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渚』Way to home》星河酒

3、02

　　赤羽业只觉得头痛欲裂。

　　救了他的是F国的一对夫妇——金普森先生和金普森夫人，两人一起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照顾着农场，结婚多年，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菲利普金普森。

　　被金普森夫人要求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说实话赤羽业也没打算真的起来，刚刚弯起腰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看样子他这次真的是重伤啊。

　　赤羽业这么想着，就看到那位已经放学回家的十四岁的菲利普金普森的金脑袋出现在自己旁边。

　　“嘿，伙计，感觉怎么样？”菲利普金普森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他的父亲——金普森先生一样的蓝眼睛，是个活泼好动的小鬼。

　　正在变声期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和磁性，让赤羽业不禁想起了十四岁自己的声音，张扬而轻狂，完全不像渚的声——

　　该死，他怎么又想起渚了。

　　赤羽业摸了把脸，耳边传来的是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滴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意外的把他的烦躁给安抚下来了。

　　“还好吧。”他用F国的语言回答，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菲利普只觉得这个被自己父母救回来的异乡少年是个奇怪的人，明明看上去是那种外向一点的性格，却是意外的沉默。

　　金色的眸像是被乌云笼罩，透不进光。

　　黄昏时分，从玻璃窗外向屋内倾斜的光束，亮得晃眼。

　　没等菲利普问出第二个问题，赤羽业就开口问道，“我的手机呢？”

　　“哦？手机？妈妈说那已经坏掉了，似乎是被压坏的，都成碎片了，”菲利普反问，“你要打电话吗？”

　　“对。”赤羽业轻声应道。

　　“我想打给一个朋友。”

　　-*-

　　夜晚的雨来得毫无预兆，乌黑的云将天空布成巨大的卷轴，闪电撕开云层，发出巨大的声响。

　　“电话？”

　　潮田渚坐在书桌前面，一手拿着给学生们准备的复习资料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大概是打错的吧。

　　他接通电话，吵闹的铃声戛然而止，一瞬间雨声铺天盖地淹没了听觉。

　　“你好？”

　　——“...渚？是我。”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失踪了三天的好友打电话或者回来之后他到底要怎么对他。

　　也许是为他的突然消失和毫无音讯而发火，也许是为自己的担忧抱怨，也许是当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听到了对方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沉默。

　　“...渚？你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赤羽业略带疑惑的声音，把潮田渚从游神中拉回来。

　　“啊...抱歉，业君，我稍微走了神。”潮田渚回答道，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还好，他没出事。

　　“做任务的时候稍微出了些小问题，”对方仍然是那样无所谓的调子，“抱歉我前几天放了你鸽子啊，等我回国了会补回来的。”

　　潮田渚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想到好友那让人无奈的性格，只能叹了口气。

　　——“那么，早点回来吧。”

　　外面依旧是大雨如注，屋子只有昏暗的台灯在照亮了一小块黑暗，光线照在他身上，将他的一小撮头发染成了暗金色。

　　单调嘈杂的雨声填满听觉，雨水落在玻璃上，一声两声，潮田渚却恍惚听到了自己心跳的节拍，有什么话脱口而出。

　　“业君不在的话，稍微有些寂寞呢。”

　　潮田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那样毫无思考的把自己的思想给说了出来，对于对方的回答，却又莫名的期待和害怕。

　　莫名期待对方的答应，又害怕对方说再也不回来。

　　也许是因为业君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好的朋友吧。

　　潮田渚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却莫名其妙的，连呼吸都变得暧昧起来。

　　赤羽业在那一头好像说了些什么，像是在叹息，低沉的，被雨水吞没。

　　一瞬间四周只剩下了吵杂的雨声，那些心里的疑问和莫名的情绪，最后都在雨声里一点一点的深入脑海，在潮田渚的感官中越来越清晰。

　　明明只剩下了雨声，却仿佛是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吞噬进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潮田渚只觉得震耳欲聋。

　　他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然后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喧嚣全部凝滞。

　　“...真巧，我也是呢。”

　　“那么，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