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算》灰色命运

10、三里亭兄弟结义

　　会试之日，长安街头热闹非凡，举子们等候在会场之外，一个个排队接受检查。

　　此次会试有三天，分别以策论，兵法，以及经史典籍为主，各选其一为题。

　　题目三位副主考拟定，交由主考检阅，拟定之后，呈交圣上，确保过程中没有半点差错。

　　会场之内，有的考生苦思冥想，有的考生奋笔疾书。

　　香一点点的燃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幕不知不觉的降临，太阳缓缓升起。

　　日升月落，紧张而又刺激的三天，承载着无数考生命运的三天，很快的就过去了。

　　钟声响起之时，举子们一个个的停下了笔。

　　出了考场，外面的天空染着彩霞，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鲜明艳丽。

　　“原兄。”楚羽刚刚出来，就看见原衍之抬眸望天，于是上前搭着原衍之的肩膀，笑道：“在看什么？”

　　“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楚羽不解。

　　“你不觉得现在的天很好看吗？”原衍之的眸光中泛着一种光芒。

　　楚羽望向天，那彩霞映着夕阳的景色，不由的叹道，“确实很好看。”

　　心情高兴的时候，总是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尤其是原衍之，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华青衣从考场走了出来，看见了他们。

　　原衍之倒是没什么，楚羽的脸色微变，当下便要离开。

　　“楚兄。”不想，原衍之却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这话正说到了楚羽的心头，他要去哪儿，难道要回去华府，楚羽是个清高而且有骨气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得罪傅林。

　　“气还没生完么？”原衍之道。

　　“我没有生气。”楚羽望向华青衣，“青莲跟我解释过了。”

　　楚羽先前确实在气头上，但后来华青衣走后，华青莲跟他解释了这些年来华家只有华青衣对他的好，还说，他理解华青衣的苦衷。

　　楚羽已经不怪华青衣了，但要他这样的人认错，却又些拉不下脸来，何况他昨夜还义正严辞的斥责过对方。

　　“华兄？”原衍之望向华青衣，等着他的回应。

　　华青衣笑了，和往日一样，“你们觉得我是个小气的人吗？”

　　楚羽也笑了。

　　一笑泯恩仇，大约就是如此了。

　　华青衣和楚羽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互相了解之后，关系好像更好了。

　　所以，在华青衣提议三人结拜为兄弟的时候，楚羽一口就答应了。

　　原衍之笑笑，也不反对。

　　案台上焚着香，城外三里亭，满池莲花，碧水蓝天，见证着这三位大夏国未来的大人物结义，载入史册，流传后世。

　　说起结拜，还有一件轶事。

　　华青衣在得知原衍之才十六岁时，惊诧不已，就连楚羽也不敢相信。

　　他们以为，原衍之应该比他们都年长。毕竟无论是外形身材，行为举止，原衍之进退有度，完全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华青衣哈哈大笑，“我在家中本就排行最大，本以为总算要有一个大哥，现在看来要多一个三弟了。”

　　楚羽倒是新奇不已，“三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学识，堪称当世奇才。”

　　“二哥不要取笑我了。”原衍之笑道。

　　“哈哈哈…”华青衣笑的更加畅快了。

　　话分两头，右相府邸，书房里站着一个青年，没有了那日客栈恃势凌人的姿态，态度恭敬。

　　傅林刚出了考场不久回家，便被召来书房。

　　能让一向骄横跋扈的右相之子如此恭顺的人，除了当今右相之外再无他人。

　　傅洵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却并没有多好，“听说你前些日子在悦来客栈惹了事。”

　　傅林心下一虚，以为傅洵要责怪，连忙开口辩解道：“爹，是他们先来惹我的，你不知道那个楚羽是怎么骂您的！”

　　傅洵皱眉，“楚羽？那个江南的青竹才子？”

　　“他哪算的上是什么才子，不过是个落魄的寒儒罢了。”傅林不屑的耻笑道，“也就是华青衣会和那种穷酸交朋友。”

　　“混账！”话音刚落，傅林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傅林错愕不已，张大了嘴巴，捂着脸，满脸委屈，“爹？”傅林不明白他爹为什么打他。

　　傅洵脸色铁青，“不成器的东西，楚羽学识渊博，名满天下，是今次会试的大热，有很大机会被皇上赏识，入朝为官，你不但不拉拢结交，反而处处与人为难，真是蠢到家了！”

　　傅林的脸色刷的变了。

　　“华青衣肯定是早已经打听好了，说不定就是华攸阳那个老狐狸吩咐他去刻意结交的。”傅洵气道，望向傅林的目光尽是失望。

　　“爹，那该怎么办？”傅林有些惊慌，“能不能让主考官不取录楚羽？”

　　“这次的主考官是温书。”傅洵沉声道。

　　傅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当然知道，温书是太子党的人。

　　“如果这次的主考官是我们的人，我尚可以吩咐下去动些手脚，不取录楚羽。”傅洵缓缓道，“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

　　“爹！”傅林面露惊慌之色。

　　“你也不用这么慌。”傅洵的脸色平静，“会试的结果一日没有出来，你就还有机会。看时辰，你哥哥现在已经进宫了。”

　　傅林脸色稍缓，却又因为傅洵的下一句话心沉了下来。

　　“你啊，要是有你哥哥千分之一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傅林有些难堪，心中更是不可抑制的又些嫉恨。

　　这时，翰林院之内，主考官和副主考们也忙的热火朝天。

　　“好…好…真是篇好文章！”刑部尚书杨文是这次的副主考之一，只见他激动的手抖在颤抖着，“字苍劲有力，豪迈奔放，尤其是阵法谋略这一篇，见解独到，定是出自名门将帅世家。”

　　“好字！”另一个副主考，大学士陈英也发出赞叹之声，“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举子写的，就算是当世的书法大家，也不过如此。”

　　“字体清灵俊秀，果然有几分大家风范。看来今年的举子之中，人才辈出。”主考官温太傅满意的点头，他本就喜爱书法，如今看到这幅试卷，自是高兴极了。

　　“此次考的是才学，温太傅未免有些不分轻重。”副主考何奇却不屑的笑道。

　　“未观其人，先观其字。”温书冷冷道，“此人不但字好，文风高雅不落世俗，如此大才，岂有不登头名之理？”

　　“哈哈…”不想何奇听了这话，却大笑道：“温太傅未免言过其实。若论头名，单是我手上的这篇，就不知比温太傅手上的那篇好了不少。”

　　温书根本不信，冷冷一笑，“何尚书若是为了此次主考官之位，刻意针对，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了。”

　　“温太傅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奇笑着道，说话却丝毫不留情面，“我觉得此篇文章论点新颖，字字珠玑，从布局到细节，完美无暇，挑不出一点错处，堪为头名。”

　　“你！”温太傅气的脸色难看。

　　眼前二人剑拔弩张，大学士陈英连忙开口道：“考卷还没有看完，三甲定论未免言之过早，我们还是先阅卷吧。”

　　温太傅冷哼一声，不予置否。

　　何奇笑着，目光中却透着轻蔑之色。

　　放榜的日子来的很快。

　　楚羽早早的就来找原衍之，想约他一起出去看榜。

　　却见到原衍之正在院子里和华青衣下棋，华青莲坐在一旁观看，小江在一旁侍候着，为他们烹茶添水。

　　楚羽见到此情此景，又气又急，“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下棋，今日放榜，肯定是人山人海，去晚了就占不到位子了！”

　　“不急。”华青衣笑着道，“已经有人去了。”

　　楚羽不解。

　　这时候，华青衣的一个小厮跑着过来了。

　　“少爷，三张榜文贴出来了，没有几位少爷的名字。”

　　楚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华青衣早已经派了人去探消息，怪不得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儿跟原衍之下棋。

　　华青衣不急不躁，落子沉稳，“嗯，下去领赏。”

　　楚羽听到这个消息，看华青衣的脸色，不由得道：“大哥你们一点也不着急？”

　　“榜文由后往前，现在出的都是后几名，二弟不用心急。”华青衣说道。

　　楚羽听了这话，也放下了心，让小江搬了个椅子，坐在一边看他们两个人下棋。

　　华青衣的棋风稳健，杀伐果断，步步为营，棋盘上他的黑子明显占着上风。

　　“大哥，你也不让让三弟。”楚羽见原衍之的白棋被围的快要无处可走，不由得开口怪责华青衣道。

　　“棋局如战场，岂能相让。”华青衣笑了笑，“三弟以为如何？”

　　“不错。”原衍之不急不缓，执起白棋，落子。

　　这时候，报信的小厮由回来了。

　　第四张榜文也出了，还是没有四位公子的名字。

　　华青莲的脸色微微一变。

　　华青衣执棋的手也顿住了，脸色凝重。

　　华青莲不比华青衣，他心知自己绝不会在前几名，所以他只要能考上就已经很高兴了。

　　可现在，事情出现了变数。

　　楚羽望向华青莲，目光中透着担忧之色。

　　原衍之依旧面色沉静，抿了口茶，落下一子。

　　过了一会儿，报信的小厮再次回来了。

　　“中了中了！”小厮高声道。

　　三人面色一喜，尤其是华青莲，刚要高兴，却被小厮的下一句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许尘许公子中了第七名。”

　　楚羽和许尘是同乡，所以留意的时候，华青衣便吩咐小厮看后，以便告知楚羽。

　　华青莲脸色惨白，险些站不住了，小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青莲！”华青衣也焦急担心道，“没事吧？”

　　华青莲惨然一笑，“没事。”任谁也看的到那笑容中的绝望和难过，“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青莲！”楚羽下意识的想要安慰，“榜文还没有出完呢。”

　　华青莲笑了，那笑容却满是自嘲和惨淡，“五张榜文都出了，楚大哥觉得我难不成还能入三甲吗？”

　　华青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楚羽也是一时语涩，他却是没有其他的话能安慰华青莲。

　　华青莲转身离去。

　　“小江。”原衍之在这时缓缓开口，“二少爷身子不好，你跟着去，送二少爷回房。”

　　“是。”小江应道，跟了上去。

　　华青衣望向原衍之，目光中透着感激，“谢谢。”

　　华青莲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同情，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华青衣担忧，却不能亲自照顾，因为那样会伤了华青莲的自尊心，原衍之此举，无意间令华青衣心中一暖。

　　“该你了。”原衍之神色平缓，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专注的下棋，喝茶。

　　华青衣笑了，抬手执棋，落子，杀了原衍之一大片的白棋。

　　原衍之不以为意，执棋落子，脸上看不见半点紧张和压力。

　　楚羽在一旁瞧着他们，尤其是原衍之，“现在只有三甲未出，三弟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似的。”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原衍之说。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报信的人迟迟未归。

　　“按照时间，名次应该全都揭晓了。”华青衣不由得皱眉，“报信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说着，便吩咐一个小厮出去看看。

　　楚羽也有些焦急，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