小脑袋，边走边问，“青垚，你母亲怎么样了？”
　　“嗯，母亲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气色好多了。”
　　陆王爷点点头，进屋仔细看了看妻子的脸，“气色还好。你就是不听劝，偏要今天去，这不就累倒了。”王爷口里说着略显责备的话，手下却是细心地帮妻子盖好毯子，掖好被角。
　　回头看到青垚，又说“垚儿今天很乖。咦，垚儿你今天穿裙子，穿裙子好看，以后别老是穿着假小子似的到处调皮捣蛋。”看到青垚做了个鬼脸，又笑道：“今天你进宫也累了，就安心回房休息，吃晚饭的时候叫你。”青垚听话地走了。
　　“王爷，面见陛下可还顺利？“陆王妃问。
　　“陛下今天还特意召见了裴玄兄、刘太尉，我们多年不见，多聊了几句，陛下赐饭，就回来的晚了。”陆王爷在床边坐下，握着妻子的手，叹口气：“玉儿，我知你不喜金陵，难为你了。”
　　“你是镇守定州的藩王，我是你的王妃，太皇天后又是我姑母，于公于私，都该今天进宫拜见，这是我这个身份应该做的，没什么难为的。”
　　“你知我也不喜趟京城这趟浑水。”这陆王爷苦笑了一下。
　　陆王妃用另一只手盖住陆王爷的，柔声道：“在其位，谋其事。祝寿完毕，我们就回定州去。对了，今天太皇天后看到青垚，甚是喜爱，让她明天起去国子学跟皇子们一起读书。”
　　陆王爷一愣，犹豫地说道：“你是不是在焦虑这个？”
　　陆王妃点点头。
　　陆王爷宽慰道，：“你放心，祝寿完毕我们就回定州了，就太皇太后真想要给垚儿指婚，她还小着呢，我们也要相信垚儿，她那么机灵，即使她真的被牵扯进这朝局之中，她也有能力应付这些。你且放宽慰些，若是你放宽慰些，身体也大好了。”
　　陆王妃轻柔地一笑，默然半晌，“还有一样，这些年，我精力不济，对她管束不够，她跟着你，性子也随你，可这京城不比定州，你虽宠青垚，好歹也要拘谨她一些，别惹出什么乱子。”
　　陆王爷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京城，竟敢有谁对我陆君泽的女儿说三道四不成！”
　　陆王妃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夫君向来极为宠爱青垚这个独女，读书习武样样亲自教导，青垚也争气，样样上进，是陆王爷的掌上明珠和骄傲。自己的那番劝导只怕全是对牛弹琴了。只好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