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骨伶仃》饮隐

101、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容宛撩起姬寐一缕长发，一圈一圈绕在指节，就着发梢一点柔软，去挑弄男人突出的喉结：“既然认清了，那我问你，今后待如何。”

　　麻痒自皮肉扩散至骨骼，然后是更深的，躯壳不能到达的所在。姬寐的怔愣只是维持了片刻，很快，他便携上惯常的悠闲姿态，唇角勾起来，道不清那弧度是笑是嘲：“从前我也不知道那些怪现象是因为什么，倘若一切的不可控是因为喜欢，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容宛，你并不是在问，倘若想索要什么，直白说出来便是，我终究还是喜欢看你如愿的。”

　　“我低看你了，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无念城主，即便喜欢，也不会是寻常人的情态，何况我并不能确认这一点喜欢会支使你为我做到何种地步。”容宛停顿住，“不就那么几个结局么，杀了我，或者是你不理会我，好一些的，你自此顺从我。哪一个结局都是一样，渊清死了，我便报了仇，如今执念已了，所以我不怕你。”

　　再度听见渊清二字，姬寐不由敛去莫测的笑意：“哪个告诉你他死了，你对他留情，何况他好运，我寻到那里之后，已然没有了他的踪迹。”

　　勾缠于颈项的手臂僵硬起来，骨与肉生出不可控的排斥，容宛任由它们自发收紧，以消减内里的躁动不适。他凑近到姬寐的眼前，额心相触，鼻尖相抵，男人幽深的眼瞳揉进陌生的情苗，顿悟之后只是学会将骨子里的侵略欲望向他流露出来，□□又克制，像是体贴他的软弱胆怯。姬寐眨了眨眼，鸦色的羽睫覆盖住眼瞳，难得没有再说话。容宛被姬寐的从容激出几分迫切，他开口，温热的气息就散在对方唇畔：“你不会就这么罢休。”

　　“到底百年间朝夕相对，你猜对了。”姬寐环住容宛的腰肢，让少年更加紧密地贴上来，“渊清只是暂且的逍遥，他那么喜欢你，倘若他知道你对他留手，之后又被我抓到这里来。你是无念城的叛徒，无念城主是出了名的狠心，你猜猜，他会不会担心你，会不会想要解救你。”

　　“这就是你的喜欢？”

　　姬寐伸出一只手解开容宛的发带，冷泉似的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发梢拂过男人的手指。姬寐以指梳拢着它们，眸光专注地凝在容宛面上，是一种真心向学的孩童式的热忱：“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懂得要怎么做，所以我需要你教导我。”像是想起什么，姬寐沉下脸，“杀渊清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杀他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

　　“你喜欢一个人，所以你就要强迫这个人，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利用他将前世的恋人引过来，让他就这么看着那个人被你杀死？”

　　“我喜欢你，所以会把一切的好尽可能地交给你。”姬寐挑眉而笑，“你用不着做什么，只要好好接受就够了。”

　　容宛推开他，于是男人顺势仰躺在床榻之上，笑意不减：“容宛，你生气了？”

　　“我已经报过了仇，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为什么要替我做主。杀了他，就是你口中的好？恐怕不是吧，渊清死了，会让无念城得到更多的利益，会让你出气，可是对于我，除却所谓的报仇，可有半点好处！”

　　“百年以来，你不是很想报仇么。”

　　姬寐理所应当的态度噎得容宛一时寻不到反驳的话语，怒极反笑：“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你不想杀他，虽然像是恨我越俎代庖，其实……”姬寐看着上方的容宛，眼睛里现出晦暗的神色，周身的阴郁气氛愈发的浓重，然而他眨一眨眼，便又是惯常的镇定态度，“是旧情未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