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灵王预备役》素雪尘

5、零星琐事

　　只有懂得了的静心观望，才能看清楚眼前的虚虚实实。
　　只有看清了眼前的现实，才可知道自己离梦想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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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朗星稀，凉风飒爽。

　　刚洗完澡，穿着不甚合身衣袍的释怀，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自禁地埋怨一句：“冬狮郎，你的衣服有一股霉味。”
　　“那就不要穿。”冬狮郎态度冷冷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你以为我想穿吗，总不能叫我不穿衣服吧？谁让这家里只有你的衣服适合我穿……”你这矮子。——释怀最终把最后这四字吞回了肚子里。
　　释怀虽遇事无数，但两辈子都没能真正长大成人的她，许多时候虽有着大人的沉稳深思，本性却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会听闻冬狮郎的事不关己之言，心里到底有点不舒服，便一时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但发完了，自觉自己现在寄人篱下、还吹毛求疵的她不大像话，因而有点后悔和不好意思：“抱歉啦，我就说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女人的怨言总是会多些的。”
　　道完歉，释怀才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也在冬狮郎身边的走廊地板上坐下来。

　　“嗤，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能算什么女人？”冬狮郎边对释怀不屑一顾地说着，边往后仰躺了下去，用双手枕着后脑，目光始终停留在天空上。
　　“是，是，可即便如此，我本性也是女的，不是吗？”释怀承认自己用词不当，自动把冬狮郎语气里轻浅的挑衅忽略。
　　之后，冬狮郎没再接话，倒是小桃忍不住追问道：“小白，为什么释怀不算女人？”她这样一问，倒让释怀觉得她更适合“小白”这个外号。
　　“等你不再尿床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女人’了。”冬狮郎见缝插针般毫不客气地讥讽小桃一句。
　　“什么啊，我才没有尿床呢……”小桃恼羞气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瞪着冬狮郎一时语塞。
　　“冬狮郎的意思是说，要性格成熟、身材性感的女性才能称之为女人。”最终，还是释怀忍住笑为小桃解了围。

　　释怀觉得小桃和冬狮郎这两人真逗，他们俩一个非要叫对方“小白”，另一个则坚持反叫其“尿床小桃”，明明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外号，爱叫不叫，叫了也没啥可笑。
　　可他们就是这样坚持不懈地叫着，叫完了还要时不时因此而吵嘴。
　　释怀觉得他们实在是太逗了。
　　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太无聊，非要找点小吵小闹来打发时间？
　　还是说，这是他们的感情交流和维系的方式？
　　看他们乐此不疲的样子，想必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小白，你怎么知道这个？”
　　这边的释怀思绪飘得有点远，而那边的小桃表情蓦地就变得严肃起来，以一副姐姐教训弟弟的神态对冬狮郎厉声说：“你对女人很了解吗？”
　　“这是常识，是你太蠢太无知罢了。”面对小桃无力的指责，冬狮郎一脸不甚在意的欠扁样，言辞间夹杂着些微拌嘴胜利的得意。
　　“……”
　　小桃果然又吃瘪地无话可说了，看样子，她并不是擅长斗嘴和喜欢逞口舌之利的人。
　　这会儿，释怀坐在冬狮郎的左边，而小桃则坐在他的右边。不等释怀再次在心里吐槽，他们俩就忽然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碍着她在才不说的。一时间，无言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点尴尬，释怀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避开一下？

　　又呆坐一会，四周除了虫鸣声之外，依旧悄无人声。
　　释怀终于坐不住了，便站起身道：“我先去睡了，你们晚安。”
　　“哦，晚安。”小桃柔声应着，“你头发还不够干，记得用干毛巾垫着，或者迟点再睡？”也只有在细心叮嘱人的时候，小桃才像一个好姐姐。
　　“嗯，不必了，小孩子的身体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我已经很困了，懒得讲究太多，没睡够才是大事。——好啦，你们也别坐太晚了，夜风凉。”觉得身体凉飕飕的释怀，说着便把手拢进衣袖，转身往屋里走去。

　　其实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里屋和房间之分，除了大厅和一个小小的储物房就是厨房，偶尔也把储物房和厨房叫里屋，而大厅则可以说是房间。在木质地板上铺一张席子什么的，再放上一床被褥枕头就可以睡啦，而奶奶早就最靠墙的位置睡下了。
　　释怀在储物房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其它席子被子的影子，苦恼一会，这才想起这时应该还有暖和气息冒出的厨房，和厨房里的柴草堆。
　　释怀就着有点厚的枯草躺下，然后拉来另一把盖在身上，再把还十分潮湿的头发撩到一边。侧身躺好一抬眼，释怀才发现自己的头部刚好被透过厨房透气小窗的星光笼罩着，而且还可以看到月亮。
　　释怀顿时乐了：这倒是个好位置，竟能伴着星光入眠，想必能做个好梦……

　　释怀：哟，好久不见。
　　释然：嗯。
　　释怀：从现在起，我就叫做释怀了，你就叫做释然吧。
　　释然：随你高兴。
　　释怀：你还是那么冷淡呢。
　　释然：我困。
　　释怀：是吗，那么，晚安。
　　释然：晚安。

　　第二天。
　　一大早，释怀就被连绵的“噼啪”声吵醒。
　　释怀费力地睁开眼，才发现那是柴火燃烧发出的声音。

　　“奶…奶？”
　　释怀有点惊讶，因为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位老人家在弄早餐。她坐起身，发现有一张破旧的毯子从身上滑落下来——谁帮她盖的？
　　“你醒啦？”老奶奶说话的语速有点慢，其声音沙哑，还有些颤音，“你叫什么名字？”
　　“释怀。”释怀满心拘束地应道。
　　“是个别有含义的名字呢。孩子你…是否还有什么旧事放不开？”
　　“……”她可以说她是个人精吗？

　　迟疑一瞬，释怀终是老实地应了句：“算是吧。”
　　“哎，年轻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其实，只要你们多活几十年，终会有在你回顾往事时，会一笑而过那天的。”
　　“但也得看我能否活到那个时候。”释怀站起身，敛起被老人之言挑动的心神，故作无事地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随后，释怀才注意到老奶奶是位很慈眉善目的人，身体却有些发福，背也小幅度地驼了，但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有精神。
　　“不用，你去梳洗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没等释怀走上前来，老奶奶就用汤勺搅了搅锅里的东西说。

　　决定走出厨房前，释怀犹豫一阵，终是驻足问道：“奶奶，我留下来真的可以吗？”
　　“当然。傻孩子，你别想太多。”老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更沙哑了。
　　至此，释怀内里一直记挂着的心事终于完全放下，并就此决定要在这个家里长住下去……

　　晨露消失时，释怀也喝过了作为早餐的稀粥。今天她准备出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顺便找点吃的，和小桃他们打过招呼，她就一个人就出了门。
　　在屋子四周转过几大圈，直至日升中天，释怀这才回来。
　　离家门尚远时，释怀就听到家门口远远传来的吵闹声——

　　“不可以杀，我要养着。”这是小桃激愤的声音。
　　“为什么不可以杀？它是我抓来的，我说要怎么处置它就怎么怎么处置它。”这是冬狮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你这个没同情心的臭小白，没看到它已经受重伤了吗？要不然它也不会被你抓到。”
　　“那是它气数已尽，今天被我抓到就是它活该。”冬狮郎说着，就要愤然抢过小桃怀抱着的什么东西。
　　“我说不给就不给，我要救它。”小桃拍开冬狮郎的手左右闪避着。

　　“那个……你们到底在争什么？”这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哦，是释怀啊，你回来得正好，你来说说，到底该怎么处置这只小白兔？”
　　小桃此时看释怀的眼神，就像濒临绝境的人看到救星一样——早知道这样，她就迟点再回来了。
　　“先让我看看它的伤势。”看还能不能救活。
　　释怀放下怀里的野菜，小心翼翼的接过已经接近奄奄一息的小白兔，发现它后左腿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但依旧还有丝丝血液流出。伤口并不是很大，但它的整个后腿都已被折断。它的双眼半睁着，气若游丝，胸腔起伏的幅度正在慢慢变低。

　　释怀把目光从小白兔身上收回，转向小桃：“它失血过多，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应该活不了多长时间，我看还不如让它早点解脱。——好啦，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但是别再做无谓的争吵了。”
　　释怀抱起野菜和一些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做蔬菜的植物小苗，越过他们就往屋里走，见他们没再争执，释怀忍不住又回头说了句：“你们也还没吃午饭吧，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把兔子交给我宰了，炖个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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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
　　正在烧火的小桃，充满怨念地对正在砍兔肉的释怀说：“突然觉得，释怀你好冷血。”
　　“有吗？”如果人人都那么热血，那才奇怪吧。
　　“嗯。我都有点怀疑，你刚才说小兔没救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我还不会为了一顿兔肉就说谎。话说，兔子没救那么明显的事实，就算你们再怎么缺乏医疗常识，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

　　小桃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突然牛头不搭马嘴地说道：“后天我就要去考真央了，无论能不能成功，我都会离开一阵子，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陪着小白。”
　　“我尽量。”
　　她就每天都负责做饭，其他的，她哪管得了那么多。他有手有脚，不可能要她一天到晚都跟在他冷屁股后面吧？

　　“释怀，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死神吗？”
　　——小桃，你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知道了才怪，她又不会读心术。
　　“当上死神之后就可以不用挨饿，小白被欺负的话也可以保护他。最重要的是，据说当上死神后会有工钱发，到时候就可以买多些小白喜欢吃的东西了。讷讷，释怀，你也有灵力，你想不想当死神？”
　　“暂时不想，以后就不知道了。”谁会喜欢被人管着？
　　“那你就没什么目标吗？”
　　“吃饱穿暖睡好没烦恼。——这个算不算目标？”释怀自觉自己的志向还是挺远大的。
　　“就这些？”
　　而小桃则一脸鄙夷。——果然，在别人眼里，她的这个志向一点都不远大就是了。
　　“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释怀换了个说法。
　　“……”小桃一脸鄙夷加不屑。

　　“好吧，其实我的理想是得到幸福和自由，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着。”释怀又换了个说法。
　　“这个理想不错，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实现这个远大的理想。”小桃微笑着鼓励释怀道。
　　释怀：“……”
　　少女就是少女，脑子里装的估计都是浪漫主义思想，连现实和理想都分不清楚。
　　释怀的嘴角暗暗抽了抽：“我也祝愿你理想早日实现——对了，你的长远理想是什么？不会就是成为死神，然后挣钱养家糊口吧？”
　　“嗯…还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吧。”小桃想了大半天，语气却依旧不甚确定。
　　“很好的理想。”
　　释怀勉强做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怀春的少女哟，你就向美好的明天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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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奶奶又串门去了，而冬狮郎和小桃也结伴出行去了。而释怀，则去储物房里翻出不知道闲置了多少年月的老旧农具，准备开荒种地。

　　太阳下汗流浃背的释怀，累得快直不起腰来。
　　她用袖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茫茫然地想：既然决定了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而活，就得先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那么，现在就从小事做起吧。
　　首先，她要把懒惰丢掉；然后，勤劳起来；其后，练出吃苦耐劳的性子……嗯，先把这三个目标实现了，再想其它的吧。

　　当释怀看到天边出现红霞时，她沉默地看着那即将逝去的美好，愣愣想起之前和小桃谈论到的，有关理想的话题。
　　“对于我来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就是其中一种幸福了。”
　　——希望这种幸福，不会如红霞般易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