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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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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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耸入云的钟楼里传出的悠扬的钟声重复十次响彻天空，将这华灯璀璨的都市带入深夜。就像每一个都市拥有被人类屠尽原貌的灯红酒绿，每一个都市也拥有那么几个未被城市文明侵染的地方，充斥着与喧嚷截然相反的静谧。
我凭借着记忆寻找着平和岛静雄的家，一路上城市的纷纷攘攘与我渐行渐远，周围净是行色匆匆的归家的行人。夜间的寒风把他们的围巾吹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而这种寒风对于我来说毫无感觉。虽然我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和物，但是我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温度。
找到他家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按他的生活习惯，这时候应该是在看电视节目，但是此时我从窗户看进去，室内没有一点光亮。难道今天平和岛静雄这么早就睡了吗？我打算进屋看看。
在屋外转了几圈后，我打开了一个没有锁的窗户轻轻爬了进去。但是，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我走到玄关处等平和岛静雄回来，突然阶梯下面的一叠白纸进入了我的视野，一个已经被我遗忘的事情猛地撞击了我的脑子，上次我从新宿那个流浪画家拿的一叠素描还藏在平和岛静雄家，当时因为平和岛静雄一到家就被警察带走了，我居然看都没看过。
那一叠素描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没人动过。
我拍了拍灰尘，走到阳台上，借助明亮的月光看着这一幅幅画。
画上基本是新宿的一些街道，幸运的是每幅画上都标上了日期。
我迅速地翻着那些画，发现一张画很不寻常。作画的时间是折原临也从30楼坠落的后一天，漫天的繁星和街道上寥寥的行人显示作画的时间是深夜，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人从折原临也住的那栋楼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拿着一个垃圾袋样的东西，而另一只手拿的居然是一个杯子。
深夜里这样的装束真的十分可疑，我仔细观察着他手上的杯子，觉得和那天我给折原临也泡咖啡的杯子很像。我怀疑这个人进过折原临也的住所。新宿的屋子里是装有摄像头的，也许应该会拍到什么，我正准备打电话和折原临也说这件事，平和岛静雄就打开门进来了。
平和岛静雄一回家就洗漱完毕进了被子里，确认他已经睡着后，我走到阳台拨通了折原临也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小音音你之前都是每隔十分钟发邮件汇报的，现在还没到十分钟就打电话来了，想必是发生了与平和岛静雄无关的，而与我有关的事情了吧？”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折原先生，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去看看新宿房子的监控，时间是你从30楼坠落的后一天，我现在很怀疑那天有人……”
此时此刻，远处的钟楼打响了深夜十一点的钟声，而同一时刻，与我正在通话的折原临也那边也传来了稍慢却相同的钟声。
“折原先生……你现在居然在这附近？外面看起来很冷，你还出来了？”
“哦呀，暴露了呢。不过我告诉你啊，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一，我早就知道那天有人进了我的屋子；第二，新罗给我配出了药，这个药可以暂时缓解寒冷，使身体暖和12个小时哦——不身临其境于这场游戏来享受这份极端美丽的乐趣，我会遗憾得死掉啊~”
“那我能问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进入你的屋子拿走咖啡杯吗？”
“唉，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当初你给我泡的这杯咖啡，这些有趣的事情就减少大半了呢～”
“折原先生你能说明白些吗？我记得你当时，没有喝那杯咖啡的。”
“啊哈，TDO的那群人来了，记得继续向我汇报小静的动向哦！”
伴随着电话被挂断的空白，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刚才折原临也提到好几次的TDO到底是什么，我当初泡的那杯咖啡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有为什么新罗不给羽岛幽平这种药，折原临也所述的游戏到底是怎样的游戏。
我从阳台回到屋内，原本漆黑的客厅竟然洒进了一片月光，而这月光正是来自那扇打开了的卧室的门。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卧室里的被窝里已是空无一人。
平和岛静雄在这间屋子里消失了，在这不过是几分钟的打电话时间里消失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抓住一切细节思考平和岛静雄可能去哪里了，他一回家就洗漱睡觉，现在又出去了，肯定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肯定不会跑太远。上午监控里平和岛静雄对折原临也说的：“这次，你躲不了”，而且折原临也挂电话前说有群人过来了，一群人的话在这个较偏僻的地方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动静。难道平和岛静雄出去找折原临也了？
来不及多想，我赶快跑了出去，按照刚才电话里平和岛静雄家比折原临也所处的地方稍早听见钟声来看，我应该往远离那个钟楼的地方跑去找。
直到街道前方出现了平和岛静雄正在奔跑的背影，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发邮件向折原临也汇报了这一切。
没想到马上就收到了回复：“比上一条晚了15分钟，是突然发现小静不见了跑出去找了嘛？”
我还来不及回复，平和岛静雄的跑步声就突然停止了。紫色的墨镜也挡不住他那望着前方的如炬目光，伫立一旁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灯下，在被人类制造出的暖黄色的世界里，仅仅保留着失去温存的寒冬。一切色彩都饱和成暖色，变得虚华而不真实。
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光拉长了第二个人的影子——折原临也慢慢地向平和岛静雄走过来。
这两个影子，在此清冷萧瑟的冬夜，显得孤独而致命。
Section_two
“诶，被小静发现了呢～”
折原临也脸上笑容依旧，白雾伴随着他的吐字一阵一阵地从口中冒出。得到了暂时药物变得不怕冷的他，脸上竟出现了许久未见的血色。靠近一看，他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几股鲜红色的液体顺着他手上小刀的刀锋一滴滴落地，显然这些血不是他的。
平和岛静雄看到这一切，却表露出难得的冷静，他点着了一根烟，一字一顿地说：“跳蚤，你杀人了。”
折原临也轻轻地舔了刀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真是比小静的血还难喝——怎么可能杀人呢，我只是正当防卫。呐，你看他们把我的衣服都弄成这样了——不过某只单细胞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呢~”
平和岛静雄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但是周围压抑的气氛一直没消失过，他环顾四周后目光停留在一旁的路灯上。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断裂声，他把近两层楼高的路灯折断了，黑夜的暗像是在此瞬间得到了望眼欲穿的释放，倾覆了每一个角落，吞没了视线。
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黑暗，一阵笑声就传了过来：“哈小静你知道路灯除了拿来砸我还有什么作用吗，还可以照明哦……”
突然一股急剧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平和岛静雄把巨大的路灯扔了出去，伴随着被砸中的碰撞声，是一群人的惨叫。
“跳蚤，别忘了带着墨镜的我比你先适应黑暗。”
此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折原临也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各个手上都拿着砍刀，但是现在全被扔过来的路灯压得爬不起来。
折原临也呆在了原地，时间似乎被冬夜飘散的寒气凝固了。
“跳蚤，我说过，要阻止你去死的。”金发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几秒后，折原临也发了疯似地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吼着：“你是谁啊，干嘛用小静的面孔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平和岛静雄的执念吧。”这句模糊得可以被风揉碎的话，却清清楚楚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记忆里的平和岛静雄，那个对着折原临也遗像说我也输了的平和岛静雄，那个把我带来这个平行世界的平和岛静雄，那个和折原临也经历了两次爆炸的平和岛静雄。
“小音音，你跟错人了呢。”折原临也在月光中向着远离“平和岛静雄”的方向走去，“不过我不怪你哦，毕竟刚才有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弄错了呢。”
一反常态的吼叫与预料未及的空白，情报贩子的面具正在被这个人一点点剥离，但是这一切对于这个世界的他来说，只能在这个世界幻灭。
我远远地看着折原临也的影子被一个又一个的路灯拉长再缩短，缩短再拉长。刹那间，一道怵然的银光顺着他向后挥动的手臂闪过我的耳边——从他袖子里挥出的小刀笔直地飞向我身后。
“呐，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呢——那位从刚才就一直跟踪我的美丽的俄罗斯杀手。”
我身后的人影一转身避开了小刀，她飘扬而起的金色长发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优雅动人，一双紫色的眼眸泛着同空气一样冰冷的光。
“目标确定。”她单手举着一把枪对着折原临也。
“瓦罗娜，你不久前接到了一个任务就回了日本，呐，是TDO雇佣了你来杀我……”
瓦罗娜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伴随着被消音的枪声，折原临也跪倒在地：“你既然知道，暴露自己，为什么。”
那一枪打在了折原临也的腿上，他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手指伸进了伤口里，把子弹挖了出来，不少血滴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还好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人正是平和岛静雄。
“临也你果然在这里——瓦罗娜？你怎么会和这家伙在一起，你开了枪？”平和岛静雄一步一步走近跪在地上的折原临也。
“诶，小静来了啊，被看到这一幕真是糟糕透了。”折原临也低着头，丝毫不掩饰已经止血的正在愈合的枪伤。
“伤口，愈合了，这症状……幽……死跳蚤你和幽都染上了那种病毒吗？”
“是啊，哼，小静的智商真是高呢~”
“你到底用什么手段把病毒传染给幽的，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是很痛苦，但是你要痛苦你自己痛苦好了，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我身边的人！”
“因为，我讨厌小静啊。”折原临也在一瞬间低垂了眼帘，随即以满脸戏谑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金发男人，瞳孔中逐渐泛起的红光被他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你身边还有谁呢？田中汤姆？瓦罗娜？还是圣边琉璃？”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平和岛静雄怒气冲天，无论身边有什么物体，都被他举起来向折原临也砸了过去。
一反既往地，折原临也竟没有躲避也没有防抗，他只是低着头向远处走去，重物一次次的撞击使他一次次跌倒在地，再一次次爬起，高挑纤瘦的背影开始扭曲。
“前一秒还承诺阻止我去死，下一秒就扬言要杀了我。这样强烈的反差，小静什么时候成长了，变得这么恶劣……”
第二声惊天动地的枪响打断了折原临也的话，一枚子弹直直地射入折原临也的肩膀，他重重地倒下了身子，这次连血都没有出。
这声音来自平和岛静雄从瓦罗娜手里夺下的枪。
“前辈，错了，是麻醉枪。快跑，警察要来了，枪声太大了。”瓦罗娜使劲把平和岛静雄拽上自己的摩托，离开了。
折原临也倒下的那一刻，平和岛静雄从暴怒中猛地恢复了冷静，手中的枪已经被他捏碎，细小的碎片竟然插入了他的掌心，他紧咬着嘴唇，几丝鲜红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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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世界里的善与恶并非对立，就像折原临也的存在，他与十恶不赦的坏人相比总差了几分，但是也与善类这个词毫不沾边，说的确切一点，他更像是善恶之间的分界。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是上班高峰期也是交通最拥堵的时候。折原临也肆无忌惮地在繁华的街道上闲逛着，现在已经有好多人要杀他，可是他却表现得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在看着好戏。
一个穿连帽衫的人与折原临也擦肩而过，折原临也立即倒下并且被那个人拖进了一辆轿车。随着车门被关上，我眼疾手快地跳上了车顶，疾驰的车所带起的风对我并没有影响。这一系列的动作远远超过了人类的反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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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5小时前，平和岛静雄和瓦罗娜因怕招来警察而逃离，我就赶紧把折原临也挪到了旁边的一间小仓库里。没多久一群警察就过来了，他们在四处搜寻了一会儿，然后把那一群袭击折原临也的人捉起来带走了。
我使劲摇着折原临也，可是他一直都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那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正要迎来一天最冷的时刻，我很害怕他会承受不住寒冷，情急之中，我以折原临也的口吻给岸谷新罗发了求救邮件。直到我听见了赛尔提坐骑的嘶鸣，高悬的心才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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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4小时前，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折原临也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与密医的对话。
“折原君，你是在玩火。”
“啊，新罗，不赌上性命怎么能看到人类最真实的一面呢？”
“你让静雄这样误会你……”
“你觉得草履虫配得上用‘误会’这样高尚的词来形容吗？”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我要提醒你，静雄比你更像人类。”
“只是像而已，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类的，那个怪物。”
“折原君，我再提醒你一句，那个药只能让你暖和到上午十点半，距离现在还只有5小时了。”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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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辆车载着昏迷的折原临也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疾驰，我们正在进入都市周边的荒凉地带、人迹罕至的工业区。
我身下的汽车已经开到了一片山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猝不及防地，这辆车竟然撞破了山边的护栏掉入了深山里，剧烈的震动使我从车顶摔了下来，我用尽全力抓住了断裂的护栏，而那辆坠入山谷的车，已经在汽油的爆炸中化为灰烬。
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启动的声音，我赶紧爬回山路，发现车里的两个人居然在车掉下去的一瞬间转移到了路边的摩托车上。摩托车已经开动，我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在后面追着。
那辆摩托停在了城外的一座食品工厂前，上面已经没有一个人。
我心急如焚，向工厂跑去，在冷库的外面发现了瓦罗娜和平和岛静雄。
“前辈，杀折原临也，唯一方法。”
“瓦罗娜，这是我和跳蚤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真的不用你帮我的。”
“回日本，目标，杀折原临也。顺便帮前辈。”
冷库里的温度可达零下几十度，这是一般人都受不了的温度，何况现在的折原临也。
平和岛静雄一直在冷库外抽着烟，他用手指在铁门上戳了一个洞，不顾被破了的铁皮划出血的手指，淡淡地说了句：“里面真的冷。”
此时已经过了十点半，折原临也继续在里面呆下去肯定必死无疑。我一边又一遍翻着手机里仅有的三个联系人，分别是岸谷新罗、赛尔提和折原临也。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折原临也死亡的场景以及平和岛静雄的悲伤瞬间塞满了我的心，我绝对不能让他再次死亡。
赌一赌吧！赛尔提能感知我的存在，可能是因为她听见了我走路发出的声音，那么我的说话声呢？我拨通了无头骑士的电话，然后大声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对方在我说完话后还没有挂电话，这就说明，她能听见我说的话！
与之同时，平和岛静雄这里的电话响了。
“啊，是幽啊，有什么事情吗——你的病好了？——什么？是折原临也给的抗体？！”
接下来平和岛静雄听着电话一直沉默着，周围安静得都能听到羽岛幽平的声音，几分钟后，平和岛静雄脸上，突然展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惊恐。
下一秒，手中的电话被他砸得粉碎，他跑到冷库前，使劲踹着那扇巨大的铁门。
“前辈？救？”
“跳蚤现在绝对不能死！”铁门很快就被打了一个大洞，平和岛静雄冲进去，已经被冻僵的折原临也正蜷缩在食品箱之间。
平和岛静雄一把抱起他，就在他准备从冷库出去时，一阵枪林弹雨死死地挡住了他的出口。
一瞬间，冷库里里外外全都被呛鼻的硝烟弥漫，无数的纷乱的枪声震耳欲聋，一群黑压压的人影正在靠近。
而此时，平和岛静雄已经发现，怀里的情报贩子，已经没了心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