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道阻且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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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包奕一直面色温和嘴角含笑，可是尔雅总觉得那笑里还藏了些什么。
“你也过来一起吃。”
正胡乱猜想的尔雅听了愣在当场，遂即急得满头大汗，他一向拿那些彬彬有礼的书生没办法，别人尚且好说，不理也罢。可是包奕不比别人，实在聪明，那样子精明得比自家主子不相上下，这搭理吧，估计能把自己赔进去，不搭理下场肯定不见得有多好。他此时极羡慕秦楼里那几只聊天喝茶的。
见他半天不动，包奕起身，慢慢向跪地不起的人走去，每走一步，尔雅便心惊一分。
“怎的？前几日在我房顶上可看了不少时候，今日却头也不抬了？”
包奕终于停下来，声音不急不缓，听得一旁两人皆不是滋味，他却心情舒畅了。尔雅的行为并没有打扰到他，只是独来独往惯了，兀地有一个人跟着实在难受得紧，况且两人皆是男子，也无伤大雅。而秦雨那边，听到包奕这么说，眉毛上挑得更高，也缓缓起身，踱至尔雅跟前，盯着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家公子定是往其他方面想了，包奕这几句话看似说得漫不经心听的人却惊心动魄，尔雅急忙开口澄清。
“在下并无越举的行为。”
话虽是对着包奕说的，实则是向自家公子表忠心。看着秦雨转身，尔雅知道自己的话是起到作用了。
“即是包公子叫你一起，便一起吧。”
虽是得了应允，但尔雅此刻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情，只能规规矩矩跪坐一旁，腰背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仿佛一尊雕像，心想倒真不如跪着。
包奕看着实在有趣，也不吃了，手托着腮，老神在在的盯着他，嘴角含笑。只是为难了尔雅，后背的虚汗险些把衣裳湿透了去，看自家公子越发笑意盎然的表情，尔雅就知道这回自己是大难临头了。
果不其然，还未等包奕看够，秦雨无比自然地夹了一片肉，送至那人嘴边，饶有兴味地开口“好看么？”
包奕也不回头看他，早就嗅到肉味，食髓知味一般张开唇瓣，一口吞下嘴边的食物，眼满足得眯成一条线，缓缓开口“坊间皆有传闻，秦楼里男子风流倜傥，女子美艳动人，自是好看的。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语毕竟有些恋恋不舍一般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秦大公子。
“平日里我倒疏忽了，听你一说，再看尔雅倒是有些不一般了，既如此，我便与你一同欣赏。”秦雨打着只要你开心就好的旗帜，竟真的也放下手中的汤匙，转头一脸我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观赏着尔雅发绿的脸。
天知道尔雅到底经历了什么！顶着头顶射来的两道红果果的视线，也不管违背自家公子的后果会及其惨重，移形换影，瞬间消失了，包奕甚至都没看清他站起来的样子，想着该不是尔雅着急，‘坐着飞走了？？这就有点厉害了。’想得有些入迷，竟不知觉出了声。
秦雨实在没憋住，朗声大笑，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用过膳食，又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鉴于天色将晚，秦雨心中再如何不甘愿，也只能默默把人送了回去，因为有包奕顺毛，走前终于有机会调戏十一，“你倒是会享受，好吃好喝，还有人给你顺毛。”说罢想到白天喂食的情景，可不就和十一一般无二，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促狭地开口，语气倒是柔和，“明日我派人来接你，咱们去看看媒人。”于是就着主人一脸的愤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包宅。
包奕实在想不明白，该说的已经说清，他自认还未口齿不清到让人误会的地步，这秦大公子也是聪明人，怎的就如此，如此无赖？于是觉得莫名其妙，索然无味，连十一也不管了，直接睡了去，包氏语录：想不通的事情，仍由其去。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天亮，得多亏了压在胸口的十一，不然......穿戴完毕的包奕一打开房门便看到笑嘻嘻的秦大公子，遂扶额叹息。他已经不想知道为何此人会出现在房门外了。
倒是秦雨自觉，娓娓道来“我怕他们说不清楚，又担心你仍在酣睡，便来了。”
包奕也不看他，径直走出房去，接过蹦向自己的十一，狠狠揉了几下。
秦雨知他在生气，无奈地跟在身后。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包奕一路出了巷子，绕开挡住视线的马车，眼不见为净。可怜老陆站在马车前也被一并无视了，秦雨尴尬的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招呼老陆先走，自己则快步跟去。待看到一人一猫在天香阁前慢了脚步，笑意盈盈地上前，“十一是不是饿了？可想吃水晶饺，酱牛肉？或许全鱼宴？”看着一人一猫又动了动耳朵，秦雨眼中笑意更甚，兀自接话“罢了，今日可是得罪了人，待改日我定单独带你过来。”说罢看着一脸幽怨的十一，趁机伸手轻揉了几下，再看看刻意转过头去的人，秦大公子很干脆的昂首阔步向前走去，留下包奕又狠狠蹂，躏怀中的十一，愤愤不平。最终，秦雨坐在茶楼里与曹老谈了一盏茶的时间，包奕才慢吞吞的出现在街那头。
见他那样子，曹老甚至没等他靠近就粗着嗓子念叨起来，“臭小子，你好些日子都不曾来见我了，如今这幅样子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包奕坐下，刚喝进口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呛得直咳，脸都憋红了。狠狠瞥了一眼周围一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其他人和笑意盈盈的秦雨，愤愤开口，“是晚生的错，今后定晨昏定省，专心侍奉您老！”
“这倒不用，只要你多捎带些酒菜，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您这样是在咒自己啊，万万使不得。”
秦雨专心看着两人斗嘴，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连带平日稍嫌的茶水都只觉入口甘甜。
曹老转念一想也多亏了这臭小子，秦雨孝敬自己不少好东西，也就消了火，呷一口茶，咂了咂嘴“近日老夫会出趟远门，你不必寻我。”
包奕心里舒坦，也懒得问，默默吃着秦雨叫人送来的点心。倒是曹老又咆哮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夫马上要走了，你就不会嘱咐几句？”
“一路走好？”
“臭小子！”
“恕不远送？”
“你……”
“你放心去吧，晚生定会……”
“你快闭嘴吧，莫要说了。”曹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干脆扭头望着窗外喝茶，眼不见为净，造孽，造孽啊！
秦雨仍然笑意盈盈，直至离开，才对曹老道一声“保重”，曹老憋屈的瞥他一眼，摇了摇头，大步离开，背影竟有些萧瑟。秦雨再转头时，包奕早就淹没在人群里，于是也只能摇头叹息地回秦楼去。
“公子公子，锦王爷等您许久了。”一踏入前院，知书便旋身从墙头下来，立在秦雨面前，笑得人畜无害。
秦雨眉梢微挑，“那就让他等着。”
说完正要绕过前厅，没想转过回廊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只见一男子身着玄色长袍，领口袖口皆镶着银色滚边，腰束祥云锦带，脚踩同色短靴，斜躺于不远处的凉亭里，露出胸前紧致的麦色肌肉。眯着狭长的眼，斜睨过来。
秦雨自知躲不过，饶有兴致地走过去，拱手作揖“不知王爷今日到访，秦某失礼了。”
司徒锦坐起身子，身边美艳的侍女立即迎上去，将堪堪挂在他肩头的衣物往上提了些，“你夫婿呢？我倒是特意来想见见他。”
秦雨接过红杏递过来的茶，品了一口，笑着开口“王爷说笑了，那不过坊间传闻，不可尽信。”
“都已经是游湖的关系了，是叫包奕？”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秦雨黑脸，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敢派人跟踪他，被发现还能如此坦然，面不改色的，也就只有花名远播的锦王爷了。
“呵呵呵……”司徒锦也不恼，反而兴味更浓，与秦雨初见时，便觉此人性子甚是对他胃口，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所以一来二去便与他交好如斯，“快说说，我好奇得紧，派去打探的那几个蠢货都被你家尔雅打回来了。”
“知是技不如人就罢了。”
“话说过几日我送几个人来，给尔雅练练手。”
“尔雅近日有些要紧事要处理。”秦雨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连司徒派人跟踪的事都不计较了。
遥远的江北，连着赶了几天路的尔雅僵硬着难看的笑脸送走了客人，看着往来的商旅，莫名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
“言归正传，今日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见见你家亲亲夫婿……”司徒锦正自顾开心，看见秦雨横过来的眼神，立马正经脸“……咳，当然，最主要是想让你陪我入宫。”
听见“入宫”二字，秦雨下意识就皱了眉头，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司徒锦的眼，他也知道提及这俩字，秦雨定是要拒绝的，急忙在他之前开了口“事成之后，月满西楼分你一半！”
秦雨倒不知他能如此下血本，想此前他套路了许久也未曾见这厮松口，如今怕是真遇上棘手的事了，遂抬眸“一言为定，先签字画押，我怎知你会否反悔？”
司徒锦愤懑，奈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依旧笑容得体，只是那笑却不及眼底“你这样视财如命，你夫婿得多努力才及得上你？”
谈及包奕，秦大公子心情甚好。
“既是夫婿，我的自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道阻且长
